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灿哥,昨天的事,我也不知道怎么感谢你,我先请你吃个饭吧!”
晚上下班,肖灿在打卡机前遇见小婷,她很诚恳地说。
肖灿注意到她用了一个很亲切的称呼。
“改天喽,我有点别的事情,已经约了人了。”他有些不好意思。
“你说的是淑影吗?我看你们两个走得挺近的。”小婷的语气有些酸酸的。刚问了这一句,淑影正好从走廊上转过一个弯,出现在两人面前。
“我好像听见有人喊我的名字,原来是你们两个,是不是说我坏话了?”
两人都是眼前一亮。淑影是那种可以照亮别人眼睛的女孩子。
“淑影姐好。”小婷招呼一声,回头对肖灿说:“那就改天再请你吧,你们聊,我先回去了。”
“好。”肖灿笑着点头。
“小婷怎么看见我就跑了?”淑影打完卡,转回身来问。不等肖灿回答,径直改变了话题:“走,带我去见你师父!”
两人并肩往外走,淑影又问:
“你们住在哪里?路程远吗?”
“就住在我师父的琴行里,不远,走路不到十分钟。”
“你们几个人住?”
“四个。”
“睡一张床吗?”
“是啊。”
“那怎么睡?”
“像三明治那样睡呗,只不过我们分四层。”
“没看出来,你好污啊……”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很快到了肖灿说的琴行门口。
“就是这里了,”他抬手一指说。
那是一条与主街道相隔了四五排房子的小巷,人流稀少,房租已呈破败之像,有些墙壁裂缝的地方,还会长出一棵青草。
淑影抬头看去,见是不大的一间店面,门楣上贴着一张简单的广告布,上写:“友情岁月琴行”几个大字。店内没有任何装修,已经变成灰色的粉刷墙壁上,稀稀疏疏挂着几把吉他。
店里一片沉寂,一个人影也没有。
肖灿感到有些奇怪,张口大叫:“田风老师,跑哪里去了?不怕别人把你的吉它全都抱走吗?”
叫了两声,仍然没动静,肖灿更加疑惑,对淑影说:“你先找个地方坐,我进去看看。”
他挑开一道门帘,走向里面的卧室,这时才听见田风的声音从里面传来,透出少有的严肃和不满:“别特么大呼小叫的,出去!”
肖灿只得退了出来,心中的疑惑更深:“出什么事了?让田风发这么大的脾气!”
发了一会愣,里面脚步声响,一个高大细瘦的青年走了出来。一双眯缝的眼睛深深凹陷,藏在浓浓的眉毛下面,显得格外阴沉。
他一声不吭,在电脑桌前坐下,眉头深锁。
肖灿看了他一会,正要再次开口询问,田风却率先说话了:“他妈的洪流!成天自吹自擂,说什么自己是少林正宗,有多能打,遇上个什么太国拳王,三下五除二就被打得躺下,不醒人世,唉!”
“什么?洪流被打了?”肖灿惊讶的表情,跟听说拳王泰森被小学生狂扁了一顿似地。
洪流虽然是田风的师弟,乐队成员之一,主修的是电吉它,但他却不是普通的文艺青年,用他自己的话说:七岁上少林习武,十岁艺成下山,从来没遇到过对手,等闲十来个人打起来跟玩似地。
而事实上他也确实有真才实学,有一次两人坐公交车,车子在一个站点停下之后开出几十米,车上忽然有个女人哭着说包被偷了。
洪流二话不说,翻窗户从高速行驶的车上跳下,去追小偷。肖灿看到他壮实的身体落地之后就地打了几个滚,随后一跃而起,以短跑健将的速度追了出去。
看见他如此敏捷的身手,整条街都在为他鼓掌。车子还没停稳,他已经把小偷押回来,将包交还失主。
可如今他居然被人打得不醒人世,这让人如何相信呢?
“他现在怎么样?我进去看看。”肖灿说着,掀开了门帘。
“别进去!”田风喝止,“你又不是医生,看有什么用?让他安安静静躺着,别吵到他。”
肖灿和田风的关系是亦师亦友,说到正经事上,肖灿从来不敢违背,否则必定要被田风端起老师的架子教训一顿。
他虽然担心,也只得不厌其烦地向田风打听洪流的伤势情况,聊胜于无。
“反正死是死不了!”问得太啰嗦,田风有些焦躁,皱着眉头说:“打败他的是个太国佬,我倒觉得现在最重要的是报仇。要知道洪流打的这个败仗,不仅是他一个人的耻辱!”
