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好眠,这一夜不似平常孤寂之夜的冷寂,未有战事的烦愁陷入梦里,他睡得极其香甜。
当钱景醒来时,身边空无一人,那里早就没有了他的温度,想来他是一大早就去忙活正事,看看身上完好无损的衣裳她顿时如释负重。
昨日梁毅交代的医术还未完全学会,眼看日上三竿,不敢耽搁时间,简单的洗漱下,整理衣着,就朝军医所在处而去。
因为梁毅昨日所授行医是有关解毒之术,在二十一世纪的她不曾接触过,对其一无所知。在梁毅几番教导下,迟迟未能掌握要领,气结之下便罚她今日手抄十遍解毒之法,竟然运用不得当中的要领,那便是死记硬背都要记下,这是梁毅几番恼怒之下对她下的最后赦令。整整一本厚如积雪的书,要她一天之内抄完,谈何容易。
日落黄昏之时,她无力的抬起早已麻痹的右手甩了甩,指间完全提不上力气。看着满满当当映着黑色笔墨的纸张,她深吐一口气,只剩最后两遍的手抄。
“将军!”见到来人,巡逻的几位将士纷纷向他恭声唤道。
井辰难得的一一都点头回应,且面露微笑,似乎心情大好。还不待钱景看清来人,他已迅速将她从案几上拉了起来。
钱景惊呼一声,那人拉着她的力道那么大,根本就抵挡不住,脚下踉跄着被人拉着。来到骍驹前,他将她一拽,在他的控制下身轻如燕的坐上马背,紧接着他跨上坐在她身后,双手将她牢牢环抱住,宽厚温暖的胸膛紧贴着她的后背。
还不待钱景反应过来,缰绳抖动,胯下的骍驹扬起蹄子飞奔而出。惊吓之下赶忙伸手牢牢抓紧缰绳,将身子坐稳。井辰将她的身体牢牢的钳在怀中,骍驹在井辰的控制上在沙地中疾驰,衣衫扬起。
“将军,你要带我去哪儿?”穿越以来这还是第一次骑马,耳边是呼呼的风声,夏天清爽的风迎面而来。她并不讨厌这样的感觉,却对身后的人惶恐不安,偏头转向他的方向紧张地问道。
他不语,脸上浮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尽快催促着马匹行驶。
“快放我下来!”在马背上颠来颠去,胃里一阵翻江倒海,极其不适应,她有些恼道。这人为什么总能轻而易举地引起她的怒火,总这般莫名其妙,让人防不胜防。
井辰置若罔闻,一脸轻松愉悦的继续驾着马匹。
焦急之下,她猛烈的挣扎,无形之中触碰到了他左肩未愈的伤口,他吃痛的惊呼一声,始料未及,因疼痛松开了驾驭缰绳的手。
岂料胯下的骍驹不知是突然受到惊吓还是怎么了,突然一阵狂躁,一声高高的嘶鸣,骍驹一跃半身,高扬起马蹄,烦躁奋力的想要甩开背上的人,钱景一惊松开缰绳,整个人向后倒去。井辰反应迅速,手转瞬拦于腰间,不等她有所反应,他抱住她带离了危险的马背上,一阵凌空急转,两人相继滚入地面。
倒在地上的时候,他在上,她在下,软玉温香抱了个满怀。他的脸,近在咫尺,温热的鼻息,尽数喷薄在她白皙的面庞。有些微的灼烫感。
她不由自主双颊发烫,一种奇异的感觉,在心里头流窜。以至于她竟忘记了,应该立刻推开他。
“受伤了吗?”他语带急切地问道。
她恍惚间回神,这暧昧的姿势让她颇为不适,立马推开了他,起身弹了弹身上的灰尘。淡淡道:“没事。”
“那就好。”他松了口气,右肩胛的痛处阵阵传出,他吃痛的抬手按住伤口。
见状,钱景担忧问道:“是不是伤口裂开了,我看看。”
说着,便要动手解开他衣裳。他嗤笑,乘机抓住她的手,笑道:“你这是在关心我吗?”
