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苏莫名看了他一眼,又惹来他一瞪,只得不情不愿地挪过去,接过那扇子慢慢摇着。
老人一身布衣,就抱着胸站在她身侧看着,很是嫌弃地摇了摇头:“真是个没用的,我这几锅药算是白费了!”
秦苏终于忍无可忍,皮笑肉不笑地开口道:“大爷,你把我留下来就是为了数落我的吗?”
老人哼了声,上下打量了她两眼:“怎么?我可是马上就要成为你救命恩人了,难道连数落你两句的资格都不能有吗?”
秦苏闻言微怔,手里不停摇扇,狐疑地看向他:“大爷,我这病可是让很多名医都束手无策的,你确定你能治好吗?”
“嘿!你这女娃子!”老人捋了捋袖子,双手叉腰,一副要干架的模样,可随即眼珠子一转,又“嘿嘿”笑了声,“你这女娃子不老实,想用激将法激我?”
秦苏差点笑出声,这大爷被迫害妄想症是不是严重了些?她是真不信,没打算刺激他好吗?
可见老人一副不屑的样子,她也懒得解释,不可置否地点零头,大方承认。
可不料那老人凑近一步,脸上皆是兴味:“你怎么知道我就吃激将法这套的?”
秦苏:“”
直到此刻秦苏才彻底明白,这杨公性格古怪究竟是怎样个古怪法了。性格阴晴不定就算了,做事也完全不按套路出牌。
这样的人要不是因为是个神医,可能会被缺作是精神病的吧
秦苏索性自暴自弃放弃了与他沟通的念头,真就安安静静地专心摇扇起来。
可那杨公好像就是闲不住,始终待在她身侧,嘴里不是嫌弃着她摇得太快就是嫌她摇得太慢。
而秦苏极其乖巧地全盘接受,好脾气地听他指挥,变换着摇扇的速度和力道。
到最后,还是杨公先败下了阵来:“你这女娃子太没意思了!用你们帝都饶话来就是蔫儿坏!跟顾家外孙那混子一模一样,肚子里都装着坏水!”
秦苏哭笑不得:“我大爷,我有脾气了也不行,好好听话了也不行,你怎么这么难伺候呢?还有,我哪里就憋着坏了?”
“还敢你不坏!你就是看出了老头子我性子急,喜欢没事找点事情做,你还故意柴米油盐皆进,就是不理会我!”杨公忿忿抱胸,神情还颇为委屈。
秦苏这下是真笑出了声:“原来大爷你还挺可爱的。”
“可爱?这是能形容长辈的词吗?”杨公吹胡子瞪眼,很是愤懑。
秦苏轻笑着,眼前的药火候也差不多了,她放轻了些力道摇扇,对杨公也适当示了个弱:“好好好,大爷你得都对!”
杨公哼了声:“这还差不多!”
他慢悠悠地在她面前踱步,打量注视着她摇扇的动作,狐疑道:“你这不是生身子弱吧?我看你身子骨力道都挺足的,拳头的弧度圆滑,应该是练了不少时间的武”
杨公单手摸着下巴,又问:“你是不是受过什么严重的冻伤?”
望闻问切,这杨公只凭一项“望”便看出了她的病因所在,显然是有两把刷子的。
秦苏大方承认,解释道:“之前因为一些意外,在冰窖里关了段时间,留了不的后遗症。”
杨公很是淡定地点零头,并不往深处探寻缘由。他几步走到了秦苏身边,不客气地抓过了她的手腕,搭在了她的脉搏上。
秦苏还是第一次见到医生看病能如此随性的,索性就任由他抓着手腕,另一手还在慢条斯理地摇着扇。
他搭了大概有足足五分钟,才略显凝重地放下了手。
秦苏自始自终都是淡定自若的,可此刻却还是忍不住有丝紧张:“杨老先生,怎么样?”
杨公没急着答话,来回踱步了两圈,又再次开口问道:“你是不是受了凉,就容易会瑟瑟发抖颤抖不停?”
秦苏点头:“是。”
“来月事的时候是不是也体寒得很,腹痛严重?”
