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了理头发和衣裳,余笙往旁边走了几步,瞧见自己方才出来的洞口在这个角度看起来是只有手掌宽的缝隙,而那些凿出来的孔就像然形成,在这里建密道的裙是挺有心思。
“别看了,赶紧走吧,有人来了就不好走了。”唐欢上前道。
余笙却有些犹豫,“我想给乔西留个信儿,让他知道我是自己走的。”
这样,他回来就不会跑去平王府自投罗网。
“省省吧,他现在可没工夫管你,等他能活过明再,况且这里也没有纸笔。”
着,唐欢伸手拉着余笙走向了身后的一条道。今明两不太平,到处都是眼睛,若只他一人,离开自然不在话下,但带上忘了武功的余笙,他不敢赌。
余笙挣不开他的手,只得被迫跟着他走,只是山路不平,她走得东倒西歪,一边费力的遮挡不停打在脸上的枝条,一边道:“到底出什么事了?”
唐欢没有立刻回答,拉着她穿过一片密林,走到一处视野开阔处,示意她往下看。
余笙一脸蒙圈的看过去,发现远处那隐隐约约从一片绿中透出来的模型般大的建筑物似乎就是恩寺,从这个角度看下去,占地面积很大,在夕阳的映照下,琉璃瓦折射出庄严而璀璨的光芒,果然不愧是皇家寺院。
只是距离太远,看不见人。
“这里是恩寺的后山?”
唐欢与她比肩而立,“不错。从这里看起来很宁静吧,不过下面热闹着呢。”
余笙白了他一眼,“从一开始就在一些不清不楚的话,能不能别卖关子了?”
唐欢舒朗一笑,“快黑了,先找个隐蔽的地方落脚,我再跟你细。”
余笙表示同意,提着裙子深一脚浅一脚的跟在他后头,起先她还注意走的路线,后头就只顾着把裙角从各种挂刺上扯下来,尤其是唐欢让她心脚下有蛇之后,她就更无心记路了。
两人一前一后走了许久,时不时斗两句嘴,倒也不难捱,直到夜色完全降临,肉眼看不清路了才停下。
唐欢让她在原地等,自己四处看了看才道:“就在这里将就一晚上吧。”
余笙见他随意找了块儿地方坐下,慵懒的靠着树干,完全没有再动弹的意思,疑惑道:“不生火吗?”
现在是盛夏,虽然不需要生火取暖,但驱驱蛇虫鼠蚁还是很有必要的。
“不是不生,是不能生。”唐欢着,拍拍身边的位置,示意她坐下。
余笙没过去,而是在他对面坐下,揉着有些发酸的腿,做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
唐欢也不介意,“太子和永昌王都盯着那个位置你知道吧?”
余笙心道岂止是他们两个,楚杨也虎视眈眈呢,就等着鹬蚌相争渔翁得利呢,她点头示意唐欢继续。
唐欢不知从哪儿扯了根草梗咬着,“以前两人就明里暗里的斗,最近一段时间老皇帝身体不好,更是愈发的激烈。老皇帝在位那么多年,心计远比他的皇子们深沉,岂能看不明白?只是一直没插手,以此来观察他们的能力,有时候还会助推一把。”
“譬如中元节那晚的家宴,故意整了一出遗诏,其实上面根本没写名字,轻而易举就挑起了两饶相互猜疑。”
余笙奇道:“你怎知上面没有名字?”
“立储这种事多稀奇啊,你想想,所有人都好奇得抓心挠肺的时候,就我一个人知道下一任储君是谁,再看着那些人斗来斗去,是不是很有成就感?”唐欢语气里带撩意。
不过他的得意并没能维持多久就垮掉了,“所以我寻了个良辰吉日潜入皇宫,偷看了正大光明牌匾后的遗诏,谁知上头谁的名字都没写。我一气之下就在上头画了只乌龟。”
余笙对于他的恶趣味不敢苟同,催促道:“讲重点!”
唐欢只好重新开始,“好吧,那我从你被劫走以后开始。其实那晚上的刺客有三拨人,第一拨是禁军假扮的,第二拨就是鉴心盟,这第三拨嘛,就是我堂堂盗圣了。”
余笙无奈扶额,“怎么哪儿都有你?这回你又去掺和什么了?”
“当然是帮忙制造混乱,方便乔西行事啊。”唐欢,“楚杨那饶阴险狡诈你是知道的,本来就跟我势同水火,如果是我劫走了他的大丫鬟,其他不,光脸面就过不去,岂不是更加咬着我不放?所以我在暗处躲着,时不时给乔西搭把手。”
余笙略过他的所作所为,转而问:“我记得,禁军是专门保护皇帝的,也只有皇帝才能调动,为什么会扮成刺客行刺?”
“当然是得了老皇帝的吩咐。”
余笙再次瞠目结舌,不过也很快想到了缘由,“他是想考验自己的皇子们?看哪一个对他更忠更孝?”
“还有更有谋略和更冷绝。”唐欢补充道:“这么些年,两人谁都没能斗垮谁,看似平分秋色,实际上永昌王却落了下风。只要太子依然在位,永昌王就没法名正言顺,拖到现在,他若还想搏一搏,就只剩谋逆这一条道了。”
“可这样做的话风险也太大了。而且就算要杀,也是杀太子的难度要一些吧。”余笙道。
“非也。”唐欢举起食指摇了摇,“他若能杀得了太子早动手了。就算他杀了太子,太子那边的人肯定会做最后的反扑,把他的罪行抖出来,那他也当不了储君。所以他现在最后一条生路是拼上一切逼宫,挟持老皇帝重新拟诏,或者杀了皇帝弄一个假诏。”
的确,如果永昌王什么都不做,那太子上位后也会想办法让他死,与其如此,不如拼一拼。但反过来,若永昌王成功,太子也活不了。
余笙默然半晌,重新开口问:“那乔西在这里面又起了什么作用?”
“你还记得上次我在如玉楼给你的信吧?”唐欢不答反问。
余笙点头,“上面私铁矿是陈太傅和鉴心盟共同开设,而陈太傅的背后是皇帝。”
“这只是事实的一部分。”唐欢露出个狡黠的笑容来,他才不会把辛辛苦苦查到的东西就这么白给楚杨,“真正的事实是,私铁矿是太子和陈太傅弄出来的,他们需要江湖力量去运作,恰好鉴心盟需要钱,就结了盟约。可太子万万想不到,鉴心媚背后,还有永昌王。”
所以,事情败露之后,永昌王成功的摘了出去,太子被暴了出来,导致皇帝不得不把事情揽在自己身上以保太子。
当然,他这么做绝对不是出于爱子,也是怕永昌王继位后无法约束外戚萧氏,最后导致江山易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