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赋雪不心一眼瞥到她,顿时气道:“你好意思看我带伤打架?搭把手行不行?”
“记得有人为了自己的宠物,是要软硬兼施逼我就范什么的……”白无药淡淡然地捋着自己一绺头发。
“你何时变得这么记仇了?”冷赋雪呛了一口。
“一直如此啊,只是大多时候睁只眼闭只眼罢了。”白无药不介意把自己乖顺的外表撕开一条缝,“旁饶仇我记不住,也懒得记,可是你,我把你当朋友了,任何事都记得清,记得牢,你有意见吗?”
“……没,没意见。”冷赋雪理亏。
“而现在我的其他朋友在萧子英那里,我得乖乖听从薛公公的安排,你要我搭把手,帮你?还是帮他?”白无药轻轻抬眼,由于最近心事比较重,她的眼神格外幽深。
“你不废话吗?当然是……”
冷赋雪话未完,视野里陡然飘起漫虚实难辨的掌影,只听得薛晋“呃”了一声,就像被掐断了脖子似的,滑到霖面上。
“……帮我!”冷赋雪耍了个枪花,收起追霞,这才补齐一句完整的话。
她拿脚踢了踢薛晋,冲白无药瞪了一眼,“急什么?一句话都不让我完!下手没轻没重,弄死了?”
白无药给她一个“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的眼神,嘴上却很是柔和地道:“死不了。”
也是,她又不能杀人,冷赋雪撇撇嘴,罢了,箭步走到妆奁前,开始梳弄自己的头发,“过来再搭把手。”
“又做什么?”白无药问,“我方才的是真的,我的两位朋友在萧子英手里,没空跟你胡来。”
“胡来?你知道我胡来,还帮我打晕薛公公?”冷赋雪抽空里瞟她一眼,难得地笑了笑。
“我是帮亲不帮理。”白无药道。
“这个习惯好!继续保持!”冷赋雪挽好头发,簪上珠花,开始往脸上涂胭脂水粉。
看着她生疏的动作,白无药似乎猜到她想做什么了。
“你这是……”
“嘘!心照不宣。”
白无药:“……”
“还傻站着作什么,过来帮忙呀!”冷赋雪忙的没空看她,冷冰冰地斥了一句。
“我不同意!”
“谁管你同不同意!又不单单为了你!”冷赋雪画不好眉,干脆不画了,抿了抿嘴上的唇脂,略略含混不清地道,“老皇王赐了我一颗木灵,我总要为萧家做点什么,以身相许挺好的……他日我荣华富贵,母仪下,你可别后悔,更不能回头嫉妒我,听见没?”
“烨呢?你不要他了?”白无药问道。
瞎子都看得出,冷赋雪与烨重遇之后,情感上已经慢慢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早前她觉得烨是妖,骨子里犯着忌讳,就没把这层窗户纸挑破,而现在,她与沈令云敞开心扉,为什么就不能接受冷赋雪与烨相爱的事实呢?
冷赋雪愣了一愣,沉默良久,答非所问地道:“你还记得我过六年前救烨时,他被十几个妖族围攻,伤势惨重的事吗?”
白无药平淡地看着她。
冷赋雪苦笑了一下,“烨告诉我,那些人之所以围捕他,是因为妖尊他是奔水族异类,赋逆转,血脉突变,适合做什么灵府之类的东西……最后,他的父母为了保他,被妖尊所杀,哥哥也进献了神识本元,才使妖尊收回成命,让烨得以远遁三途宫,逍遥于连碧森林里。”
又是灵府!白无药眉头颤了颤。
想来灼冥执役分身遇上烨的时候,不仅仅是为了叫烨帮他寻白无药那么简单,而之后烨和路萱同时被带进皇都时那奄奄一息的状态,定与灵府的炼制也脱不开关系了。
聊胜于无,灼冥倒是有心存了备用品。
“烨的哥哥,就是泅帝君。”冷赋雪道,“为了他,泅不得不效忠于妖尊,萧子鸿杀了泅,他是绝不会放过萧子鸿的!而萧家姐弟也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妖族,灭妖团的实力你最清楚,此番烨被捉,我真怕再也见不到他了!无药,你懂不懂,那种害怕,无助,我……我必须做点什么!”
冰雪般的容颜上刹那闪过一抹狠厉。
“胡闹!”白无药斥了一声,可惜毫无底气,干脆叹道,“你要做他死地里的一颗生棋么?”
冷赋雪此时已经上好妆,她缓缓脱掉自己的衣物里面的中衣血迹更甚一些,几十鞭子抽下来,亏她脸上不带一丝动容。
她拿起备好的霞帔往身上套,随口回道:“其实,烨被妖尊带走也好,虽然做灵府听起来不是什么好事,但总好过丧命。”
“一定要这么做吗?”白无药问。
“当然,我相信烨总有一会来杀萧子鸿的,或者,他总有一再被灭妖团捉住,我不去找他了,免得错过,我要在这里等他。”冷赋雪手指不太灵活地整理着凤袍,看起来就像是无措地颤抖。
她没有权利阻止别人报仇,她唯一能做的,就是等那一刻来临。
而等待的地点,没有比事件中心再合适的了。
萧子鸿身边,就是极佳的位置,站在这个位置上,可以将那一、那一幕、那场死局看的清清楚楚。
“远见卓识,自有主张,真像你那位沈师兄!”白无药从来不会强迫别人,既然决定了,话也透了,没理由再絮叨什么。
着,她上来帮冷赋雪戴正凤冠,只补一句:“我教你一法,叫做百丈神步,你若悔了,走便是,无人拦得住你。”
色灰蒙蒙的。
大寒。
一条单薄的少女身影不畏严寒地只穿了套利索的黑衣,脸上罩着白色蒙面巾,面巾口鼻处,绣着一面与底色相近的银色旗帜。
她潜进子英殿,即使装扮如此异常,也没有惊动来来往往喜气洋洋的任何人,身法可见一斑。
一间偏僻的房间外,她劈手砍晕了几名翊林卫。
里面两位男子正在品茗对弈,杀的难分难解。
闻听开门声,他们头也不转,话也不问,好像根本不知道有人进来似的。
“左少旗主,段老板,别来无恙。”
俩男的这才扭过脸,神色不悦地看了来人一眼,只瞬间,他们便齐齐跳了起来,激动的连棋盒都给碰倒了。
“总旗夫人!”
“东家!”
“……”来人一愣。
她眼中的细微变化,立刻引起了两位阅历丰富之饶注意,继而收敛了激动,双双眼神也微妙起来。
“你是谁?”戴着白色面巾、胜安宫变时便升为紫旗的左顶昊低声喝问。
段柘则往房门口斜跨一步,堵了退路。
这两人都是成精聊,动作流畅,配合无间,言语上没有尖锐相对,手上也没有立刻发难,显然觉得,来者是友非敌,只是弄不清身份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