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的议事处，气氛肃然而可怖，人人皆是无声，明明已是入夏时分，而空气却异常的冷。

耿思言跪在中央，低垂着脑袋，她的发丝还有些凌乱，一夜宿醉后，双眼仍有肿胀，大脑中时不时地传来刺痛感。

耿睿璟坐在上方，轻抿一口淡茶，他俯视着她，眼神中几分恼怒：“看来，当初为你爹娘报仇的事，你很不情愿啊。”

他的身后，柳毅、尹轩宏和沈依同纷纷对视了一眼，眼中都有担忧之色，仿佛有了预感，师父这次，真的气得不轻。

“思言没有。”经过一夜，她的声音依旧有些沙哑，“昨日我本想饮些酒，无意喝多了，给各位添了不少麻烦……思言愿意认罚。”

“呵，认罚？”耿睿璟指着她的鼻子突然怒骂，“你知不知道你给蜀山丢了多大的颜面？！”

耿思言磕下一个响头：“思言知错了！”

“你从小到大都是如此！”耿睿璟起身走到她身边，“知错就认，屡教不改，就是为师平时太让着你了，才会让你今日如此猖狂！”

沈依同见状劝道：“师父，师妹这次真的是无心之过，看在她诚心悔过的份上，还请师父轻罚！”

“你以为，只是喝醉闹事这么简单？”耿睿璟在耿思言周围徘徊，“我问你，当年你杀了李寻梅的事，你可觉得后悔？”

耿思言始终低着头，不敢看他的眼睛：“不悔。”

“你还在说谎！”耿睿璟怒甩衣袖，“昨夜你喝醉后说的那些疯言疯语，为师听得一清二楚！”

柳毅瞳孔瞬间放大，他看向沈依同，仿佛是在无声地质问，可沈依同一脸无奈地摇摇头，又瞥了一眼耿睿璟的方向。

旁人在门外自然听不见里面发生的事，可耿睿璟的听力，却与旁人不同。

“三年，已经三年过了。”耿睿璟恨铁不成钢，“这三年，为师自认没束缚过你，你没继续追查当年之事，我也没催促你，你四面八方地往外跑，我也没拦着你，就是想着让你日子过得舒坦些，好早日忘了他，而你呢？！”他冷哼一声，“都到今日了，还把仇人的儿子放在心上，你心里还有没有我这个师父，有没有你死去的爹娘？！”

耿思言自然是想不起自己昨日说了什么，可她心中已是一阵阵的抽搐。

自己终究还是没瞒住……

可是，她不想辩解了，她闭上眼，泪水滴在膝下的冰凉地面。

见她不语，耿睿璟背过身去，叹息道：“柳毅，你去打点一下，去给她安排个住处，离蜀山越远越好。”

在场的所有人都震惊了，他们瞪大双眼，都怀疑自己是否听错了。

“师父。”耿思言不可置信地摇着头，“你要把我逐出蜀山？！”

耿睿璟依旧未转身：“我没你这种不争气的徒儿！”

“师父！不可！”尹轩宏快步跑到耿思言身边，当场下跪，“师妹错了，你罚她就是了！无论她做什么、想什么，她都是我们蜀山派的人啊！”

沈依同也随之跪了下来：“求师父三思，人皆有心，师妹只是忘不掉一个深爱的人罢了，何必要闹到逐出师门的地步！”

“柳毅！”耿睿璟唤道，“还不快去打点。”

柳毅并未多说，他只是走上前，在耿思言的另一侧跪下。

“不去。”冰冷而倔强，不容拒绝的气势。

“好……你们一个个都不把我放眼里是不是？”耿睿璟怒极反笑，“既然想跪，那你们就跪着吧！”

他离开议事处，剩下的四人却依旧迟迟不愿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