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清鄙夷地一笑，“这是人贩子惯用的手段。她让你领她去，对吧？”

小龙点头，“她领着我上车。她的车好漂亮啊，星空的颜色，后座上有很多糖果，还有一个小智能机器人。我经常在电视上看到的那种，我爸妈买不起。”

“开车的是个很好看的阿姨。她叫老奶奶‘老板’。老奶奶教我怎么和小智能机器人沟通，还给我糖吃。我吃完糖没多久就睡着了。”

小龙神情黯然，声音低沉，“我醒来后发现自己在一个很大的笼子里。那是个很大的房间，有十几个大笼子，每个笼子里关着五六十个我这样的小孩儿。”

“笼子外有二十多个小孩儿。五六个被铁链拴着像狗一样在地上爬，其余的手里拿着很长的皮鞭，见谁爬得慢就抽谁。有个小孩儿不肯打人，就被在旁边监督的大人狠抽了几鞭子。”

“他们每天只往笼子里扔一次吃的，很少，还不够一半人吃。很多小孩儿为争抢一点儿吃的，打得头破血流。那些大人说，这就是大自然的选择法则，优胜劣汰。”

“所以说，打人的人是对的，是人类未来的希望。抢到吃的是第一等人；头破血流但没抢到吃的是第二等人。他们鼓励第二等人说，下次一定要心狠点儿才能生存，努力成为第一等人。”

“因为没有抢到手哭的，被他们骂成懦夫，鼻涕虫。我一直没有抢。”小龙说到伤心处，不禁流下两行泪水。

华清擦去他的眼泪，关切地问道：“他们怎么骂你的？”

小龙抽泣着说道：“他们骂我是人类的败类，连鼻涕虫都不如。正因为我这种人存在，人类才进步缓慢。他们说其他小孩儿可以任意欺负我。”

“其他小孩儿轮流打我，不让我睡觉。那些哭鼻子的小孩儿为证明不和我是同一等人，居然往我身上尿。”

“第二天，我依旧没有抢，就被拉到笼子外，被铁链拴住，像狗一样被他们牵着在地上爬。我很累很饿，爬得很慢，就挨很多鞭子。”

严毕小心翼翼地掀起小龙的上衣，见瘦小的背上鞭痕纵横、血肉模糊，没有一块儿好地方，右手上冒出耀眼的光芒，轻按在他肩膀上。

小龙顿觉沐浴在阳光中，身体焕然一新。华清往小龙背上瞅了一眼，虽听说过严毕的治愈能力，但还是惊讶不已。

“你怎么逃出来的？”严毕满心好奇。

小龙双眼闪着喜悦的光，“昨天夜里，一个很帅气的大哥哥偷溜进来。当时只有我醒着。他也看到了我，示意我不要说话，双手轻碰了一下锁链。锁链就开了。”

“诸神中介人！这是诸神中介人的能力。这些人类的叛徒、人渣……他们能安什么好心？”华清美目圆瞪。

“诸神中介人为什么要帮小龙？”严毕觉得诸神中介人的圈子很乱。

华清催促道：“之后发生了什么事？”

小龙垂下脑袋，声音小了很多，很惭愧的样子，“我跟着那位大哥哥往外走，已经很小心了，但还是踢到了锁链，把几个看守的大人惊醒了。”

“他们突然变得很可怕，有的发着青光，有的发着红光。圆脑袋像个钢盔，全身遍布鱼鳞，手像老鹰的爪子。太吓人了……”小龙哆嗦了一下，仰起满是恐惧的小脸儿，像是在寻求保护。

严毕轻拍他的肩膀一下，“你现在安全了。待会儿我俩送你回家。”

华清那张可爱的脸此时如大雨前的天色，沉声道：“那些都是诸神的士兵。他们大规模出现在人间，是想发动战争吗？”

“诸神的士兵？我第一次听说。”严毕心生不祥的预感。

“你真该去我们组织上学了。诸神的士兵有很多种。这种是最低级的，但战斗力也远超人类。”

华清示意小龙继续说。

“那些可怕的怪物发出尖锐的啸叫，整个屋子里的小孩儿都醒了。那个大哥哥用超能力打开每个笼子，让其他小孩儿逃。”

“但他们都像是机器人，排得很整齐，都盯着我俩笑。他们笑的样子一模一样，笑声也一样，很吓人。那个大哥哥让我紧跟着他，一路打了出去，之后自己当诱饵，让我逃命。”

华清冷哼一声，“诸神中介人会这么好心？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笃笃笃……有人敲门。

“有人在吗？”门外传来粗粗的男人声音。

“我听过这个声音。在那间屋里。”小龙面露惊恐之色，往严毕怀里缩。

“稍等。正刷牙呢。”严毕应了一声，朝窗户一指。

华清念念有词，右手食指和中指间出现几张紫色灵符。紫色灵符分别飘散在床、桌子、椅子上。这些家具组合成高大的人形战士。

严毕抱着小龙一跃而下，轻盈落地。华清用拂尘缠着墙外的水管缓缓往下滑。

咣！门被强力撞开。

咣……屋里剧烈地震颤。一根桌子腿落下，险些砸到严毕的头。

华清平稳落地后，和严毕一起护着小龙融入熙熙攘攘的人群。两人的计划很简单：也许他们不敢在人类面前变化形态。

可令严毕和华清没想到的是，几十个膀大腰圆的大汉突然如潮水般涌来，将两人冲散。

光头刀疤男子不知从哪儿冲出来，一把抱起小龙往路边的一辆宝马车冲去。

小龙大哭着，徒劳地伸出双臂向严毕和华清求救。几只停在电线上的麻雀陡然飞起，飞落在那辆宝马汽车上。

严毕和华清试图冲过去救小龙，但一次次被人海战术拦住。他们知道不是两人的对手，因此不奢求打倒两人，而是尽量拖延时间。

严毕只能眼睁睁地瞅着那辆宝马汽车绝尘而去。

这些人明显训练有素，见已经得手，就不再缠斗，有秩序地撤离，如水融进大海般消失在人群里。

严毕担心小龙的安危，掏出手机，想请崔小曼帮忙。

华清脸上却满是胸有成竹的笑，“别急。麻雀会领我们找到他们的老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