“你耍我?”看到他憋笑的模样,钱景挣扎着逃脱他的手掌。岂料他却禁锢的厉害,丝毫没有松开的意思。
“没耍你,就算你知道了伤口裂开在这里也不能很好的处理,回去再说。”他正色回道。
“哦。”说得也在理。
“会骑马吗?”他冷不丁的问道。
“不会。”她语气不悦地回道。
“我教你。”他轻笑道。
“我对骑马没有兴趣,师傅交给我的任务还没有完成,就被你不分青红皂白的拉出来,我必须回去了!”想到梁毅交托的任务还未完成,心里便着急,别看平时梁毅一脸温顺柔和,待人友善,可是像他这一类人不发脾气还好,要是一发起脾气来,犹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
“师傅?什么师傅?”他狐疑的问道。
“将军很闲吗?”她没有直接回答他心里的疑惑,倒是反问道。奇怪他一个堂堂的南朝将军,军营里的主将,不该是日理万机,忙得连吃饭睡觉的时间都没有的吗?怎么会这么悠闲的还要教她骑马。
“敌军节节颓败,势力削弱。难得本将有空暇,索性想着教你骑马,日后对你跑路有帮助。”他一本正经地回答道。
“跑路?谁说我要跑路了。”被他无形之中撮中心事,她有些口是心非的辩道。
“我是说如果,你敢担保日后你不会有要离开的时候吗?到那个时候岂不就要骑马了?”为了能让她心甘情愿的让他教骑马,他苦口婆心的劝着。也不知是何原因,总之和她待在一起很让人心情愉悦,舒畅。绞尽脑汁的想着法子多与她在一起,骑马总归是一个办法的,好在她不会,他可以教。
钱景为之动容,想想他说得也在理,技多不压身,日后一定会有用上马的时候。
他看出她心里的犹豫,向她伸出手,轻声道:“来!”
稍顿片刻,她放心地将手托付于他。
不费吃灰之力,便将钱景轻巧托上了马背,自己也跟着翻身上马,“有我在,别担心。”
钱景紧紧握住马鞍上的扶手,马上分外拥挤,不得不与井辰紧紧贴在一起。
“怎么?害怕了?”井辰在身后问道。
“没有。”钱景没有回头,微微侧首回道。不知为何,他在她身后让她的心很踏实,前所未有的安全感。
“刚刚骍驹只是受了惊吓,你放心,有我在,我不会让你受伤的。”他一手拉着马缰,一手搂着她细腰,将她几乎是揽在怀中。下巴支靠在她的肩头,贴着她的脸颊在耳边低语着。
钱景微微侧首,脸颊上不禁飞起一抹薄红。他无声的笑了,她为刚才的亲密的动作开始会脸红了。“走吧。”
井辰并没有用马鞭,双脚轻轻踢了胯下的骍驹,一声嘶鸣后,骍驹便听话地慢慢跑了起来,似在清风中缓缓踏行,一丝丝的风声入耳。
两人骑在一匹马上,井辰亲自教了钱景驭马之道。让她掌握了基本手法。
“如果真的喜欢骑马就要选定一匹喜欢的马来驾驭,骑它之前要先接近它,抚摩它,尽量对它友好,让它接纳你,视你为友。但若看到它有不悦或发怒的神色便要及时撤回,别给它伤害你的机会。”略停一下,井辰又补充一句,“不过,马第一次不接纳你不等于以后永远不接纳你。回去后我会让人给你挑选一匹温顺的马。”
“嗯。”他教的,她都一一记下。对骑马的热爱,使得她弯眉弯唇一笑,脸上泛起一层柔软的光,美得让人心头生暖。
井辰看着,唇角不觉泛开一朵笑,他喜欢看她笑,画面美不胜收,如诗,如画。
待回到军营时,夜色渐黑,钱景刚跨入军营,军医部的肖为急匆匆赶来,未看清钱景身边的人,开口就对她吼道:“钱景你好大的胆子,军医里的事你都不管了吗?出去一个下午就不知道回来,不知道大家都忙着吗?你师傅罚你的功课你做完了吗?”
“糟糕,师傅!”钱景这才想起手抄解毒之书一事来,欲起步随着肖为离去,不料身旁的人紧紧拉住她手腕,甚是不悦地说道:“这么晚了,还什么功课,跟我回去!”
肖为这才注意到说话之人,一看是井辰,急忙拘礼,恭敬道:“将军!”
“嗯。”井辰看也不看来人一眼,对他适才对钱景的态度很是不满,温和的笑意下,透着一股寒劲,他突然冷声道:“以后钱景都不会回军医那了!”
“啊?”两人皆是一愣。
不待两人回神,井辰霸道的拉着她的手,朝将军营帐而去。留下肖为一人,目瞪口呆的看着两人离去的方向,他们万年不喜女人的将军竟然拉着一个男子的手往自己的营帐去。虽然钱景生得比女子还要美丽,可他毕竟投错了胎,乃男儿身,总归是说不过去的。
自此之后,井辰每天都会来探望钱景,虽然每一次她都没有给他什么好脸色,或者将他当成透明的,但他还是一如既往的来这里,却也不在这里就寝,只是坐到她想休息的时候,才会无声的离开。
日复一日,无形之中倒是成了两人每日的习惯。他总会向她侃侃而谈今日战场的事,她总会兴趣十足的向他讨教,每晚总能从营帐中传出一阵阵悦耳爽朗的笑声集结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