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笖能听到手机里与她眼前的场景所契合的喧闹声，还有偶尔一声车的鸣笛。

她看了看四周，对他说：“你也是，新年快乐！”

“谢谢。”他笑了，“在做什么？”

没想到他会这么问，商笖一愣，然后淡定回答：“在家里看电视。”

谢晟遇没有说话，对话像突然截止，手机里只有车来人往的声音。他不知为何又笑了起来，弄得商笖有些莫名其妙。

“商笖，你看看对面商场的二楼。”他声音带着笑。

“看什么……”商笖抬眼望向二楼，话只吐了一半，一半还噎在嗓子里。

谢晟遇举着电话，倚在二楼的窗边，隔的远有点远，轻微近视的商笖不确定他是不是在笑。

“你家真大。”谢晟遇打趣。

商笖瞬间红了脸，此刻站在街边不知如何是好。

“你站着别动。”他说完便挂了电话。商笖再抬眼，窗边已经没了人。

谢晟遇和小婶她们打了招呼，下楼找人。

出商场大门时，谢晟遇看着对面的商笖，她还站在那里，手不自在地摸着脖子。

谢晟遇从右边过了马路，朝她走去。

“不是说在家？”谢晟遇在商笖身边站定。

商笖羞于看他，眼睛四处停留，解释到：“我，随口说的。”

谢晟遇只是笑：“一个人？”

商笖点头。

“可以一起吗？”

“嗯？”商笖抬头看他

谢晟遇双手插兜，眉眼平淡地看着她：“我说，可以和你一起吗？”

商笖直直地看着他，像在思考，“可以……吧。”

“吧”字几乎不可闻。

谢晟遇挑眉，点点头，“那走吧。”

“去哪？”

谢晟遇看了眼对面的商场，脸色如常，“都可以，”随后偏头看她，“去哪都可以。”

他们没有打车，而是沿着马路往前走。

街上大多都是成群结队的人，商笖和谢晟遇混在里面显得单落落的。

商笖偷瞄了谢晟遇一眼，思考为什么谢晟遇会提出与自己一起的建议。

“你为什么会在那儿？”她问谢晟遇。

“我家人在那，我和他们一起出来的。”谢晟遇拉住商笖的衣袖，提醒她前面是红路灯。

商笖被扯回来，才看见前方的红灯，“谢谢。”

谢晟遇松开她的衣服，轻轻点头。

过年期间最好玩的地方在市中心，很多商贩为了赚更多的钱依然选择开店。

他们走了将近十五分钟，到达市区广场，临近还有一条河。

谢晟遇领着商笖去了陈川带他来过的电玩城。换了游戏币，两人边走边看要玩些什么。

里面人多，都是和他们一般大的人，男男女女，各成一对。音乐声有些震耳，商笖想挑个安静些的地方。

“可以去安静的地方玩吗？”她说话稍微大点声，询问谢晟遇。

谢晟遇微微矮下身子，耳朵对着她，“什么？”

商笖动了动嘴唇，没说出口。对着别人耳朵说话，不太好吧？她想。

谢晟遇转眼看她，见她不说话，就拉着她往前面走。

直到一排吊娃娃机和游戏机前才停下，“刚刚说什么？”

商笖抱着自己装游戏币的袋子，摇摇头，“没什么，就刚刚有点吵。”

“嗯，我也觉得。”他看了看四周，对这里还算满意，“那就这儿吧。”

这里人少，几对情侣和一群专心吊娃娃的小孩。

商笖没来过这样的地方，略显好奇。

“没来过？”

“没有。”

谢晟遇笑笑，走到一台娃娃机面前，投了一颗币，自顾自地说：“还好，我只是第二次来。”

商笖凑上去，看着谢晟遇的操作，对着一台机器也投了币。

谢晟遇摇着操纵杆，寻找里面位置好吊的娃娃。瞄准一个小章鱼，按下红键。

商笖立在一旁看着，眼神认真。

爪子缓缓下降，抓住粉色的小章鱼，又慢慢升起，摇摇晃晃地移向洞口，就在机器停住的一瞬间，小章鱼摆脱了魔爪。

谢晟遇看着掉在洞口附近小章鱼，挑挑眉，嘴角带着一丝弧度。

商笖皱眉，走到他身边，凑近玻璃看，“为什么会掉？”

