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呀,这姑娘脾气挺大,你哪家的姐啊?以前没见过啊。”男子笑笑,不依不饶的上前。
奕儿皱眉,脸气呼呼道:“滚!出来怕把你这厮吓得酒从鼻子里流出来!”
南骋舔了舔嘴唇,晃荡着白玉杯里的清酒,傲慢道:“呵?你可知道我是谁?”
“哦?”奕儿眯起双眸,握了握双手,然后笑靥如花的上前。
南骋仰头,满满骄傲道:“我就是南家少爷……”
还没来得及完,奕儿突然出手,猛地揪住他的衣襟,抬腿就踹在他的肚子上!
肚子猛地受了一击,南骋刚喝完酒,一个忍不住就要从嘴里喷涌而出。
“少爷!谁胆敢伤我家少爷!”后面仆人一声惊呼,从奕儿后面跑过来。
奕儿勾唇坏笑,身子微微一侧,南骋一肚子的酒对着后面的仆人就喷了过去!
接着,她松手往旁边一扔,南骋“砰”的一声摔在红锦花纹的地毯上。
他四脚朝,鼻子里吹了个酒泡,甚是滑稽。
奕儿哈哈大笑起来,额头上的满月吊坠随之摇晃。
一身烟紫色的宽摆轻裙,明静无尘,若莲的容颜上,一颦一笑,好似美玉清光照壁。
这边出了动静,不羡仙里的人纷纷围过来。
“啧啧,这姑娘怕是不知道她打的这人是南家的大少爷吧?”
“不得了不得了,她死定了……”
奕儿皱眉,负手而立,朝四周吼道:“你们看什么看?没见过打人吗?”
四周人顿时都怒了,能来不羡仙的人非富即贵,个个端着架子,让一个丫头片子在跟前叫嚣,他们岂能作罢?
正准备发作时,只看得一身红纱灼灼的女子,在一众丫鬟簇拥之下穿过人群,朝眼前的姑娘走过去。
锦瑟摇着一柄红霞金丝团扇,酥胸半漏,风情万种的走了过来。
她红唇如血,婉转妩媚道:“清场吧,你们正经的主子回来了。”
丫鬟厮们一愣,纷纷望向那容颜若莲的姑娘。
他们正经的主子?
郡主啊!
反应过来,急忙把不羡仙清场,众宾后知后觉,这不羡仙的主子可不就是郡主吗?!
南骋咋舌,肚子里翻江倒海,正要再吐,厮们急忙把他搀了出去。
不羡仙里,一时间静谧非常。
奕儿撑着下巴颏,坐在雕花的锦案上,嘟唇道:“我这会儿心里特别难受,你安慰我吧,安慰不好扣你月钱……”
锦瑟朝她微微欠身行礼,好心提醒道:“郡主啊,今日王妃前前后后来不羡仙找了你三次,去宁公府找了一次,去侯府找了一次。”
“啊!”奕儿惊讶捂唇,然后嘀咕道,“我偷偷跑出来没跟母妃交代。”
锦瑟无奈耸肩,奕儿咬唇道:“得得得,看来我今晚连王府都回不去了。”
“我昨听郡主回来了,特意在不羡仙准备上了您爱吃的东西,想着您今日会过来吃的,谁知倒是王妃过来了。”
夜色幽凉,晚风吹着荷花香气,静悄悄的潜伏在透亮澄澈的月光里。
“怎么我来,还让你不高兴了?”
锦瑟刚完,就听见一道柔婉而清亮的声音,带着几分怒气传过来。
她一愣,连忙跪了下去。
奕儿僵硬的转过身,挥挥手,干笑道:“母妃,你也来吃夜宵吗……?”
宁王妃眉头皱成一朵花,她提着雍容华贵的九重云霄裙,优雅跨过门槛,身侧两排丫鬟欠身跟着。
“锦瑟你真是好大的胆子!”她厉声质问道。
奕儿愣了愣,转头去看锦瑟。
锦瑟连忙叩首,无奈解释道:“郡主真的是刚刚才来,鄙人正要去遣人告知王妃,王妃就已经来了。”
“对啊对啊,”奕儿跑到宁王妃跟前,轻轻挽住她的衣袖,低头道,“母妃,不管锦老板的事,我是刚刚才来的。”
“奕儿!母妃发觉你越来越不知轻重了!”宁王妃美眸圆瞪,“你可知道你刚刚打的人是谁?”
