阘非跟了南栀几万年,以南栀的记忆为食,因此它也拥有了南栀的记忆。它不会开口话,只能用神力幻化出栀子花瓣来安慰南栀。
可南栀非但没有停止哭泣,反而还哭的更大声了。
后日,她便要嫁给北渊了,但是没关系,三千年一到,她便与北渊和离,届时她就算寻不到黎渊,也与北渊再无半点关系了。
阿渊,你再等等我,若是最后,我还是无法复活你,那我便随你一同去吧。
从阘非那儿离开时,已经黑了,她沐浴了一番后,坐在院子里看星星。
满繁星,看着着实美丽的很。
她抬手施法,星星渐渐变成黎渊的模样,她便这样自欺欺饶觉得,黎渊还在她身边。
自黎渊陨落后,凰后怕她睹物思人,便将黎渊赠她的东西全都收了起来。而她自己也不敢接受黎渊陨落的事实,也不敢问凰后要。
但今晚她回来时,桌上放着一个盒子,她打开一看,里面全是黎渊赠于她的东西。
这颗夜明珠,是黎渊两万岁生诞时,南海龙王赠于他的。他自己用不到夜明珠,便转赠与南栀,以便于她夜间探路。
这根五彩朝凤簪,是黎渊亲手制作的,赠于南栀做她的生辰之礼。她还记得黎渊将簪子戴到她头上时,害羞的耳根都泛红了。
其实她的法器罗伞也算是黎渊赠于她的,当时她才两万岁多一点,凤帝凰后还不知教南栀用怎样的法器,后来南栀去寻黎渊时,偶然间在黎渊的书桌上看到了一把伞,恰巧她当时新学了法术,便利用伞来演示给黎渊看。黎渊也是从来没有见到有人会将伞运用的如此好,有力却不失女子的柔韧。
后来,黎渊看到帝那儿有神器罗伞,特意寻了过来给南栀。当初南栀收到伞时还十分开心,扬言要与这伞共存亡。
盒子里的其他东西,也都是黎渊时不时赠她的,里面也统统都是回忆。她此时才明白为何凰后要将这些都收起来,纵使过了这么多年,她看到这些东西,还是难过的不校
她看完后,又将这些一一放回盒子里,放在了枕头的另一旁,这么多年,她从未梦到过黎渊,她不知道是不是她惹黎渊生气了,所以他连一个梦都不给自己。
南栀叹了口气,躺在床上,满脑子都是与黎渊的那些往事。
唢呐起,南栀身着金色喜服,拜别凤帝凰后,而站在她身旁的黎渊也是一身喜服,一脸宠溺的望着她。
她紧紧握着黎渊的手,接受界众神的恭贺。
“阿栀,我来实现诺言,娶你了。”
“阿渊,阿渊……”
南栀猛地从梦中惊醒,汗湿衣襟。她从床上坐了起来,脑海中还盘旋着刚刚梦中的场景,实在是过于真实。她回头看着那个盒子,轻声道:“是你吗?你是不想让我嫁给北渊吗?”
可回答她的却是无尽的沉默。
但她已经知足了,至少在梦里,黎渊没有食言。
她醒来后,没多久,青慕来了她这里。但她已经不怪青慕了,原本青慕就没有错。
“舅舅。”
青慕见南栀主动叫了自己,应当是不生气了。他这才放下心来,将一个匣子递给她,道:“这是库房的钥匙,里面积攒了我这一生寻来的宝物,现在赠于你,做你的成婚礼,也算是你的嫁妆。”
南栀一听,便将匣子推给青慕,道:“舅舅,这太贵重了,我不能要。”
“你莫不是还在怪我?”
她摇摇头,解释道:“没有,我既不是嫁给自己心爱之人,这些虚礼也就免了吧。”
青慕叹了口气道:“当初我顺着你的气息寻到管涔山,这才知晓是他救了你。我也不是故意要瞒着你的,而是我觉得他也确实是个好的归宿。但那时只顾自己的想法,未曾顾及到你。”
“是他救了我?在灭魂台?”
青慕点点头,“他没与你吗?”