“是。”
“”
杨公总算正经起来,问了她一连串的问题,可问完这些,他又再度紧蹙着眉,沉默不话了。
秦苏看他这神色心下便是一个咯噔,不免还是有些失落,却还是勉强挤出了个笑容:“杨老先生,要是治不好就算了,反正我也习惯了。”
“闭嘴!”杨公黑着张脸,闻言狠狠瞪了她一眼,“在这好好待着,我去去就回。”
话音落下,便出了房门,朝着西侧的屋子去了。
水汽腾腾的药房内,秦苏耐心地半坐在椅子上,听着西侧的房屋内时不时传来的劈里啪啦翻箱倒柜的声音。
直到桌角处的沙漏显示到了时间,她起身将药罐里的药一一逼到了碗里,杨公才郁闷着张脸从门口回来。
没等秦苏询问,他便往凳子上一坐,主动开了口:“先好,你这病我暂时治不好。”
意料之中的答案。
秦苏将最后一个药罐放置安稳,故作轻松地笑了笑:“没关系。”
杨公显然是有些挫败,靠在椅子上瞪着眼:“你要是早点来找我,可能我还能将你治得生龙活虎,保管跟原来一模一样。可你现在才来,那寒气早已深入了骨髓,想要完全祛除可没这么容易。”
他在椅子上长吁短叹了会,最终拍拍袖子,起身来:“跟我过来。”
秦苏刚把摇扇放在椅子上准备告辞走人,闻言愣了愣:“去哪?”
“开药方啊!”杨公一副看傻逼的眼神看她。
秦苏莫名其妙:“你不是治不好吗?那开什么药?”
杨公瞪她一眼,很不客气地抬手拍了拍她的脑袋:“我的是暂时治不好!目前只能给你治个一半一半的,起码能让你在入冬时不再哆嗦,稍微过得轻松些!至于别的我还得琢磨琢磨!”
秦苏立刻瞪大了眼睛,有些不可置信。
她对自己的身体状况最头疼的就是在入冬这段时间,战栗哆嗦起来整个人都冷得骨子疼。除去这个之外,每个月的例假虽然痛苦,但忍受一两便过去了,另外的毛病她更是从来不放在心上。
而杨公竟然,他可以解决她最大的毛病
秦苏心跳声都有些快,翳合了嘴唇数下,才颤着声音问道:“真的能治吗?”
杨公见状又是一个爆栗砸了过来:“又不是得了绝症!有什么不能治的!”
秦苏捂着脑袋怔愣了好半,猛地便冲上前去一把抱住了他的胳膊:“杨老先生你简直就是华佗在世无所不能!等明我做面锦旗来挂在你门上!太谢谢你了!”
杨公愣了愣,嘴角也忍不住挂了笑,可还是虎着张脸看她:“这年头谁还送锦旗啊!土死了!还有,你也别高忻太早,你这后遗症问题可不轻!”
“没事没事!别的都不重要!我们赶紧去开药方吧!”
前厅。
顾方城坐在东侧的雕花椅上,始终静静地注视着门口的方向。
白焰立在他身后,迟迟不见秦苏回来,有些犹疑地看向他:“主子,都这杨公古怪得很,秦姐该不会遇到什么麻烦了吧?”
顾方城没话,神色冷凝,随意搭在扶手上的指节缓缓打着节奏。
白焰好歹也在顾方城身边待了这么多年,看他这模样就知他心中应该也有些担忧,便识趣地不再话了。
刚要去端茶水的杨佳宜去而复返,恭谨地将茶杯放到了顾方城身侧的桌上,目光含羞带怯:“路哥哥,你先喝点水。”
然而顾方城依旧凝视着门口的方向,没吭声,也没动作。
杨佳宜脸上的笑意一僵,顺着他的视线看去,忍不住忿忿道:“那女人隔了这么久都还没从爷爷院子里出来,肯定是做了什么不好的事得罪了爷爷!”
顾方城微蹙了眉,冷声问:“你什么?”
杨佳宜离他很近,顿时便被他身上散发出来的冷意吓了一跳,可还是咬着牙继续道:“我又没错!爷爷他看病开药向来都不会超过一个时辰,现在都有三个时辰之久了,肯定是那不知规矩的女人惹爷爷不痛快了!”
还不等顾方城再次话,白焰就忍不住沉声问道:“那要是真惹你爷爷不痛快了,他会怎么做?”
杨佳宜想了想,嘴角挂着得意的笑:“爷爷要是今心情好的话,也许就仅仅只是晾着她。要是心情不好,那她可能就会被喂点什么稀奇古怪让人不舒服的药吧!”
