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的刘夫郎也有些躁了,“这也不成那也不成!既想得通透,何苦将自个儿的身子作践成这样?”
怀玉含泪欲滴,也不知要说什么了。
实际上他心中也矛盾的很。
怀玉不是个多么认死理儿的人。
他念过几本书,也晓得‘命里无时莫强求’的道理。
他不愿勉强傅娘子,事实上他也勉强不来。
可一个人的感情是多么的难以控制,怀玉总算亲身感受了。
吃饭的时候,想着傅娘子的吃食如何;日头大的时候,想着傅娘子会不会被晒伤;打雷下雨了,焦急傅娘子是不是还在外头,淋着了没有,回家了没有?别的时候,就在想,傅娘子现在在做些什么呢?
等到晚上安寝,不知道傅娘子睡了没有?
闭眼呼吸稍缓,脑海里便浮现傅娘子的音容笑貌来。
一会是她浅笑嫣然的夸自己是个美人;一会又是她和别人在自己前面走着言谈甚欢,她好像往后瞟了一眼;一会又是她朗声大笑的模样
……
最后的最后,
定格在傅娘子干干脆脆拒绝自己的场景。
怀玉心脏猛地一缩,这夜便彻底的睡不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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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生烦苦大都来于三处:爱而不得,舍而不能,得而不惜。
在傅娘子这件事上,怀玉就占了两处。
不过他没遇过什么大风大浪,傅娘子这事,便算是顶天的大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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怀玉还带着病容,自个怎么就凶起他来了?
刘夫郎心中也暗自懊恼。
他拍拍儿子的背,“好玉儿,爹爹不是说你的不是。你要怎么做,爹爹都支持你。但前提是,你得快快好起来。无论是和傅娘子好还是和别的什么人,便是倒追,你也总要养好身子才有力气的是不是?”
怀玉抱住爹爹,“我晓得的,爹爹不要担心了。快快拿药来,我讲了这许久,有些困乏了。喝了药我想睡会。”
“好、好。”见儿子神态不复先前那般尽显枯态,刘夫郎忙叫小厮端药来。
这回怀玉没像前几次那样还未入喉就吐了出来。
他含着蜜饯,一口气喝干了。
刘夫郎眼里流出欣慰。
怀玉将擦嘴后的帕子递给小厮,对爹爹道,“傅娘子的事,我考虑几日再和爹爹说,好不好?”
儿子已露出生机,刘夫郎哪有不应。
又给怀玉捏好被角后,才使着小厮们一块出去了。
再说刘怀玉,他眼里已燃起点点火光。
哪里还需要考虑,怀玉早已做好决策。
纵然晓得无法勉强,可怀玉着实放不下傅娘子,每日念的叫他心着慌。
事不过三。
怀玉要再努力一次。
他也想通了,他想和傅娘子在一起,甚过从前认同的一切宗旨。
说实话,站在傅娘子的角度,她对他无意,所以并不熟识。
若她愿意娶他,不管是为着什么,他总有时间,总有办法叫她同样的爱他的。
若她愿意娶他。
只是她不愿意。
三间铺子,她也不愿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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村中的流言并非空穴来风。
半间铺子,不过是寻常价格。
怀玉公子的心上人,又何止半间铺子。
两位媒人被傅斯宁送客后是再来过的。
他们也不想来。
只是刘夫郎和怀玉听了原委后。
刘怀玉倒还好,一味怔怔,没找什么麻烦。
刘夫郎却一口咬定是他们没来得及讲出条件才黄的,一定要求两位媒人再去一次。
素来敦厚的刘夫郎在儿子的事上是丝毫不让步的。
两位媒人只得再去一趟。
这回不说什么场面话了。
只问娶了刘怀玉,三间铺子,要还是不要?
傅娘子的答案如昔。
这下谁也没有法子了。
刘夫郎害怕小儿这次又会一病不起。
还好没有。
经历了两次打击,怀玉也坚强了。
但事不过三,我还要见她一面。
于是他裹着寒风等呀等,等呀等。
等来的是心上人不加掩饰的不耐烦。
但我还是这样喜欢她。
我是这样的喜欢她。
怀玉忍下心中酸痛,第三回,他也看的分明了。
那便说第二件事。
“我不是来缠着你的。”怀玉笑容苦涩,“我给你道个歉,流言我听说了一点。没想到会传的这么离谱。是我连累你了,我会澄清的。”
傅斯宁面色淡淡,“我不在意这个。但这的确是你的过错。”
怀玉强装的笑也笑不出来了,“是,是我的过错。”
他本想让她娶她的,可是弄巧成拙,反倒招了厌恶。
怀玉一颗心如置身油锅,疼痛的紧,又听傅娘子接着道,“但你是男儿,不管怎么说,声誉肯定会受损,还是你吃亏了。”
柳杏说的只是关于傅斯宁的流言。
也有传刘怀玉陪全家铺子勾引倒贴傅娘子都不要的。
大部分是实话。
就算不是实话,刘怀玉往后嫁人也多多少少有些影响。
这个人还替自己着想,值了,值了。
“我也不在意。”
怀玉微微笑了,这回是发自内心的,“你怪我么?”
怀玉觉得自己问得实在多余,她方才那态度,明显是怪的。
傅斯宁没有回答。
怀玉又问,“你觉得,我是个怎样的人?”
这话题跳跃的太快。
但傅斯宁顺着略略思索了会,“好人?”
她也意识到自己有些敷衍,接着想了几个词汇,
“漂亮,应该也是个善良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