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二一零 药成(四)(1 / 1)蚩少青阳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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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死亡,对在战场上驰骋过的雍亲王来并不陌生,相较之下,反而是人心更叫人难测些。

言书翻看了一回,抬眼去看莫北的神色,笑道“莫大人,好好的,怎么是这样的表情?”

莫北这人,与汪羽不同,城府深得很,轻易不会露了情绪给外人瞧,可眼下也是铁青着面孔,也难怪言书会发问了。

莫北苦笑道“下官脚程慢,去了这一回,不过走访了十几街道。”

按着冀州目前的情况来瞧,一街不过三四十户,更妄论还有大户,一家占半街的情况,这一百三十七份,大约是所有了吧。

因为握的用力,手里的宣纸已然有了褶皱。

言书道“王爷,莫大人,你们知道吗?我忽然觉得自己有些傻。”

哪怕离得很远,哪怕再能忍耐,医馆里头沉闷的声响还是时不时的能够被外头听到。

太傻了……

因为不想拿效果不稳定的药物去赌百姓的生死,就叫无法反抗自己的墨轻骑一个接一个的去死……

那一瞬间,韶华惨然死去的脸毫无征兆的浮现在他面前。

那是陪了自己这些年的人啊……为了救这些自轻自贱的百姓,拿自己的一身血肉去成就了药引……

莫北离得近,在加上一直格外留心,一眼就瞧出了言书的不对劲。

从来灵动不缺自持的脸上,罕见的浮现了几丝迷茫和厌恶。

“主子?主子!”宛芳离得近,又素来知晓言书心性,眼看着他似乎陷入魔怔,情急之下推了一把。

莫北立在一旁,想阻止却不能够了。

为医者都知道,但凡心失神迷的人,最不能贸然打扰,比如梦游者,若是在神游的时候被惊扰,且不三魂七魄能不能归位,便是那惊吓也足够叫当事权寒心惊了。

言书便是如此。

在韶华一事上头,他的所言所行不可谓不心狠手辣,铁血风行,落在旁人眼里甚至可以是无情冷血。

谁又能知道,他因为这事儿经受了怎样的折磨。

这回来冀州,言书本就是拖着病体,又兼少时落水的寒症,日复一日的寝食难安,脾胃不和,内里早就溃烂成灾。

如今,又被这成沓的自愿书一激,仿佛这些日子里所有心力都成了可笑的白负,终是撑不住入了迷阵,哪还经得住宛芳这一推。

像是被人兜头倾了一盆冰水,在这样春风拂面的午后,他只觉得浑身都寒津津的,茫然环顾,一时竟不知自己身在何处。

“快!”摁住他,许渐吉的声响不合时夷出现,原是里头的志士受不住药劲开始浑身抽搐,从简易的床榻之上滚落了下来,乱晃的手脚打翻了临近的药柜,褐红似血的汤药撒了一地。

“韶华……”一阵筋挛从胃里突兀的升起,言书再撑不住,拒了宛芳的搀扶,跌跌撞撞的快步走到一旁,开始狂吐。

原本一早起来就没有吃什么,现下便是搜肠刮肚,除却清才刚的茶水外,也再吐不出旁的东西来,言书脱了力气跌坐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气,时不时的干呕几声。

宛芳端了清水,跪在言书身侧,一边替他顺气,一边供他漱口,像是共情一般,慢慢的红了眼眶。

“这是怎么的?”汪羽才回来,不清楚这边的情况,陡然见了言书失态至此,吓了一大跳,少不得要去看莫北,指望从他那儿得到一星半点的提示。

可怜莫北这回也是真摸不着边,他虽是觉得心寒,可到底经历过人心,又不知内里,只当言书是被人情淡漠所激,迷了心智又受了惊吓,才会反常至此。

自来了冀州后,在座几人都见惯了言书运筹帷幄,胸有成竹的模样,倒常常会忽略眼前这个略显单薄的俊美少年到底也才二十岁而已。

汪羽婷了原委也是感叹:“便是再能干,也还是个半大孩子,哪里经得住这些。”

到这儿更是心疼,与宛芳一人一边将他强搀了起来扶到了椅子上:“左右也不会有什么大事儿了,言阁主若是觉得不舒服,就请先去休息吧。劳碌了一个月,便是铁打的身子也是经不住的。我们在这儿呢,若是有什么,再遣人去告知你也不迟的。”

他们三个也算位高权重,可言语间却不由自主的把言书当成了彼茨主心骨,有什么都愿意告诉他,遇事也爱叫他拿个主意。

年轻人太能干,反而衬的他们这些老头子无所事事了。

言书心里存着事儿,又压着气,如今能借着身子不适离了这儿他也不愿强撑,道了一声抱歉后,果真带着宛芳走了。

原想着回去好好补一觉,清一清心思,谁曾想,还没进屋呢,抬眼就看见平宁郡主抱着什么物件儿眼也不错的倚着门站着,看起来倒像是在等人。

言书才吐的昏黑地,喉咙口肠道里都是被火灼过一般的难受,想要开口招呼,却是暗哑的不成样子。

平宁被他嗓子唬了一跳,几步并作一步的走过来,隔着些距离看他,面色青苍,只颧骨那处有些异样潮红,看着倒像是病了一般,不由急道:“言公子,你怎么了?”

她原是听了韶华的事儿,放心不下宛芳,所以特意过来瞧瞧,谁曾想,宛芳倒还如常,反而是言书撑不住了。

关于言书来这儿之前进过一趟大理寺的事儿,平宁也有所耳闻,如今看来自然而然想到了暗伤复发这一处。

言书咳了几声,将喉咙间的滞涩感清了清,重又道:“姑娘,你怎么来了?可是育幼所出事了?”

“不是不是。”平宁摇了摇头,只看着宛芳:“原也没什么。只是才刚回了一趟住所拿东西,正巧路过这儿。想着宛芳,这才在门口站了一会儿。”

事关姑娘家清誉,她也不愿直担心宛芳因为韶华伤心才来的这儿。

可她不,不代表言书不知道。

宛芳自在墨轻骑里头长大,那一处可没什么正常姑娘,从前有心事若想排解也只言书能听她一,可现在两人因为韶华或多或少也有了一层不清道不明的隔阂,若有愁苦大约也无处排解了。

因此,平宁能来,倒叫言书切实的松了口气。

“既如此,那你们谈一谈吧,我先进去了。宛芳,好生招待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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