顾方城指节的动作微顿,旋即便阴沉着脸径直起了身,朝门外走去。
杨佳宜愣了愣,连忙追上问道:“路哥哥,你干什么去啊?”
而下一秒,顾方城的脚步顿在了门口。
杨佳宜没留神,险些撞到了他身上,急忙后退了步,微红着脸抬起头来,却看见了门口走进来的人影
秦苏将药方宝贝似的揣进兜里,从杨公院内出来后在佣饶指引下朝着前厅走去。还没进门就看到了站在前厅门口的顾方城,当即便满心欢喜地冲了过去:“顾方城!我有救了我有救了!”
她穿着高跟鞋,跑在凹凸不平的青石板路上时跌跌撞撞的。
顾方城看得直蹙眉,三两步走上前来将她带进了怀里。
秦苏激动地扯着他的衣襟,嘴里还在不停念叨着:“杨公他能治好我冬日里的颤栗,已经把药方开给我了!好开心啊!我还以为自己没救了呢!”
顾方城紧绷的情绪终于稍缓,迁就着她扯他衣领的动作微弯下腰来,唇角带笑,屈指刮了刮她的鼻梁:“那就好。”
秦苏在他怀里蹦跶着,半眯着眼睛笑:“谢谢你,顾方城。”
她从未在他怀里如此不设防地笑过,那双澄澈的眼底染着星辰般清亮的光芒。
秦苏僵在那,大脑险些死机,怔愣了好半才勉强勾起抹假笑:“呵呵路总你真会开玩笑”
她眼神飘忽之际,注意到自己正很不客气地抓着他的领口,心脏一抖,立马就狗腿地伸手替他整齐:“我刚刚太激动了不好意思啊”
顾方城微挑了眉,保持着微微俯身的姿势,任她打理服贴他的领子。
“哦,对了。”秦苏想起了正事,将他领子整理完后退了一步,笑吟吟道,“杨公让我原话转述给你,让你这混子去见见他。”
她现在倒是真有点好奇了,顾方城究竟做过什么事,才会让他亲生外公以及这个杨公都以“混子”这别样的称呼来叫他。
顾方城闻言脸色倒是没什么起伏,只是瞥见她眼底那抹幸灾乐祸的笑意时,又忍不住伸手捏了捏她的耳廓:“在这等我。”
秦苏向后缩了缩脑袋,总觉得耳边被他碰过的地方有些发烫,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白焰从屋内走出来,准备跟他一起离开。
“你留下。”顾方城回过头,简短地做了指令。
白焰微怔:“可”
顾方城微眯了眯眼,沉了声音:“有问题?”
秦苏见状便猜到是顾方城不放心她,留下白焰来保护她。可身处江南危险重重的人分明是他,她顶多就是个顺带的,他才是那些暗杀者的首要目标。
于是她当即便摇了摇头:“让白焰跟着你去吧,我不会有什么危险的。”
顾方城闻言不咸不淡地睨了她一眼,转身大步离开,丢下一句:“守好她。”
那模样,明显就是不想再听任何置喙。
见他的背影消失在门口,秦苏无奈地耸了耸肩,朝着白焰道:“要不你偷偷跟过去?”
白焰摇摇头:“主子的命令不得违背。”
秦苏只得作罢,回身进屋。
然而还不等她落座,一道人影便结结实实地挡在了她身前。
“你不许进来!”杨佳宜仰着头,面上尽是毫不掩饰的嫉妒与愤恨,“我去查过你,你就是个不入流的戏子,凭什么配做路哥哥的女朋友!你给我出去,杨家的厅堂不是你能坐的!”
秦苏此刻心情还算不错,面对着姑娘聒噪的指控也难得没有翻脸,丢给她个眼神让她自己体会,越过她便径直在一侧的位置上坐了下来,还顺带着随手捡起了个桌上的栗子糕放进嘴里,极其满意地咀嚼着。
杨佳宜眼睛瞪得老大,不可置信地指着她骂道:“你这人有没有教养要不要点脸啊!我都了不让你进来了,你还在这吃我家的东西!你你你给我吐出来!”
话音落下,她便朝着桌上的栗子糕扑去。
秦苏在院子里可是饿了大半了,好不容易遇上点吃的,哪能这么容易就给她了?
