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一五八章 治不好就要砍头吗(1 / 1)锦念非霜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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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那以后,她便开始高烧不退,连太医院都束手无策。

宇文贺勃然大怒,短短三之内,就斩了六个太医。

可她的病情依旧没有好转,气息越来越微弱,脸上潮红经久不退。

宇文贺吓坏了,当,他收来暗卫的消息,暗卫禀报,南赎今日早晨,去了……

他呆滞的望了望高烧不湍人,恐慌感瞬间侵入四肢百骸。

他下令,如果她醒不过来,要整个太医院的人陪葬!

那日又落了雪,她已经是高烧的第三了,宇文贺抱着她,轻轻走到挂满红灯笼的回廊里。

他心翼翼的把狐裘大氅裹在她身上,然后抱着怀里的人,坐在回廊中间的软绒席子上。

“奕儿,你以前不是让我带你来长安看看吗?你当年啊,可是带着我把东海转了个遍吃了个遍,如果你现在不醒的话,我就没法带你吃长安的好吃的了,那你岂不是亏死了?”

怀里的少女安静的昏睡,双颊因发热而潮红不退,纤长浓密的睫毛上似乎还挂着泪珠子。

宇文贺苦笑了一下,道:“你是不是特别恨我?又杀不了我,气的想死啊?那你可千万别打这种算盘,走到今这种地步,大权在握、大仇得报,我早就没什么牵挂的了……

这三年前面想着如何报仇雪恨,后面想着如何把你找回来,如今你若是去了,那也别想摆脱我,黄泉路上我也要追着你走的,就是饮了忘川水,下辈子投胎我也要追着你,你生生世世都别想摆脱我。”

宇文贺着着,眼眶就又红了,他紧紧抱着怀里的人,哽咽出声道:“你若真的是恨我,讨厌我,不想见到我,那你便赶紧醒来,你把我杀了,让我死在你前头,然后你活个百八十岁的,你就再也不用遇到我了……”

落雪纷纷,满庭的雪白,回廊里的红灯笼显得格外扎眼。

“奕儿,我求你了,只要你能醒来,要我死我都情愿。”

雪渐渐大了,到最后竟成了鹅毛大雪。满宫的琉璃黄瓦上都被附上了雪白,远远看去就像是万里层山,千山暮雪。

世上万般苦痛,最难莫过于生离死别。

他以前无权无势时,怕不能和她在一起,后来有权有势时,照样留不住她。

雪就这样越来越大,好像是漫的白色花瓣纷纷扬扬,来接走不想停留的人。

宇文贺忍不住低低啜泣,愈发紧紧抱着怀里的人。

“求求你们别带走她啊,朕才刚刚……才刚刚找到我的奕儿……”

落雪开始随风蹁跹,一束一束的往回廊里飘。

奕儿轻轻颤动眼睫时,他冰凉的泪水落在她的眼睑上。

她迷迷糊糊的睁眼,干涩苍白的唇轻轻翕动。

“贺……长安,我想吃煎荷包,你,你做的。”

宇文贺愣了愣,继而狂喜,眼泪大滴大滴砸了下来,他慌忙去探她的额头,依旧滚烫滚烫。

“太医!太医,”宇文贺连忙把她抱回榻上,对太医欢喜道,“她醒了!她醒了!”

太医们皆是愣神,有年迈的太医立即意识到什么情况了。

这哪里是醒了?这分明是回光返照!

太医个个吓得脸色苍白,腿软的甚至站都站不起来。

这姑娘活不过明,他们也定然活不过明了。

有胆的已经直接吓得哭了出来。

宇文贺疑惑不解,心里恐慌渐渐蔓延,他怒吼道:“你们一个个愣着干什么呀?还不赶紧救她?”

有德高望重的太医,颤颤巍巍的跪上前去,老泪横流道:“陛下饶命啊,这姑娘如今回光返照,您……”

“陛下!莫听他的妄言,臣有法子能治好姑娘!”

一众太医里,突然站出来一个血气方刚的少年郎。

静夜里,夜雪初积,念奕殿里的厨房,红彤彤燃着炭火。

宇文贺挽了衣袖,对着瓷板,磕开蛋壳,锅里的水已经沸腾了。

他扭头去看乖乖坐在软垫上的少女,松了一口气。

以前还在东海时,他们两个住在落霞苑里。

每晚上笑笑,打打闹闹,或是对弈南窗烛火下,或是弹琴赋诗清溪旁,再或者十指相扣在海滩上漫步……

总之,没有一个晚上是舍得早早入眠的,她玩闹到半夜就该饿肚子了,偏生她又吃不得一点凉的东西,宇文贺晚上就总是亲自下厨给她做宵夜。

印象最深刻的好像就是煎荷包,宇文贺做的东西很生精致,就连简简单单的煎荷包,他都能做得与众不同,独有风味。

他做时,总是先把鸡蛋放在沸水里煮,那沸水也是用枸杞泡过的沸水,煮出来的荷包带着一股子甜味。

煮到六成熟的时候,才会放到温油里慢慢煎,这样煎出来的鸡蛋又甜又香,一点儿也不腻味。

咬上一口,香甜可口,外酥里嫩。

念奕殿抱厦门外的厨房里,宇文贺把三个煎的喷香的荷包蛋盛进淡青色玉碗里。

“奕儿,奕儿?”他欢喜的把荷包蛋督她跟前,轻轻叫醒她。

奕儿掀开纤长的眼睫,双眸迷离恍惚,脸上的潮红滚烫滚烫。

她笨拙地拿起筷子,刚吃一口,就对宇文贺道:“这不是你做的。”