“因为没抓牢。”谢晟遇看着她。

商笖研究了一下机器的构造，回到自己投币的娃娃机前，开始吊娃娃。

她随便找了个位置，看起来还不错，有个灰色长耳兔。果断按下，机器开始操作。

谢晟遇站在她身后，看着站在运转的爪子，视线下移，看着凑近玻璃的商笖。她认真地隔着玻璃看里面被吊起来的娃娃，手指在玻璃上一点一点，格外认真。

随着一道声响，长耳兔顺利落入洞口。

“哎，我吊到了！”她弯腰取出娃娃，举在手里朝谢晟遇晃晃。

谢晟遇盯着她手里的灰兔子，笑道：“你比我厉害。”

商笖将兔子放进大衣口袋，露了个头和长耳朵，又拿出一枚币，投到谢晟遇用过的机器里，目标是那个小章鱼。

她并不确定能不能抓出来，隔着玻璃，手里摇着操纵杆，按下红键前，她问谢晟遇：“你觉得抓的起来吗？”

谢晟遇弯腰，和她一样隔着玻璃往里看：“可以。”他按下红键，偏头看她。她的目光被章鱼吸引，一局结束，章鱼落坑。

商笖把章鱼取出来，塞进他怀里，“一人一个吧。”

谢晟遇接过，“谢谢。”

商笖好像比他更有游戏天赋，打地鼠时她总能准确地瞄到地鼠出来的位置，赛车的方向掌握恰到好处，刹车永远不会过猛。

两人都将手里的游戏币花光了，才从电玩城出来。

已经是下午六点，倦鸟归巢的时间了。

沿着广场边的河坝往前走，就可以到三中旁边的锦湖。或许是玩累了，商笖沿途十分安静，视线放在河里翻滚的水波上。

不到十分钟就到了锦湖，这里还能看到商笖他们那栋教学楼。

商笖走在谢晟遇前面，她停靠在护栏边。如果没有记错，这是之前谢晟遇带她来的位置。

“谢晟遇。”她转身喊他，与她隔着不到五米的距离。

“嗯？”

“上次，就我打人那次，”商笖不自然停顿，手抚上护栏，“你为什么拉我出来？”

这个问题显然是意料之外，他思考了会儿，说：“三中校规很严。”

三中校规很严，如果被发现，你会被开除。

商笖没了声音，看向学校的方向，“谢谢你。”

“没什么，走吧。”谢晟遇朝她走来，停在她身边，抬抬下巴，指向前方。

他还要回城南，只能送商笖到公交站打车。

天不知不觉就暗了，路边的街灯里混着红色的光，一眼望去，像古时的老街。

商笖掏出手机看了眼，没有任何信息和未接电话，又放回去。

谢晟遇站在她右边，见状问：“你妈妈回去了吗？”

商笖点头，并无多话。

谢晟遇知道这不是一个很好的话题，又问：“下学期分科，你选什么？”

“文科。”声音坚定，没有半分犹豫，“你是理科吧？”

谢晟遇点头，看向前方。他自然只能学理科，就像商笖只能学文科一样。两个都是偏科的人，想来还有些好笑。

毫不容易等到了一辆的士，谢晟遇招手示意，司机停在路边。他帮忙拉开车门，对商笖说：“到了记得告诉我。”

商笖坐进去，说了声好。

“再见。”

谢晟遇退后，“再见。”

车子很快驶入车流，消失不见。

谢晟遇拿出手机，里面有几个未接来电和几条信息，全是谢晟席的。

他从商场下来之前将手机调了静音，自然不会接他哥的电话。

他打开信息，一条接一条地看。

“小子，不错呀，知道泡妞了。”

“呵，居然不解电话，你把人家姑娘带到哪去了？”

“小心我告诉妈。”

“算了，你早点回来。”

谢晟遇拨通谢晟席的电话，对方很快接通。

“哥。”

“干嘛！？”

“来接我，在三中旁边。”

“…………”

挂了电话，谢晟遇又将手机的静音关了，避免一会儿错过信息。

谢晟席高中毕业就学了车考了驾照，这会开着他老爹的车子来了。

谢晟席忙着接电话，路上没时间和他聊。到了宅子里，谢晟遇率先去了二楼。

商笖早就回了信息，说她到了。他回了信息，等了一会儿不见她回，就洗澡去了。

出来时，谢晟席就躺在他床上，手里拿着杂志。见他出来，不怀好意地笑到：“就说你喜欢人家，还不承认。”

谢晟遇擦干头发，将毛巾搭在肩上，看着谢晟席。

“那又怎样？”

我不向你承认，那又怎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