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和回家省亲时,无意中得到了一幅枫山落红图。
买家这画虽画工不精,但是落款却极为出彩。
城门巍峨,琉瓦红墙,一道宫门重叠着一道。
石阶层层,元和拿紧了画,一路跑,额头上有些汗。
皇宫中念奕殿,宇文贺颇为头疼。
客达尔族的王过几日就要造访长安,必定要解开长安的封锁。
可若是解开了封锁,那这大海捞针一般的寻人就更难了……
“陛下!陛下你快看这幅画!”
元和一见宇文贺,连忙跪下把画呈到他跟前。
宇文贺眉心微蹙,一身的白色龙袍,孤傲无双。
他伸手打开画卷,随即惊讶起来。
这幅画正是奕儿在纵春楼画的那一幅。
枫山落红图本是巍峨青山,遍山红叶,山中稀稀落落的人家,云烟淡淡,瀑布冲刷出来,飘逸如仙。
上片是高耸入云的红色艳丽山峰,只就要求色泽均匀就好了,难的则在下片,下片的流水人家、山涧都极为考验画者的技艺。
她画艺不好,就没敢画下半。
所以下片的就只有一道瀑布奔腾而出,气势磅礴,滔滔河水,卷起千堆雪,再再加上暮霭沉沉,那流水人家和山涧都被隐藏在瀑布河流里,像是倒影一般。
除了她,没人会这样画的。
宇文贺乍喜,一眼就看出来这画出自谁的手笔。
他激动之余,飞快的去拿另一幅他从太后那里要来的枫山落红图。
果然,两幅画几乎没什么差别。
尤其是那落款,飘逸如仙又灵动潇洒的草书,字迹分毫不差。
一个是东海第一丹青手,另一个是长安第一丹青手。
宇文贺激动了起来,竟有些喜极而泣。
他连忙抓着元和问:“这画你是从哪儿找来的?”
“问过买家了,是纵春楼里的一个少年,他着急用银子,便去画行卖画了。”
宇文贺皱眉,继而道:“把那个少年给我带来!”
元和点头,连忙出宫去办。
“站住!”宇文贺眉头轻皱,心里慌乱又惊喜,开口道,“朕亲自去!”
着,连衣裳都忘了换,就要出宫。
元和急忙拦住他,忧切道:“陛下,既要出宫,奴才给您更衣吧。”
宇文贺抬眸,高阶层层,从念奕殿的主殿俯瞰下去,可以看到半个皇宫的风景。
深秋里,金碧辉煌都被涂了萧瑟。
巳时的秋,落了雨来。
宇文贺就只带了元和,他一路心急如焚,喜忧参半,纵马而行时连蓑衣都没披。
临冬的秋雨,寒冷刺骨。
宇文贺紧握缰绳,心中沸腾至极,丝毫不在意大半的衣裳湿在雨里。
马蹄哒哒,在雨里惊起一层一层的水花。
泰康门、凌霄楼、水香榭、琼花台……
乃至整条街都在雨幕里朦朦胧胧,很像三年前那场冲刷玄武门鲜血的大雨。
“贺长安……不,宇文贺,我顾无忧,永远永远永远不会原谅你……”
他心中一颤,耳畔又回荡起来她泣血似的遗言。
眼前的雨似乎又红了起来。
利剑割破血肉的声音突然破空而出,喷涌而出的鲜血,直直溅在宇文贺的脖颈上。
宇文贺握紧缰绳,目眦欲裂,他又看见她的剑划破脖颈,血水喷涌而出,如同妖艳的彼岸花一样,随着她的衣裙飞旋在雨郑
宇文贺咬牙,拼命告诫自己一切都会过去的。
他的奕儿还活着,等他去找到她呢。
他还欠奕儿很多句很多句,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