言下之意,还关乎民族大义。
“可是我们这些人,只懂得弹琴唱歌,对打架的事一窍不通,怎么能替他报仇?”田风愁眉不展。“肖灿,你有没有认识什么拳击手一类的人物?”
“拳击手还真的一个也不认识,我一个服务员,去哪里和这类人攀交情?”肖灿苦笑,“不过,我自己倒是可以试一试。”
“你?”田风一只眼睛眯起来,另一只挤成了三角形,“别跟我扯淡!就你这小身板,我一根小指就能KO你。——咦,这位美女是跟你一起来的吗?怎么也不介绍一下,把人家晾在那里这么半天?”
肖灿一回头,才想起淑影来。
肖灿为双方引见,田风听说这个漂亮的女孩子想拜自己为师学习吉它,露出了笑容:“想学吉它,欢迎欢迎。明天你再来,我就可以开始教你。今天遇到点麻烦,我得先处理。”
淑影客气地回答:“谢谢田老师,那您先忙!”
肖灿重申:“田老师,你别看不起我,要想替洪流报仇,还真非我莫属。”
“你的意思是说,你从现在开始苦练武功,等练上个二三十年,对方人也老了,你再去找他报仇,是吗?”田风挖苦地说。
“瞧你这话说的,我很能打的!不信你问淑影,昨天就有五个流氓被我狠狠教训过一顿。今天还有个巨人……”
“你教训流氓?你说的是用你的脸去教训人家的手吗?”
淑影听得噗哧一笑,心想这位田风老师说话还真够刻薄。
“这事我还真的可以做证。昨天有五个醉鬼,在包厢里对一个服务员动手动脚,刚好被肖灿撞见,打得他们一个个躺在地上起不来。最后保安部的人费了好大一番功夫才抬进电梯。说来也真奇怪,以前看肖灿跟人动手,都只有挨打的份,这两天突然跟战神附体一样。”
田风听两人说得有鼻子有眼,半信半疑:“这么说,就让你去试一试那个太国佬的拳头?”
“什么叫让我去试一试太国人的拳头?”肖灿纠正,“应该是让他尝尝被我狂揍海扁的滋味!”
田风从裤子口袋摸出一张小纸条,递给肖灿说:“这是那个太国佬留给我的电话号码,你自己打给他,跟他约。不过我要提醒你,生命诚可贵,量力而为呀。”
肖灿接过纸条,拔通电话。
“喂,你好!请问是哪位?”对方的口音带有明显的异国腔调。
“你好。你是太国人?”
“是的,我是太国人,沙瓦滴卡,你又是谁?”
“我有个朋友,跟你打架,打输了,现在还在床上躺着。我要替他报仇,也把你打躺下。”
肖灿真可谓是开门见山,一点都不客气。
“噢,你说的是那个光头吗?他自称是什么少林正宗,实际上却不堪一击。打败他我只用了一拳。不过你要挑战我的话,我不能马上答复你,我得请示我的老板。稍后再回给你,拜拜!”
太国人说完挂断电话。
过了两分钟,他才打过来。
“我老板同意我跟你打……”
“好!你告诉我你在哪里,我来找你。”
“漏漏漏,不要着急,我老板说了,在正式比武之前,我们得先见个面,开个坐谈会,签一份生死状,并且约定比武时间地点才行。”
“找你打个架而已,又不是举办拳击比赛,有必要搞得这么麻烦吗?”肖灿很不耐烦。
“我老板说了,虽然我是个已经退役的拳王,但仍然要把每一次打架都当作拳击比赛一样对待。怎么样?你敢跟我签生死状吗?如果敢的话,我在蓝调酒吧总裁办公室恭候你的大驾。”
“你等着!我十分钟就到!”
这死太国佬也太妄自尊大了!肖灿气咻咻地挂断电话,突然想起一事,对田风说:“他让我去蓝调酒吧总裁办公室找他,你说奇怪不奇怪?”
“什么?你没听错吧!”田风也感到万分吃惊。
“怎么可能听错?他的还不赖,说得很清楚。”
“那就真的奇了怪了!”田风深思着低下头去,脸色变得更加阴沉。
半个月前,他们乐队刚和蓝调酒吧签订合同,在那里长期驻唱。而现在乐队成员被人打伤,凶手居然和蓝调酒吧有关!
田风清楚地感觉到,这件事情没有看上去那么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