正房内,若老爷与殷夫人边品茶边说着闲话儿。
殷夫人叹了口气,说道:“不知心儿的身子可有好些,我走的前一日她正好染了伤寒,临走时探她额头烫的很,都开始说胡话了,什么不要抓我,多谢贵妃娘娘......”
若老爷摆摆手:“夫人放心吧,老太爷和老夫人如此疼爱心儿,必然请县里最好的大夫诊治,也会差人悉心照料,这个女儿打小身子骨儿结实,性子活泼大方,我倒是一点儿也不担心她。”
说罢还是叹了口气,又问道:“上次你说差人让丹儿过来陪伴左右,怎么样,她愿意过来吗?”
殷夫人摇了摇头:“我差思成去问过了,这孩子,推说祖母年老体衰,身边少不了人服侍,暂不过来府中当差了。”
若老爷放下手中的茶碗,说道:“到今日这把年纪我也算是活明白了,到底还是女儿家贴心,你瞧瞧思成,年岁渐长也不愿成亲,提到说亲的事情便避而不见。思宗就更不用提,动辄惹事顽劣不堪,上次赌输钱的事还没了结,禁足后方才消停了一些。唉,离儿倒是乖巧懂事,可终究是天意弄人……”
听到这里,殷夫人终是情不能自己,默默地落下了泪水,她忙抽出手绢拭了拭眼角。若老爷抚一抚她的肩,关切的说道:“夫人,不如我改日派人接心儿回来小住一段时日,为你解解闷儿,省得成日里伤感忧愁。“殷夫人闻言方才止住了眼泪,点了点头。
这日天气睛好,南一辰正在院中习剑,突然从林中飞过来一块石子,他头一偏,石子贴着鬓角落到身后,他提起剑便飞身冲了过去。寻到了林中,只见一片茂密的灌木丛后面窸窸窣窣,象是有人藏身在其中,他挥剑便刺,后面躲着的人吓得扯着嗓子大喊:“是我!”
南一辰急忙收住剑势,上前拨开灌木丛一看,一个着牙白色锦衫的男子正蹲坐在草地上,双手抱着脑袋,衣角上还沾了些泥土,看身形倒是有些眼熟。待那人放下手,抬起头来一瞧,原来是若家公子若思宗!
若思宗见南一辰立在面前看着自己,气急败坏的挥手大吼:“看看看,看什么看!小爷这条命差一点儿就交到你手上了!”
听到这番话,南一辰竟一时语塞。明明就是这个公子哥儿主动挑衅,每个人无端受到攻击之时都会力求自保,这是与生俱来的本能,错在自己不自知,竟然还先发制人指责别人,实在是令人匪夷所思。
若思宗瞧他一动也不动,又大声吆喝:“还不快扶我起来!”
南一辰身子没动,只是伸出一只手,将他从地上拽起来。
若思宗低头拍了拍身上的泥土,又伸手梳理了一下额前的乱发,没好气的说:“害得小爷都没心情了......”
南一辰双手抱拳,说道:“公子,请问找在下有何事?”
正在整理衣衫的若思宗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向四周看了看确定没人,又神秘的凑近身子,小声说道:“上次爹不是说过吗,你要随时保护我们的安全,这样吧,今日你跟我出府,一起去如梦阁快活快活,我给你也找个姑娘,包漂亮包听话......”
说完他轻浮的笑了笑,用手肘撞了一下南一辰的腰,眨了眨眼。南一辰也笑了,一副了然于胸的表情点点头,又略带迟疑的问道:“对了公子,上次老爷不是说禁足吗,算一算这时日应该还没到啊,你怎么打祠堂里出来了?”
若思宗凑到他耳边悄悄的说:“我溜出来的,我们趁后门换差时偷偷出去,你知,我知,不告诉那个老古董就行啦……”
南一辰为难的摇摇头:“公子,老爷同我们两位护院都交待过了,不得逾规越矩,要是老爷知晓此事......您受罚不说,我这饭碗恐怕都保不住,还是等老爷发话了再出去吧。”
闻言,若思宗把双眼一瞪就想骂人,但是又无法反驳他的话,只是伸手指着他,嘴里说着:“你,你......”又生气的戳了戳他的肩头:“你这小子......你狠!”
说罢,转身便离开,走着走着脚下被什么绊了一下差点跌到,忙稳住身子,一瞧原来是根枯树枝,顿时气不打一处来,一脚将它踹飞,骂骂咧咧的走远了。
南一辰无奈的摇了摇头,这若府的两位少爷还真乃奇人,一位人前人后两副面孔,人前冷若冰霜,人后又古道热肠;另一位倒是表里如一,但是这吃喝嫖赌可谓是一应俱全,样样精通。
这时,常天杰循声找了过来,见他正站在灌木丛前发呆,便大声叫道:“喂,你干嘛呢!”
南一辰从草地上退了回来,将剑入鞘,摇了摇头:“方才二少爷找我有点事情,现在他已经走了。”
常天杰双手环抱着胸,不忿的咬着牙说道:“你说说看,你我都是若家护院,论长相我也不丑,论身手我也不弱。可是呢,大少爷有事便找你,二少爷有事也找你,连阿宝哥都要找你,那要我做什么?时日久了,别人会在背后指指点点,说我常天杰是吃闲饭的!”
听完这噼哩啪啦的一番话,南一辰面无表情的望着他,只是淡淡的回了一句:“下次他们找我,我便让他们找你罢了。”说完就转身向前走去。
常天杰顿时气结,在后面一路追着他,一路大声嚷嚷着:“喂,喂......你这样说不行的,等下人家以为我争风吃醋怎么办,你别这样说啊......喂,南一辰,你到底听到没有......”
不理会他的絮絮叨叨,南一辰只是快步向前走着,很快便走到花园尽头的月门前。
常天杰坏笑了一下,低头随手摸了块小石子向他头顶扔了过去,这时月门内却刚好有个人影转出来,只听“哎哟”一声,石子不偏不倚正好砸到他额头上。
待看清被砸的人面貌之后,常天杰心中暗暗叫苦不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