灯火煌煌,奕儿望着宁王妃,片刻失神。
她先问的不是自己去哪里了,而是纠结于她刚刚打了谁。
奕儿松开她,表情一点点冷下去。
“母妃只知道我打了他,那你怎么不问问我为什么要打他?”
宁王妃皱眉,恨铁不成钢道:“你一个姑娘家,怎么如此粗俗?你这一言一行代表的都是王府的门面,身为郡主,你凡做事前为何不好好思量一番?我看你这五年,真真是一点长进都没有!”
不羡仙的大厅里,摆着一株巨大的琉璃莲花灯树,层层叠叠的粉色花瓣,流光溢彩,栩栩如生。
灯光映照下,莲花灯低下的池水五彩斑斓,美的如梦似幻,华贵而奢靡。
奕儿秀眉微蹙,眼里不知不觉间就酸楚的紧,她声气道:“母妃好生奇怪,奕儿本来就不是您喜欢的,温文尔雅的闺秀模样,您不喜欢就罢了。
那娴容姐姐这般温柔贤淑的,您也不喜欢,大家都不称您的心。”
宁王妃心头微颤,转身正对着奕儿,愠怒道:“母妃何时不喜欢奕儿了?我这是在同你教养礼仪,你扯到何处去了?
你可知道你今日都犯了何错?不问而出,寻衅滋事,你到底有没有把我这个母妃放在眼里?”
奕儿抬眸,脸儿气呼呼道:“我何时寻衅滋事了?”
“你知道刚刚那人是谁吗?他就是南家的大少爷南骋!”
“南骋怎么了?他招惹我在先,今日就算是南家阖家在此,我照打不误!”
宁王妃气的微微喘着粗气,胸口起伏间,簪花金步摇随之摇曳。
她望着少女如画的眉眼,因为生气而绯红的盈润双颊,如同一朵徐徐绽放的金丝芙蓉,清媚而娇艳。
宁王妃心里既叹气又无奈,她一贯是最喜欢女儿的,五年相离,她又怎么舍得一回来就教训?
可她奔波一,心里的气怎么也憋不下去,瞧着旁边衣着性感的锦瑟,心里仿佛被刺扎了一下。
不悦道:“无母妃准许,你以后都不准再来不羡仙,省得有不知廉耻的娼妓带坏了你……”
锦瑟一怔,双颊滚烫滚烫起来,红衣下的双手缓缓握紧,嵌进血肉里,渗出些殷红。
奕儿眉头一皱,顿时怒道:“母妃怎么能这样锦老板?!”
宁王妃云袖一甩,不敢置信道:“你现在为了维护一个,一个下九流的人,都会跟母妃顶嘴了吗?!”
“母妃莫强词夺理。”奕儿咬唇,眸里泪光隐忍不发。
顿了一会儿,她突然想起来什么似的,咬牙道:“母妃总是这样,顾着贤良淑德,殊不知别人拿您这份仁慈当懦弱无能,您也就敢对我们这种尊您、敬您的人发脾气……
当年徐芷惠如大蛮恶毒,也没见您对她什么狠话,任由她欺负”
话还没完,宁王妃突然扬手,“啪”的一个耳光打在奕儿的脸上!
锦瑟一愣,慌张起身去看奕儿。
月光盈满了镂花窗格,满厅的清明光泽,芙蓉花灯被笼罩在轻柔的光泽里面,朦朦胧胧的好看。
奕儿被这一巴掌打的扶着一旁的雕花彩柱,才得以站稳身子。
脸颊开始火辣辣的疼,鼻子一酸,眼泪大滴大滴的往下掉。
“郡主!”锦瑟慌忙去扶。
奕儿咬唇,连忙擦掉眼泪,眼前一阵发晕。
宁王妃呆滞的愣在原地,不可置信的看了看自己的手。
徐芷惠这个名字,好像成了扎在她心里的刺,怎么都拔不出来。
日积月累次,刺旁边的肉全部腐烂,顺着血液,渐渐入深,稍稍一碰,疼痛瞬间就能蔓延到四肢百骸。
她反应过来,正要慌忙上前,却见奕儿恨恨的看着她,眼尾绯红带泪。
心里霎时间疼了起来,她愣在原地,不知该些什么。
半晌,奕儿推开锦瑟,转身跑了出去。
“奕儿!”宁王妃连忙追过去,刚走几步,突然被裙摆绊了一下,踉跄的跌在霖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