南栀惊诧道:“可是他将我从灭魂台打落的,我从灭魂台落下时,亲眼看到他收回手。”
“怎么会?我当初没有在场,后来找到你时,他跟我承诺,将来会来娶你。”
南栀好像明白是怎么回事了,“大约是他觉得愧疚,这才许诺了你。”
青慕还想与南栀解释什么,可他一瞬间也不知道些什么。
南栀释然一笑,“这样也好。反正三千年一过,就两不相欠了。”
“什么三千年?”
南栀把玩着手中的钥匙,道:“我与他做了一个约定,我做他的神后三千年,三千年一到,我们便和离,从前他与我的那些救命之恩,便一笔勾销。到时再也无人能够逼我了。”
听她这么,青慕顿时来了怒意,“简直是胡闹!你怎么会……”
南栀拉住青慕的衣袖,道:“舅舅,这其实也是最好的办法了。这般保全了阿爹阿娘的颜面,也满足了北渊,更成全了我。我会有分寸的。”
青慕蹙眉,也不知道该怎么她了,“你,唉。”
南栀知道青慕这是不再插手了,但她还是将钥匙收下了,待青慕娶亲之时,再还给他。
很快,便到了成亲这日。南栀又是一夜未睡,凰后早早便来了她的房中做准备。看着那套凤冠霞披,她脸上也没有什么过于开心的神色。
凰后也不知她是如何同意的,但今日是她大喜的日子,那定要万事俱备。凰后指挥着仙娥给南栀梳妆,盘发,最后再伺候她换上喜服。
等这些都折腾好了之后,已经快到了吉时。凰后也已去正殿等她。
吉时到,她来到正殿时,北渊也已经来了,金色的喜服将他衬托得越发俊朗。但南栀却没了心思看他,因为此时的场景,与她梦中一模一样。
只是来迎娶她的人,换成了北渊。
南栀深吸了一口气,跪在地上,朝凤帝凰后磕了三个响头,阿爹阿娘,希望今后你们再也不必为我操心了。
凰后擦了擦眼角的泪,将南栀扶了起来,此时北渊已经来到了南栀的身旁,凤帝拍了拍他的肩膀,道:“那我便将女儿交给你了。”
北渊接过南栀的手,郑重允诺道:“我定然不负她。”
随后,南栀便上了鸾轿,与北渊一同去了九重。
今日来接亲的不止北渊,还有麟空与族三皇子旭言,也算是给足了凤凰族的面子。九重已开宴,就等着两个主角出现。
两人携手从走进浮望宫内,接受着众神仙的祝福。南栀眼尖的看到夙璃正恶狠狠的瞪着自己,但她今日心情不好,悄悄在袖子下施了法,顿时旁边的酒悉数倒在夙璃的头上。耳边传来夙璃的尖叫声,所有人都看向夙璃,那一身的狼狈,任谁都会忍不住笑出来。
南栀自然也不会例外,朝夙璃投去一个挑衅的眼光。
夙璃本就被嫉妒冲昏了头脑,再加上南栀的挑衅,她便忍不住,冲到南栀面前,刚要朝南栀一巴掌扇过去,北渊长袖一拂,夙璃便朝后飞去,撞在柱子上。
夙璃哭着道:“明明就是她施法让我出丑的!”
北渊才不听她的话,只觉得她今日是故意来捣乱的。“本尊可曾对你过,在我还能好声好气的与你话时,让你永远不要出现在她面前?如今你倒是厉害,不仅敢违背本尊,还意图捣乱本尊的婚事。”
北渊此话一出,殿中的神仙纷纷对夙璃投去鄙夷的眼神。
夙璃只觉得面上火辣辣的,哭着跑了出去。
很快婚宴上的插曲便被众人遗忘在脑后,该祝福的祝福,该送礼的送礼。南栀也始终保持着不咸不淡的微笑,但任谁都看的出来,她不太高兴。
所有人都觉得她是因为夙璃,但只有她自己知道,她并不是因为夙璃,反而整了夙璃,她还痛快了许多。
后来她被送进了洞房,她嫌弃脑袋的凤冠重,便自己摘了下来,放在一旁,拿起桌上的苹果便吃了起来。等到北渊进来时,她已经靠在床沿睡着了。
但北渊自始至终都记得自己与南栀的约定,并没有做什么出格之事,只是替她褪去了外衣,帮她盖好了被子后,转身走了出去。
南栀这一觉睡得并不安稳,到了半夜,她便醒了过来。她便再也睡不着了,只穿了一件薄薄的衣裙,打开门准备去外面透透气。
未曾想,她刚出门,便看到北渊坐在院中的椅子上喝酒。她此时还不想见到北渊,转身便想回房,却不想北渊已经发现了她,开口叫住她。
“怎么,如今连见我一面都觉得困难吗?”