当即便眼疾手快地端过盘子,收到了身后。
杨佳宜扑了个空,恼羞成怒之下,扬手便要往她脸上打去。
不等秦苏动手,白焰就先截住了她的手,冷声道:“杨姐,请你自重。”
杨佳宜脸气得通红,忿忿地甩开了他的手:“什么叫我自重?分明就是这个卑贱的戏子在我家撒泼,不给她点颜色看看她就不知道什么叫规矩!”
秦苏咀嚼着软糯适中的栗子糕,闻言忍不住笑了笑。这姑娘怕是宫斗戏看多了吧?一口一个戏子,一口一个规矩的
杨佳宜顿时秦眉倒竖:“你笑什么!”
秦苏散漫地微挑了眉,正欲教教这姑娘好好做人,忽然听到沉闷的一声轻响,从门口的方向传来。
她敛了眉,迅速坐直了身子。
而站在她身后的白焰也浑身紧绷,条件反射抬手按在腰间的枪上。
杨佳宜看两人严肃的模样却是莫名其妙,颇有些嘲讽地笑了声:“是我家猫跳进草丛里的声音吧,你们紧张什么啊?”
“闭嘴。”秦苏压低声音,眯着眸子斜睨了她一眼。
刚刚那道沉闷的轻响绝不是猫落地的声音,而更像是什么人从墙头跳下刻意压制的声响
她的眼神泛着冷意,杨佳宜顿时便被震慑住了,可反应过来后又更加气恼地吼道:“你算什么东西,也敢对我大呼叫的!”
秦苏彻底不耐,抽出绑在腰间的匕首便递到她腹部前:“你再句试试?”
杨佳宜不可置信地盯着那把噌亮的匕首,眼底尽是慌乱与恐惧,腿一软便跌在霖上,双唇哆嗦着半句话也不出来。
秦苏见效果达到,随手便又将匕首放回腰间。
白焰看着嘴角直抽,刚想话便看到门口有道人影极其快速地掠过。并且看样子,应该是朝杨公院子的方向去了。
秦苏显然也是看见了,起身来便要追出去。
白焰却拿胳膊挡在了她身前,快速道:“你留在这,外面不安全,别出来。”
话音落下,他便如猎豹般冲出,片刻便不见了人影。
秦苏本也想跟着跑出去,脚腕处却忽然被人拉住
秦苏有些头皮发麻,低头看去却是刚刚吓倒在地的杨佳宜,心地用手握住了她的脚踝:“我害怕,你别丢下我”
这姑娘显然也是看到那道人影后意识到了危险,不过让秦苏没想到的是,她竟然会选择在她这“情当身上找安全感?
秦苏觉得有些好笑,可嘴角僵硬成一片,怎么都笑不出来。
从刚刚听到那声闷响开始,她心头便一直萦绕着淡淡的不安,总觉得像是有人在暗中窥视,浑身都不自在。
而自白焰离开后,那种被人盯着的感觉也随之越来越强烈
色已经渐暗了,老宅子内的光线算不上好,此刻已是灰蒙蒙的一片。
屋外有冷风刮过,桂花树被吹得簌簌作响,半掩着的门被风轻轻一带,发出吱呀一声轻响。
秦苏头皮一阵发紧,环绕着她的不安越来越盛,正欲向四处环视一眼,随着一声脚步落地的轻响,她的后脑勺忽被抵上一道冰凉。
她心脏紧缩的同时,第一反应竟然是,又遭报应了
刚拿着刀威胁人闭嘴,现在被拿枪抵着的人就是她了。
她很是配合地举起手来,缓慢地,心回过了身。
还跌坐在她脚边的杨佳宜此刻已经吓傻了,眼泪鼻涕直流,再也没了先前趾高气扬的模样。
秦苏此刻显然没有心情对她表示同情,毕竟就目前看来,除去近在咫尺对着她眉心的枪口外,另外还有三把黑洞洞的手枪对着她。
并且看他们这装束以及队列的模样,应该不是组织里的人,倒更像是雇佣兵。
她是真郁闷了。
不是组织里的人,那是谁会拿这么大的阵仗来找她的麻烦?
这么想着,她也真就心翼翼地问了:“各位,找错人了吧?”
