菜齐了。
摆了满满一桌子。
郑桐也赶到了。
还没坐下,他就叫苦不迭,“时寒,你丫的给我布置了一个无比艰巨的任务,堪比打倒法西斯列强,还好我不辱使命,光荣完成。”
说完,他就邀功似的,拿起一块西冷牛排也不用刀叉,直接开啃。
“郑桐,你他吗的能不能注意点形象?”袁军觉得这样丢面儿。
毕竟来老莫吃饭都是有追求的人。
“都是大老爷们儿,装什么装啊。”
郑桐啃着牛排,含糊不清地道。
时寒问他,“肉交给谁了?”
“一个七八岁的小姑娘,叫……什么蒋彩云。”
郑桐嚼得满嘴流汁。
看来他是没碰到蒋碧云。
时寒再问,“你曝光自己了?”
“没呢,你的话我哪里敢不听。我找了个邻里婆子帮我送的,我在远处盯着,看小女孩蒋彩云把肉拿回家,我又给了婆子一点好处才回来。”
郑桐嬉皮笑脸,神采飞扬地道,“知道那婆子怎么说吗,这肉够蒋彩云她们家吃一年了,刚好她们这几天都在闹着吃肉,夸我是菩萨心肠,活佛在世呢,来救济穷苦人家。”
“得,看把你夸得尾巴翘天了,反正菩萨不是你,活佛也不是你。”袁军忍不住拆穿。
“难道是时寒啊?”钟跃民听进去了。
“做好事不留名,除了他还能有谁。”郑桐一百个服气。
“这件事情到此为止,不许再提。”
时寒举起高脚杯,一锤定音,“以后我们都是兄弟,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四人齐齐碰杯。
喝得爽快。
吃得畅快。
一顿风卷残云之后,杯盘狼藉。
钟跃民打了个嗝儿,溢出酒气,扇了扇鼻子前的味儿,他喊道,“服务员,买单。”
“一共是328块5毛钱。”
服务员计算得有零有整,引导道,“可以跟我到收银台结账。”
可是却无人起身。
现场的人好像瞬间石化了。
袁军保持着瞪大眼的姿势。
郑桐震惊得合不拢嘴。
钟跃民伸进口袋的手僵硬了。
很明显,328.5元,对他们来说是一个天价,要知道普通京城里的人一个月工资也只是四五十元,现在他们一顿饭吃掉这么多,不是天价是什么。
女服务员看到他们这副被吓傻的模样,不禁火,“你们该不会也是来吃白食的顽主吧?!”
总有一些游手好闲的青年,没钱来白漂,吃完饭不是砸灯偷溜,就是放火逃跑。
让他们店里的人深恶痛绝。
“还好,我们现在成立了治安大队,你们今天要是不给钱,我就找人把你们绑了!”女服务员威吓。
“别,你别误会,我没有不给钱的意思……”
钟跃民掏出口袋里的所有钱,很没面儿的低头道,“我这里,只有……67块钱。”
“没钱还点这么多菜,打肿脸充胖子!”女服务员一脸鄙夷。
“菜是我点的,你看我够不够胖?”
袁军本来就是小胖墩儿,一句话把女服务员气得直哆嗦,“死胖子!”
“姐姐,犯得着这么疾恶如仇吗?我杀了你全家还是怎么着?你这样咒骂人家,一点都不可爱。”袁军眨巴着自己的两只小眼睛,跟调戏良家妇女似的。
“流氓!你们等着!”
女服务员转身一招手,就有一群训练有素的打手出来了,迅速将这一桌团团围住。
气氛瞬间紧张起来。
很快老莫的大堂经理也过来了,一看这情形,他就很清楚了,想都不想地道,“把他们这几个白漂的都打残废了,留在后厨择菜洗碗打扫卫生。”
“那你的愿望可要落空了。”
时寒起身,不疾不徐从内衣口袋掏出一沓钱,数都没数,丢在桌子,轻描淡写地道,“够不够?”
“你们有钱?”女服务员没想到。
“快数数。”经理朝她使眼色。
女服务员“见钱眼开”,一会儿功夫数好了,换一种非常礼貌的口气,温柔道,“先生你给多了,一共是五百一十元。”
“看你那见风使舵的劲儿,刚是谁说我们白漂来着。”袁军呲她。
她也不敢吭了。
经理把旁边的打手赶紧喝斥走,赔笑脸,“是我们的错,我们误会了,下次你们再来,我们给打八折。”
“下次再说下次,先把多的钱给我们。”
郑桐自己去扒拉,留下328块五毛钱,一分不多,一分不少,趾高气昂地道,“还要留下我们洗盘子吗?”
“不敢不敢。”经理弯着腰,低三下四。
“现在乖乖装孙子了。”郑桐咧嘴笑。
“有钱就是大爷啊。”袁军哈哈笑。
“……”钟跃民似乎断片儿了,一直没什么反应。
“我们走。”
时寒拽了钟跃民一把,他好像才回过神,懵懵地跟着一起离开。
服务员和经理在后面异口同声,“款爷们,慢走。”
“记住你们了,我们下次来,说好的要打五折!”袁军出了门喊一嗓子。
吓得服务员一哆嗦,经理也跟着冒冷汗,“这四九城的顽主真难伺候,竟他吗的玩儿人……”
到了外面。
钟跃民被凉风一吹,终于回神,咂舌地问,“时寒,你哪儿来那么多钱……”
“别问了,问就是你抱了大腿。”郑桐也不知道时寒怎么忽然这么富有。
但他喜欢有一个这么富有的兄弟,吃香喝辣都少不了自己。
“是啊,钟跃民,你终于找到了对的组织对的领导人,晚做梦,不要笑醒。”
袁军说完,又开始数落时寒,“丫的,刚才吃饭花了那么多钱,吓死我们了,你等到最后才甩票子,我还真的以为我们玩玩儿了呢。”
“袁军,你有没有脑子,就算血拼,我们也能杀出一条路。”郑桐震惊归震惊,但不代表缴械投降。
钟跃民看他哥俩拌嘴,很抱歉地道,“怪我,这顿饭是我请的,最后还闹了这样的笑话。如果没有时寒,可能真的要白漂一顿落人口舌……”
“别放在心,都是兄弟,谁掏钱都一样。”时寒宽慰他。
这时。
迎面突然飞窜过来一群人骑着二八大杠,其中一个青年指认着道,“就是最右边那个叫钟跃民,他午拍婆子拍到了你你们大院儿的周晓白。”
“丫的,看我不废了他。”
骑在最中间的男人一脸骄横之气,显然是为首的。
他戴着一顶羊剪绒皮帽,穿着一身国防绿军装,在众人中格外拔萃。
呦。
这是张海洋。
时寒对血色世界无比熟悉,很快认出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