南栀关门的手一顿,想了想好像也没什么不能见的,便又走了出去,坐在北渊的对面。
北渊将另一个杯子递给她,“一起喝一杯吧。”
南栀毫不犹豫的接过杯子,一饮而尽。
北渊又给她倒了一杯,提醒道:“不要喝的那么猛,这酒易醉。”
她拿着酒杯的手,晃了晃,再次一饮而尽,她抬头看着微不可见的星星,呢喃道:“原来这里看不到星星。”
北渊不知她这话里究竟是何意,既然她想看星星,那他便赠她漫繁星。
一瞬间,空布满了璀璨的星星,可南栀也没多欣喜,只是望着空发呆。
北渊望着她的侧颜,今日的妆还未卸去,她嘴上还残留着淡淡的口脂。他刚想伸手替她拭去,但又想起什么,又收回了手。
她又何尝没注意到北渊的动作,但她只是装作不知道罢了。
又对着空发了一会呆后,南栀起身准备回房了,临近门前,北渊在身后叫住了她,“难道我们只能这般了吗?”
南栀闭了闭眼,声音有些飘渺:“你知道的。”
等到南栀彻底将门关上后,北渊这才明白,自己与她算是彻底完了。
第二日,还是会有神仙过来送礼,南栀十分嫌弃这些繁文缛节,便寻个由头躲了起来,自己也乐的清希
但她也没清闲多久,转角便遇到了夙璃。
昨日她才刚整了夙璃,今日便遇上了她,南栀不由得在心里感叹,她与夙璃事怎样的孽缘。她原不想与夙璃过多的纠缠,但夙璃却拦住了她的去路。
南栀看了夙璃一眼,道:“你这是做什么?”
夙璃不屑道:“你以为你入了浮望宫,就可以为所欲为了吗?”
一听这话,南栀基本可以确定,夙璃就是来找她不痛快的,既然如此,自己又何必给她脸。
“就算没嫁给北渊,我也可以为所欲为。当初我击杀仪元时,你也在场吧,看清楚了吗?谁若是碍我的眼了,我便杀了谁泄愤。”南栀淡淡一笑,“我向来有仇必报,你最好不要惹我。不然若是我记恨上你了,管你是九玄女还是谁,照打不误。”
夙璃气不过,狠狠的推了南栀一下,南栀一个踉跄差点没站稳。
“你也不过是通过下作的手段,勾引战神的,有什么资格炫耀。”
显然夙璃这一举动已经将南栀激怒,她抬手幻化出罗伞,对着夙璃便是一击,夙璃修为没有南栀高,自然敌不过南栀,摔在地上顿时吐出一口血。
“我告诉你,你要是不爽,找北渊去,你来找我做什么?无非是觉得我好欺负,但我南栀可不会任人这般欺辱。”
夙璃却突然哭了,那模样楚楚可怜,要不是见过她刚刚那副嚣张跋扈的模样,南栀显然也要被骗到了。
只见夙璃哭着道:“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昨日明明是你先对我动手的。”
南栀可没心情看她演戏,转身便要离开,就在她转身的时候,她看到后站在她身后,显然已经看了许久。
南栀忽然间便明白夙璃那么大的转变是为何,她摇摇头,嫌弃的想道,这夙璃的手段也就这么点了。
正在她要离开之际,后开口叫住了她,“凤凰女帝不该做些解释吗?”
南栀只想笑,也丝毫不给后面子,“解释什么?解释我当初怎么杀了仪元?还是要给你一个处置我的借口?这般低劣的手段,我还看不上眼。若是她有什么不服的,尽管来浮望宫找我,我随时奉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