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朝三十八年正月初一,乃为新春之始,明偿帝宇文贺书罪己诏,平反当年东海之冤屈。
“时为一月,寒冬新春交替之际,吾为当年东海谋反一案平冤昭雪,愿长跪三千冤魂之方,叩首忠臣以偿罪,惟愿在之灵,恕吾当年谋算夺利之罪……”
此诏一出,举国哗然。
谁都知道他明偿帝宇文贺,就是凭借当年东海一战名声大噪,自此被封为文恭王,手里渐渐有了实权。
哪怕是后来逼宫造反称帝,也都是从那时积累了权利基础。如今他颁布罪己诏直言当年真像,岂不是自己打自己的脸吗?
然而这位手段强硬帝王却毫不在意,甚至在沧月坛奉上东海顾氏一族的灵位,长跪在那里。
史官总是为这位帝王感到诧异,因为他是前朝至今以来第一个弑父篡位,手段强硬又残忍的皇帝。
也是第一个下罪己诏的皇帝,更是第一个跪在沧月坛赎罪的帝王……
同时还是推行新政,开创盛世的帝王,他毫不在意史官记些什么。
无论是流芳百世,还是遗臭万年,他所在乎的唯独是一个人对他的话而已。
他跪到第三时,下了一道圣旨,册封帘年无忧郡主为昭阳公主。
于是乎,举国再次哗然!
不光惊讶于无忧郡主竟还活着,更是惊讶其封号。
昭阳是北朝金銮大殿的名字,用此作封号,是向全下昭示身份之尊贵,以及圣上的恩宠。
奕儿这几日一直病着,她知道宇文贺做的这些事时,既想哭,又想笑。
记忆倒流回前几日,念奕殿里,她绝食的第二日。
宇文贺怒不可竭,却极其忍耐的质问她:“你为什么不吃不喝?!你就那么想一死了之吗!?”
她坐在榻前铺着绒锦的台阶上,双眸紧闭,连睁眼看都不愿意看他一眼。
宇文贺额角青筋暴跳,他恨不得把粥灌进她嘴里!
他怒气冲冲的上前,单膝跪在他身边,咬牙切齿道:“你恨我恨的,连看都不愿意看我一眼吗?”
奕儿不话,算是默认。
宇文贺强行把她揽在怀里,握紧她纤细的手腕,怒道:“那你杀了我啊!你不是恨我吗?那你是不是更应该把饭吃了,攒够力气再来杀我?!”
腊月寒冬,琉璃窗外面蒙上了十分厚重的水汽,透过琉璃窗去看外面的红梅,只能看见一团团的绯红。
念奕殿里早早就燃上霖暖,宇文贺还特意吩咐地板一律铺上绒毯,奕儿身体弱,万万不能受一点寒气的。
奕儿终于缓缓睁开的双眸,苍白的容颜,病态到极致的脆弱,宛如初见晨光的苍苍白花,美的让人不敢碰一下。
她嗤笑,饮恨的看着宇文贺,道:“你以为我忍不下心动手吗?你别忘帘时在郊野,如果不是南风为你挡那一下,你早就死在我的箭下了!”
宇文贺双眸赤红,他抱着怀里软绵绵的人,明明是最亲密的姿势,却是不死不休的关系。
他笑了笑,然后低头去吻她眼尾的绯红。
奕儿皱起好看的柳叶眉,侧头避开,宇文贺依旧不依不饶的吻在另一边的眼尾绯红处。
他挑起她的下颌,一字一句道:“你这么想杀我,可惜又没这个实力,要不我让你一回,你乖乖把饭吃了,跟着朕学剑术,你什么时候比我厉害了,那就来杀了我。”
宇文贺的剑术十分精湛,奕儿武功只能算个半吊子,但她最引以为傲的就是剑术,因为她的剑术是隐溪居士亲自教的,在雁归山那五年,她除了练琴艺就是学剑术了。
她曾经跟东海的世家子弟此剑术,就很少有人赢的过她,虽然不排除是因为郡主的身份故意放水,但她的剑术还算得上是拿出手的。
可是当年,她和宇文贺对招时,竟然在他手下过不了三眨
奕儿嘲讽的笑了笑,她正视宇文贺,阴沉凉薄道:“杀了你?我以前还特别想,不过你不是喜欢我吗?那我死了,你是不是更痛苦难过,你痛苦难过的话,我死了也开心!”
这话正戳宇文贺的心里,顿时,他怒不可竭的掐住她的脖颈,却又不敢用力。
气的浑身血气倒流!
他咬牙切齿道:“顾无忧!你是不是觉得朕拿你没办法了?!”
奕儿被他掐着,嘲弄道:“那你你的办法,拿我弟弟来威胁我吗?拿容府来威胁我吗?我告诉你,你要是敢动他们一分一毫,我立刻就死在你跟前!”
大概是她这句话彻底激怒了宇文贺,他突然把她打横抱了起来。
刚把她扔到床上,便“哗”的一下把山水织锦床幔围了下来。
继而,他浑身怒气,欺身而上。
宫女太监很有眼色的退了出去。
他心下一绷,更害怕看着她这种恐惧的表情,便拿着被子把她裹了起来。
然后,唇齿轻启道:“朕就算想要你,也不会挑在这个时候!”
奕儿突然大哭起来,声嘶力竭道:“你禽兽不如!宇文贺,我这辈子最后悔的事就是没早点杀了你!”
完,她咬牙,用尽全身力气去掐他的咽喉。
宇文贺苦笑,任由她掐在自己脖颈上,他伸手,轻轻给她拭泪。
仔细想想,如果她一早杀了他,她以后的人生里,哪还会有那么多风风雨雨?
突然,她喉头一甜,鲜血猛地就溢了出来,瞬间在宇文贺的身上染了一大片的血。
“奕儿!”宇文贺一声惊呼,身上的人闭上眼睛,缓缓倒在他的心口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