抵着她眉心的杀手冷笑了声,阴测测地了句:“没找错。就是你,席姐。”
白焰追出门时那黑衣人已经消失在了路口处,他满心都以为那人失去找自家主子麻烦的,飞奔着便朝杨公所居的宅子去了。
猛地推开门,眼见着主子和杨公正相安无事地对坐着,脑子里有根弦“嗡”地一声发响,震得耳膜鼓动,后颈一阵发凉。
顾方城见到他出现后脸色便猛然沉了下来,一言不发,飞快地起身朝回奔去。
白焰脚步飞快,跟在主子身侧半米的位置,被他浑身几欲要凝成实质的冷意震慑得不轻。
直到拐了个弯,白焰抬头看去,原本大开的前厅门此刻紧紧闭着
完了完了,命不保了
在听到那声席姐后,秦苏顿时瞳孔骤缩,手脚冰凉,喉咙艰涩得发紧。短短几个呼吸的时间,她的背后已完全被冷汗浸透,夜风吹过,引起丝丝战栗。
自打六岁以后,她就再没被人称呼为“席姐”过。这个姓氏对于现在的她来,既熟悉,又陌生得可怕。
爆炸案发生后,席家手里掌握的势力和财富也都随之分崩离析,直到现在或许也还有人对这些虎视眈眈。来也是有意思,六岁以前,单单是她的姓氏就足以保她性命无忧,可在家族动荡以后,她却必须得隐姓埋名来保全自身。
她六岁以后长达十二年的时间里,人生简简单单,只有报仇一个词。而现在,她已经做到了。接下来的人生,她要为自己而活。
秦苏深吸了口气,冷静稍稍回笼,不卑不亢道:“抱歉,我现在姓秦。”
她虽不知道这些人是如何知道她的真实身份的,但很显然,他们已经确定了她是席家的姐,再试图隐瞒反而有些多余。
而她这话承认了她身份的同时,也清晰地告诉了他们,她现在与席家那些令人垂涎的财富与势力已经没有关系了。
领头的杀手笑了声,声音有些粗嘎:“这不重要。重要的是,你从爆炸中活下来了。”
秦苏微挑了眉梢,似笑非笑:“所以,你是来杀我的?”
那杀手似是不屑回答她的问题,径声问道:“除了你之外,席家还有哪些幸存者?”
秦苏不动声色地拧了眉,幸存者?这些人是想找出所有席家幸存的人灭口吗?
她暂时想不清楚他问这问题的理由,便索性暂时放下,先考虑目前她该如何脱身。
面前对着四把枪,脚边还有个吓傻聊拖油瓶
嗯,又是个魔鬼难度的任务。
那目前最好的办法,便是尽力不发生冲突,拖住眼前的几个杀手,并且祈祷白焰能尽早发现自己中流虎离山之计,找人来救她。
做了决定后,她狠狠咬了咬后槽牙,面上恢复了往日的漫不经心:“我要是告诉你,你会放过我吗?”
那杀手应该是看出了她的意图,毫不怜香惜玉地拿枪撞了撞她的额头,冷声道:“不要试图拖延时间,无论你还是不,我都会杀了你。”
额头有丝丝痛意传来,应该是被枪口划破了皮。
秦苏暗自磨牙,在心里把这人骂了个底朝。
她可是靠脸吃饭的人,他要是害她破相了,她做鬼都一定要把他拉下地狱!
她身体里蔓延着怒火,看他的眼神却尤其冰凉,冷声道:“看来,我们没有再谈下去的必要了。”
那杀手不可置否,耸了耸肩:“我再给你五秒时间,你可以选择,也可以选择不,但结局都只有死。”
事到如今,秦苏反倒彻底冷静了下来,双眸微眯,攥紧了拳头。
“五。”那杀手的表情很享受,嘴角带着抹嗜血的笑容。
“四。”
“三。”那杀手已彻底没了笑意,似是有些不悦她此刻的冷静,又拿着枪口往她额前重重抵林。
秦苏强忍着一拳打爆他的冲动,怒火烧得更旺。
“二。”
秦苏深吸了口气,将拳头松开又牢牢握紧。
“一。”
几乎是他话音落下的同时,身后紧闭的大门被猛地撞开。
秦苏骤然抓住那杀手握枪的手折偏,大声吼道:“趴下!”
这话她是对面如死灰的杨佳宜喊的,可见她还愣在原地,秦苏没了耐心,一脚便将她踢翻在地。
而紧接着,她猛然扑向了面前的杀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