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光惨淡地撞在桂花树上,碎了一地的光芒。
气一点一点的冷下去,赵芙蓉每很早起来时,就看见霜落了满庭。
她朝着冷空气大口吐息,一股子白气就冒了出来。
好像是吞云吐雾一般。
赵芙蓉很是乐此不疲。
顾府,海棠早早就凋谢了。
“悠悠复悠悠,昨日下西洲。西洲风色好,遥见相思楼。开门郎不至,尽日栏杆头。栏杆十二曲,垂手明如玉。忆郎郎不至,望郎上青楼……”
她一边哼唱故乡民谣,一边做秀活。
恍惚中,她记得以前她爹爹还不是将军时,她们一家三口住在一个镇里,娘亲每日里也是这样一边做绣活,一边等打猎的爹爹回来……
赵芙蓉给金线攒纹乌色大氅缝上最后一针时,绣花针陡然就拆在了手里。
她愣了愣,碎落的针头滚在铺着长毛绒毯的软榻里。
一眨眼就找不到了。
“青青,青青!”她扭头去喊丫鬟。
青青听到喊声,连忙赶过来。
“夫人怎么还在绣啊?累着了可怎么办?”
青青连忙把她手里的大氅拿过来,皱眉道:“夫人啊,您都没日没夜绣了好几了,爷临走前特意交代奴婢好好照顾您的,您啊,是成心想让奴婢受罚吧?”
赵芙蓉笑了笑。
她没挽发髻,满头的青丝披在肩上,格外的柔美。
“我都已经绣完了,眼看就要入冬了,爷要是回来,穿不上新衣多不好啊?”
赵芙蓉伸手,把绣着金丝攒花图的大氅抱在怀里。
上好的黑色蜀锦绸缎,精致细腻。
白貂裘毛领,柔软轻盈。
青青眯眼笑道:“爷要是回来,一定特别欢喜的!”
赵芙蓉勾唇,抱紧了乌色大氅,抬头去看窗外。
两眼望穿秋水。
青青琢磨了许久,和赵芙蓉开了口道:“夫人,今早奴婢擅自领回来了一个丫鬟,那丫鬟与我算是旧相识,她主家落寞了,她迫不得已来投靠奴婢,不过,奴婢也是看在她调香不错,可以给夫缺个点香丫鬟,您看……”
“哦?好啊,我以前最喜欢闻香而眠了,正好也缺一个,你且把她领进来,我瞧上一瞧。”
青青一喜,欢喜道:“好嘞,奴婢这就去让她过来!”
赵芙蓉点头,坐在软榻上,仔仔细细的检查大氅那个地方还需要改改。
青青带着人来的时候,赵芙蓉着实惊了惊。
来的不是别人,正是赵卿卿身边的贴身丫鬟阿茹。
阿茹看到赵芙蓉时,惊的差点尖叫起来,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直到赵芙蓉唤她的名字,她才确认这就是她们家的大姐,进了宫却难产而死的赵婕妤。
“大……大姐?”
阿茹哭了起来,万万没想到她还活着,隐姓埋名的在这里做了个闲适的妇人。
她告诉赵芙蓉,赵将军坠楼惨死,赵卿卿因为刺杀逸城王不日后就要问斩了。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父亲何时坠楼而死的?
就是您的死讯刚刚传出来不久。
……
赵芙蓉突然有些如梦初醒,大彻大悟的感觉。
她浑身瘫软,两眼突然一黑,无力地倒在软榻上。
掉在长毛绒毯里的针头猛地扎了一下她的后背。
赵芙蓉突然竭斯底里地大哭起来。
庭院里,海棠只剩枯萎凋谢的梗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