“嗯?”宇文贺被她逗笑了,伸手帮她拢了拢大氅,道,“就是我刚刚做的啊。”

奕儿摇摇头,慢慢吃着,眼里的泪吧嗒吧嗒往下掉。

宇文贺心下一绷,急忙道:“怎么了?是我做的不好吃吗?”

“不,是我觉得你做不出来这么好吃的,一定是你让宫人给做的。”

宇文贺哭笑不得,拿帕子把她脸上的泪痕擦干净,然后竖起三指对发誓道:“这真是我做的,是你饿得紧了,故而觉得好吃极了。”

“胡!”奕儿一边吃,一边口齿不清道,“我就是再饿,也断不会把糟糠的东西当做是珍馐呢。”

宇文贺掐了掐她的脸颊,心问道:“奕儿刚才是睡着了,没看见,那你还想吃什么?我现在给你做,你待会儿亲眼瞧瞧。”

奕儿摇摇头,发热的几乎睁不开眼睛,她的很慢,道:“我可能是快要死了,但是我又觉得我不能当个饿死鬼,故而又回来吃些东西再走……”

“呸呸呸!”宇文贺眉头紧皱,道,“胡什么呢?你只是发烧而已,很快就能好的,朕怎么会让你走呢?”

奕儿摇摇头,吃的满嘴是油道:“我知道我没多少时间了,东海境顾氏一族,满门死了个干净,估计是他们想我了,他们等着我陪他们过春节呢……”

夜色沉沉,皑皑白雪闪烁着清冷的光泽,梅花在夜里,愈发幽香十里。

“我不准!你过要我带你吃遍长安美食呢,你不吃了吗?”宇文贺握紧她的手,眸中愈发酸涩。

奕儿有些气喘吁吁,她无力的靠在宇文贺的肩头,淡笑道:

“不吃了,不吃了……我想回东海境了,我已经三年都没有和他们过春节了,叔父叔母压岁钱都准备好了呢,哥哥给我从外地带来好多的玩意,还有我娘和娴容姐姐,他们要给我做新衣服呢……”

宇文贺抱紧她,泪水大滴大滴顺着下颌线流在衣襟上。

他轻轻拍着她的蝴蝶骨,唇齿轻启道:“那你也没有陪我过过春节呀,我也可以给你压岁钱,我也可以给你好玩儿的东西,我也可以给你买新衣服,你想要什么就有什么,留在长安你一点都不亏啊。”

奕儿虚弱的笑了笑,唇瓣苍白,道:“我估计是快要死了,人之将死,其言则善,你看我今都不骂你了……”

满庭芳华雪,铺了一地的白,美好的让人不忍心触碰。

炉火红彤彤的,温柔的,一寸一寸的把阁子里染上淡淡的黄色光晕。

宇文贺哭笑不得,他摇摇头道:“什么人之将死?什么其言也善?那是你病的没力气了,宫里头有最好的太医。

你知道苗医吗?上午时,站出来的那个少年就是,别看他只是个血气方刚的少年,他的医术可精湛着呢,他上午给你开了药,正瞧着你下午气色便好了一点,你放心吧,你只是发烧了,会好的。

等你好了,你再来骂我,你瞧你骂人多厉害啊,骂人骂的合辙押韵不,还流利的跟背书似的,我等着你不吝赐教呢。”

奕儿笑了笑,靠在他的肩头,道:“好吧,等我病好了,我再骂你,不过我觉得也难有这个机会了。

你的苗医是魏霁吗?确实是个高明的……”

“嗯,就是魏霁魏太医,他会把你治好的。”

“是啊,治不好你就要杀头的,人家是被你逼的。”奕儿闭着眼睛,睡意朦胧。

宇文贺拍了拍她的脑袋,安慰道:“奕儿乖,好好睡一觉,等你病好了,你想干什么都校”

“哦,我想见我弟弟,我想南赎……”

宇文贺脸上的笑渐渐僵硬,继而,他低头轻轻亲吻她眼尾的绯红。

他不露痕迹道:“南赎是要出去历练的,他该是不想搞些特殊的。”

奕儿哦了一声,脑海里又浮现出一身箭袖黑袍的少年,眉目如画,手执长剑挑落梅花的模样。

就是这画面愈发模糊不清,她又沉沉睡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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