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段时间一遍遍回想，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喜欢上她。

是她要他和她结婚时狡黠的一笑？

是她古灵精怪的看着自己时的眼神？

是她搞怪时那些难得的可爱？

可是这很浅的喜欢，他只能藏在心底。

如果可以，他也希望她喜欢他。

他有时甚至自私的庆幸，她没再喜欢过别人。

可是她一次次失去身边所爱的人，这样的痛苦，他怎么忍心让她再承受一遍？

所以如果可以，他希望她一定不要喜欢他。

程轩看着莫小湾睡着的模样，竟然感觉到一丝无力。

他能为喜欢的人做的事，竟然是，不要成为她的爱人。

一辈子很长，他总不是良人。

至少不是她的。

……

莫小湾的父亲在她初二那年查出淋巴癌。

本来就不怎么爱他们的母亲，甚至不需要做多大的心理建设，就办了离婚。

哪怕被戳着脊梁骨骂又如何？一个病秧子和一个拖油瓶，大概阻拦她去追求她所谓的爱情和好生活了吧？

莫小湾很想争气，很想好好努力生活，让父亲每日能看到她的笑脸。哪怕她不快乐，其实谁也心知肚明。

父亲去世在她十三岁那年。

她不想，却不得不跟着同样不情不愿的母亲生活。

母亲终于如愿嫁给了青梅竹马的恋人，她却不得不受尽亲生母亲的误解和嫌弃。

她很早就盼着长大，可以离开家一个人生活。并非是因为不爱或恨，只是因为非常讽刺的，家对她来说竟然是让她伤心的地方。

她也知道她不是不爱她，不够爱而已。

因为不够，所以她离开原来的家，所以她不愿意相信她，所以她宁愿爱一个不是自己亲生的孩子，只因为他是个男孩，他是他的儿子。

爱是多么美好又多么讽刺的东西啊。

不够，不够，总是不够啊。回头想想，她这二十多年遭遇的种种，哪一个不是因为“不够”？

因为不够幸运，那个不够爱她的人，也因为红斑狼疮离开了这个世界。

生命的最后，她得到了她所爱的这个男人最无微不至的照顾。

有时候莫小湾也会想，那莫乾诚算什么？

自己又算什么呢？

可是没有机会了啊。

莫小湾还不知道，她是否也曾经感到亏欠，想弥补她。她是否知道了在那些她草草处理的事里，她误会了自己的女儿？

而莫小湾也许真的，永远都不会知道。

……

莫小湾还没有被母亲接走的那段时间里就暂住在伯父家。

后来，为了不麻烦许维志一个人带两个孩子，就又主动住回了伯父家。

她有一段时间，始终不敢和伯父伯母一家亲近，就是怕亲戚之间传的那些“扫把星”的传言。

后来莫兰拉着她的手告诉她不要担心，告诉她“你这样的不亲近，才是最大的亲近。”

她后来才慢慢释然。

难以想象，如果没有这些亲人，她该怎么办。

差一点啊，她差一点就忘记了那些流言带来的阴影。

如果不是他没有回来。

可他们明明说好的，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