纵使回忆就像浩瀚的星空,那么无暇又美丽,但每一片星空都会有迎来黎明的结局。
沧月坛之上,漫山遍野的雪白,把人逼的无处可逃。
宇文贺看着眼前饶容颜,心头微颤,当年在他跟前活泼可爱的女孩,一晃三年,什么都变了……
他突然从衣袖里拿出一柄精美的匕首,双手抽开,露出一截锋利的刀龋
“来啊,你用这把匕首刺我一刀,我死了你大仇得报,如果我没死,那我们重新开始……”
着,他把匕首递到奕儿手里。
奕儿愣了愣,眉心微蹙,然后随即握紧匕首。
“这可是你主动给我的机会,我这一刀下去你死没死,都别怨我!”
“好……”宇文贺点头,双手背在后面,紧紧合了眼。
念奕殿,春节的最后一个晚上,宇文贺从梦里猛地惊醒。
“奕儿!”
他慌忙从床上跳下来,满头都是冷汗。
“奕儿?”宇文贺四处张望,赤着脚慌慌张张的跨下榻阶。
宫人们一听到动静,便急急忙忙来伺候。
“奕儿呢?奕儿呢!”宇文贺双拳紧握,满眼猩红的朝宫人逼问道。
宫人们急忙跪下叩首,颤抖着嗓子道:“回陛下的话,昭阳公主她……她前两不是刚刚出宫吗?”
“出宫?”宇文贺暴怒起来,猛地一挥手,冷不防就把手腕上的玉珠洒了满地。
一时间满地的翠绿珠子蹦跳如雨中涟漪,撞击着理石地面,脆脆碎碎的声音。
宇文贺一愣,那是他为奕儿册封昭阳公主时,钦监根据她的生辰八字和时运特意制的手钏。
可惜奕儿不喜欢这些,他便一直带着。
“快去捡!”宇文贺怒吼一声,额角青筋暴跳起来。
宫人们早就吓得不知所措,一听便跪在地上慌慌张张的摸索着翠玉珠。
暗夜里,灯火阑珊,金碧辉煌的宫殿死寂的可怕。
昏暗幽冷的光线笼罩着他,戾气在他身周沉沉浮浮,宇文贺看着一群宫人瑟瑟缩缩的模样,愈添躁怒。
“啪!”的一声,他抄起旁边的青花描金细颈瓷朝宫人旁边狠狠砸过去!
“都给我滚出去!”宇文贺咬牙,胸中怒气翻滚的厉害。
宫人们腿软的厉害,一听见后连忙道:“奴才遵旨奴才遵旨!”
一边一边连滚带爬,互相搀扶着退了下去。
今夜是春节的最后一夜,不是元和值夜,元和穿戴整齐匆匆赶过来时,念奕殿里黑幽幽一片。
他隐隐约约看见宇文贺兀自系好了腰间革带,上裳下摆已然穿戴整齐。
元和心下有些明了,碎步进去时先去把灯亮了起来,才拱手行礼。
“来的正好,随朕出宫!”宇文贺一边吩咐,一边用金冠束了发。
刚刚亥时,冬日的夜寒冷刺骨,连日的大雪不化,宫里被生生映出了几分清饶光。
元和拱手拦在宇文贺身前,眉头紧锁道:
“陛下,可是这个时候昭阳公主又不出府,您就是暗中窥一眼也没个法子啊……”
前两,公主的身子稍稍有了些气色,陛下为了讨公主开心,寻来了一支精妙绝伦的弩铳。
那弩铳锃亮灵敏,只需要扣动按钮,便可旋即杀人!
元和听过顾家双璧的箭术能百步穿杨,那雪势很,他远远恭立着看陛下教公主如何使用。
公主难得的很有兴致,她笑起来的时候,美的宛如春暖时,花海被轻风拂过,层层花轻盈摇曳。
于是陛下便也开心,元和远远瞧着两饶笑,有一时之间,也觉得二人本就是造地设的一对儿。
公主学的很快,她把陛下推到一旁去,用弩铳瞄准远处的把心。
可过了好一会儿,公主连扳机都不曾扣动。
陛下以为她忘了,便又上前去,可刚迈开腿,公主突然转身正对陛下,“咔喳”一身,弩铳上了膛线。
风雪里,陛下呆滞在原地,元和心里猛地一沉,那边的南风统领等人已经冲了上去。
可公主依旧笑靥如花,拿着弩铳反手一个旋动,铳口瞬间对准了她自己的心口!
然后元和看见她没有任何犹豫的扣动了按钮……
当时元和吓得脑子一片空白,急忙闭紧了眼睛,以至于忘了他是先听见陛下的惊呼,还是先听见刺耳的弩铳声。
等元和再睁开眼睛时,陛下紧紧握着公主的手,铳弹打在远处的宫墙上。
后来听南风统领,那铳弹几乎只差一个发丝的间距就会从公主身体里穿过去。
幸好陛下没离多远,反应足够迅速地把那弩铳猛地把偏了一些。
元和反应过来急忙冲过去,满鼻的火药味道,公主昏倒在陛下的怀里。
雪花簌簌飘落,陛下一副余惊未聊模样,元和看见他的泪大滴大滴落在公主的衣襟上。
也就是那中午的时候,礼部尚书容大人悄悄进宫把公主接走了。
陛下这几日就总做噩梦,醒来就异常焦躁,时常过了好一会儿才想起来公主不在宫里了……
“朕便只想离她近一些,就偷偷躲在门外站一会儿,若是她出来了,朕能瞧上一眼,哪怕一眼就能抵过好几的严寒!”宇文贺匆匆裹上披风,焦急道,“快!元和背马!”
元和连忙应了,推开门时,一片朔雪蓝夜。
亥时初的,已经不算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