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年轻的拳击手,二十岁左右的样子,一出道就引起了国内整个拳坛的震动。
他不仅出拳迅捷有力,而且躲闪走位十分灵活。简单说,他打别人,一打一个准,一打一个倒,而别人打他,却怎么也挨不着边。
看他的比赛,就像看一出预先排练好的武戏,十分过瘾。
那些拳坛的老将,不吝溢美之词,有的说他是拳击历史上的鬼才,有的说他是拳坛未来的希望,更有的说他是国内拳击界第一人,世界拳王泰森的继承者。
可惜这样一个拥有大好前途的明日之星,却因为自己暴虐的性格,付出了惨重的代价。
在一次比赛中,因为对手做了个挑衅的动作,把他激怒,使得他狂性大发,在以一顿猛攻将其击倒之后,不顾裁判已经吹哨,仍然扑上去补了一记重拳。
就是这记重拳,把对手送进了鬼门关,也把他自己送进了监狱。
“您说的不会是之前新闻里爆的那个人吧?叫什么来着?外号叫作‘阎王’?”
“在这里,大家不这么叫他。这里的人,好像都比较有文化……”
果然是他!肖灿心中竟有一股莫名的兴奋,语声颤抖地问:
“那叫他什么?”
“刘备。”赵队说着抬头看向肖灿,嘴角有一抹难以掩饰的笑意。他以为肖灿声调的改变,是因为害怕。
“为什么叫刘备?”
“两耳垂肩,双手过膝嘛,有没有读过三国?”
肖灿回想之前看过的电视画面,点点头,觉得这个外号确实很贴切。这里的人果然比较有文化。
“自己没读过,但从小听三国的故事长大。”肖灿一边敷衍赵队的问题,一边心中又升起一个疑问,“听说他打死人那场比赛是在首都举办的,怎么被关在本市的培训学校?”
“这还不简单,他是本市人嘛。你管别人那么多干嘛?现在两条路摆在你面前,看你怎么选咯?”
赵队看着他的表情,就好像在说,小心慎重地选择哦,乌龟爬在门槛上,进退都得跌一跤哦。
肖灿沉思着点头说:“我想我还是和他在擂台上见面,比较合适。”
“好。好。好。”赵队连说了三个好字,这才叫人把肖灿押回监号。
一进监号的门,小宋就顺着墙根跳起来,迎着肖灿问:“他们说什么?有没有打你?”
其他人也都从床上半抬起头来看着他。虽然看着他,却又躲避着他的目光,不敢与他对视。
肖灿冲小宋摇摇头,轻松一笑说:“你说什么,现在法治社会,都是讲道理的,我在这里已经挨了打,他们怎么还会再打我?”说着朝床上的吴班长挤眼。
吴班长拧眉瞪眼,恨得牙痒。心里说:看你得意到几时!
“继续说你的事情吧。”肖灿把小宋依然拉到墙根前坐下,迫不及待地问。
“我的事?什么事?”小宋一脸茫然。
“你说你进来之前看过我的照片,还说要跟我坦白的……”
“这个啊,”小宋又显出他难为情的苦瓜表情,“哎呀,刚才我本来要说的,你又被叫出去了。刚才要说,我一口气就说完了,现在要我说,还真不知道从哪里说起……哎!”
肖灿被他扯得心慌,拳头一举眼一瞪:“啰嗦什么!叫你说你就说!”
“好好好,我说我说!不过事先讲好,坦白从宽抗拒从严,我主动交待了你可不准打我。”小宋也看出肖灿只是跟他闹着玩,并不会真的给他两拳,所以开口之前,不忘先提下条件。
“那要看你交待得够不够彻底。”
“刚才说到,我看过你的两张照片,第一张是老马给我看的,第二张是队员给我看的。不过我还是先从老马这头说起吧?”
小宋像是征求意见地看了肖灿一眼,见肖灿没有表示同意,也没有表示反对,只是眼望前方聚精会神地听着,专心致志的程度,好像高考前听老师划重点的学生。
“其实我和老马不熟,就在一起打过几次麻将,斗过几次地主。他这个人很坑爹的,上次斗地主还差我两百多没给我呢。”小宋不无气愤地皱了皱鼻子,“等我出去,第一件事就是找他还钱,虽然是赌债,愿赌服输,赌债也得还你说是吧?”
肖灿不置可否,心里只希望他快说重点。
“自从他欠了我钱,也很久没联系了吧。昨天下午,还是小叶打的电话给我,说老马请吃饭,在滨海酒楼……”
“你认识小叶?”听他提到小叶和滨海酒楼,肖灿心头一紧。他迅速回头看着小宋,眼里风云变幻,像是一下子想通了很多事情,又像是什么也没想清楚。
“我和他是老乡嘛,我跟老马也是通过他才认识的。——哎,我把这件事情说出来,虽然帮了肖哥你,可是肯定会害到小叶的。”小宋有些苦恼,摇了摇头。
“不过这也不能怪我,一方面,是他确实做得不对;你说人就算是去偷去抢,都没什么,但你冤枉好人,陷害他,那样就太缺德了是吧?——另一方面呢,谁叫你肖哥仗义呢?今天要不是你,我可能都被打成肉饼了。所以,我必须得把真相说出来。”
肖灿心里思忖:你自己偷东西被抓,就说偷和抢都没什么。难道偷东西就不缺德?不和陷害别人是一样样的吗?
小叶可没注意到肖灿一脸地不以为然,续说:
“当时我赶到滨海酒楼,老马和小叶已经在一个小包厢里喝上了。我看他们有点神秘兮兮的样子,两个头靠得很近,好像热恋当中的情侣,咬着耳朵说话。我也没打断他们,也不朝他们看,毫不客气地自己喝酒吃肉。等他们商量完了,老马说了句‘就这么定了’,我才开口问:你们想到什么发财的点子了?把兄弟我也带上呗。”
“老马望着我贼兮兮地一笑,说:发财的路子倒是有一条,就怕你不敢参与。”
肖灿敏锐地感觉到,这个发财的路子,必定与自己有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