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两个饶沉默中,马车到了袁府的后门,云羡游率先跃下,又叫马夫拿来矮脚凳,伸出手,扶住平生一步步下了马车,豆蔻老老实实地跟在二人后面,规规矩矩地眼睛只盯着脚下一步间。
这个袁府的厉害,没人想再尝第二次,上次的经历现在想起还如同噩梦一般,昨日她到了袁府便双腿打颤,勉强地传了信便逃难一样的回了城主府。
一到了袁府里,云羡游左右看了两眼,便领着平生进了间偏房,这房里布置简洁,除了一床一榻,便只有一套桌椅以及一个洗脸架。床上摆放了一套叠的整整齐齐的白色的男士长衫,一见这套长袍,平生便明白了云羡游的用意,这是让她打扮成少年打入敌人内部。
豆蔻闷不做声地为她束了发,梳理的光滑亮洁一尘不染,最后又选了青色布巾包住了髻。
待主仆二人已经收拾妥当,云羡游却去寻了一碗黑乎乎地物事来,他有意无意地扫了一眼豆蔻,豆蔻识趣地低下头,徒了一边。
云羡游笑道,“你肤色太白,要乔装打扮一下才好。用法术遮盖容颜,修为高的人,难免看出破绽,还是用土方法吧。”
平生探头望了一眼,伸出手指沾了一点,碾开,不确定地问道:“炉灰?”顾远南点零头:“炉灰又加了些蜂蜜,这样便不容易脱落了。”
话罢,云羡游挽起袖子,用食指挑起一点,细细地替平生涂抹上,连续涂了三层,云羡游终于满意了,平生对着水盆一照,见脸色黑了一层,鼻梁上还出现了鸽子蛋大的黑痣。
云羡游拉过平生,仔细地看了看,最后满意地点零头道:“不错,果然看不出是女子了,等下你就扮作厮,来回送些茶水便好,注意看下这些世家子弟的言谈举止,若是有合了心意的便悄悄记下来。”
平生倔强地地别过头去,云羡游和她对恃着,两个人半晌无语,最终,平生屈服了,微不可见地点了两下头,云羡游登时松了口大气。
袁池交代的事不好做啊!
云羡游出门前又扫了一眼豆蔻,豆蔻规规矩矩地低着头,轻声道:“奴婢今日就在这房呆着,绝不踏出一步。”
云羡游这才带着平生,急匆匆地赶去前面的宅子,此时已经辰时末,应是有客人上门了。
云羡游行到府门处,见外面果然积了三五辆马车,靠墙排了一溜,另外一边又聚了七八少年,身着青色长衫,腰扎学士巾,却是些儒生的打扮。
二今日的寿辰,正浅笑着对那些监生拱了拱手,监生们缓步挪了过来,七嘴八舌地祝起袁池的寿辰。
袁池逐一答谢了,并介绍了云羡游,接着便请这些少年移步府内,自有倌来为这些客人引路,平生却低头立在了云羡游身后。
待这些客人都进去了,马车里的客人才有了动静,当先一个马车的车帘被下人掀开,又搬来一个矮脚凳,车上之人方伸出了一只脚,穿的却是木屐,雪白的袜子映着原色的木屐煞是好看,踩在凳上出啪的一声响,缓缓地下了马车。待这三五马车的车主俱都下了马车,却又闲闲地聚在了一起,方一起抬脚向站在府门处的袁池行来。
经过数千年的休养生息,玑城此时国泰民安,各家的子弟们开始充斥着一股奢靡之风,效仿古人穿起了宽袍大袖,脚踏木屐。
平生觉得这帮客人,还挺有趣的,至少这衣着挺特立独校
世家之壁垒森严,这些个少年虽然都是世家子弟,却也分出了先后左右。
这些世家子弟却不像那些读书人一般,接踵摩肩几乎不分你我的一拥而上,彼此之间尚余了一臂的距离,行在一起,风吹大袖鼓鼓,却是颇有谪仙风范。
平生微微抬起了眼睛,越过云羡游看去,当先的钱十六却是穿了件莲花白的大袍,一条宽袖足够再做条襦裙,袖边又精心绣了一圈梅花,左胸之上绣了虬枝枯干,上面梅花飘飘舞舞,却是仿了花谢时的场景,带了几分萧瑟之气,越衬得此人形容高洁,飘然若仙。
其他几人亦是做了相似打扮,看了几眼,平生了解了这衣服的风格,袖口和斜襟上的花样最好选用同一种,以梅兰菊为主,亦有松柏竹等俊雅的木本类。
钱十六年纪甚轻,两道眉间约有半指宽,眉间又然生了一颗红痣,映得他肤色白皙,眼角上扬,唇边含了一抹笑意。
钱十六对着袁池拱手道:“袁楼主生辰,打搅了。”
袁池拱手还礼,朗声道:“你能来,已经是极给了为兄颜面,如此客套做甚?”
袁池又与其他几人稍事寒暄,转身指着平生,道:“为兄还要在这里迎接客人,便叫这门倌引你们进去吧。”
话罢,袁池又压低了声音对平生道:“领这几个客人去间的大堂。”
平生恭谨地应了一声,垂手先校
袁府的布置十分豪气,除了院还有云羡游和袁池住的院,以及清风朗月和剑童的住处,府里的绕其他地方都设置有阵法,把袁家几饶住处保卫的滴水不漏。
府里的中间却修了一座演武场,对着演武场又修了一座大堂,平时是袁池练武之所,现在却临时改作了宴客之用。
这几个世家子弟脚下穿着木屐,行走不快,平生行上两步,便回头等他们一下。
钱十六走了片刻,便停下脚步,用手里的折扇一指,感慨道:“这袁府果然与我们家不同,处处都有玄机。”
其他几人附和地点头,平生却清楚地看到了他们一脸的不以为然。
走在最后,一身紫袍的少年,打开折扇,遮在了头顶,皱着眉头催促道:“还是赶紧行路吧,这袁府便连杨柳也不曾植上半棵,当心莫要晒黑了。”
其他几人被他一提醒,登时警觉起来,纷纷打开了手折扇,遮住了头顶的阳光,行进度却是快了许多。
好吧,这群少年竟然比她还在乎皮肤的黑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