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曲澜望着她的举动,温润的目光有些不明所以,只听得她接着口中说道——
“朱兄是不是要问这是几?是一,我回答得没错吧!”秦白璧得意洋洋地看了他一眼,“本公子酒量好着呢,从来就没有喝醉过。”
秦白璧接着抬手拍拍他的肩膀,“朱兄不必介怀,日后只要你多加练习,也是能像本公子这般千杯不醉的!”
朱曲澜的眼里无奈地溢出一丝笑意来,这位西公子真是自信得紧,不拘一格呢,方才他在隔间听到有人吟诗高歌,忽而亢奋,忽而悲戚,忽而如疆场男儿,忽而作思归女子,只觉新奇有趣,而今一见,倒真是觉得此人有些不一样!
秦白璧说完,便转身摇晃着出了门,一路上脑袋虽有些晕沉,但好歹回去的这条路她走了不知多少回,饶是闭着眼,她也能方向无错地走回去。
待秦白璧熏熏然回到小木屋的时候,依旧没看到晏敛。
她依惯例抱了小毛球儿个满怀,将手中的糖葫芦递给了他,便倒在床上被酒意所困沉沉睡去了。
第二日,秦白璧揉揉隐隐作痛的脑袋,整装完毕,又步入了齐王府。
王府内的仆人领着她曲曲折折走过游廊,依旧去了上次的那间阁屋。
于是,站在屋外的秦白璧平复心神,深呼一口气,再次推开了那扇门。
屋内窗明几净,公孙茗端坐在香几处,在他身后,是清幽色的一方壁屏,分成了特设的一槅一槅,或有贮书处,或有设鼎处,或有置玉匣……
秦白璧想说她最初的确是看着那方壁屏的,奈何那气质绝伦的公子身处其中,鬓挽青云欺墨染,眉分新月似刀裁,眼若光华自蕴,唇似朱丹点漆,美如冠玉,风姿贵雅。
是普天之下再无二人的典则俊雅,仪态万方。
秦白璧的心里生出了那么一丝丝的异样,她忽地明白了为何上京的一众女子,都将这齐王孙奉为自己的春闺梦里人,就是那被誉为大齐第一美人的南虞郡主,也能为这人舍了太子妃之位而不顾。
斯人若彩虹,遇上方知有。
这样一个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充耳秀莹,会弁如星,伊人一见,只落得终不可谖兮!————(弁biàn:冕;谖xuān:忘记)
然而,秦白璧在这个念头刚起的时候,就被自己极其冷静地掐断了。
只因,那人是天上人。
那样一个如圭如璧的齐王孙,自是担得起让一众女子永矢弗谖,可是古往今来的话本儿里,情之一字,害苦了多少人。
所以,她秦白璧看看就好。
单相思的人心会疼,而她怕疼。
秦白璧凛了凛心神,而后眼角堆起笑意,朗声道:“妙哉妙哉!齐王孙身后的这一方壁屏,布置得可真雅致!”
一片窸窣作响的衣袂声,公孙茗已从香几后站起了身来,修长秀雅的身姿,墨发束白玉冠,长身衣宽锦袍,腰间一环白璧玲珑带,一步一步迈的从容而优雅,他走到书案前,拿了一卷画轴徐徐展开。
而后,目光淡淡地看向秦白璧,“西公子今日来,可是找茗郎有事?”
看着这高岭之花,秦白璧心里忽地犯了怂……
片刻后,她复又重新鼓足了勇气,朝着公孙茗走过去,同时心里悠悠叹道,想不到她秦白璧,竟也会有这么一天,沦落到要自掉节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