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有些慌张地看向他，却见他气定神闲地喝了一口又一口，对她的视线，他只淡淡笑道：“的确好喝，月儿说的果然没错。”

她却突然眼眶一酸，喉咙有些哽咽，她咬了咬唇，突然道：“师父，其实……”

“启禀魔尊，修仙界各派打来了！”有个魔兵急忙道。

羲辞站起身来：“不知好歹——迎战！”

他刚要走，却被她拉住了袖口，几近哀求：“师父，不要去！”

他扯开她的手，摸了摸她的头发：“月儿，等为师回来。”

说完，便阔步离去了。

羲辞站在十万魔兵的最前面，看着修仙界的那群人，嘴角勾起了轻蔑地笑：“本尊还以为你们到底有多聪明，这些天能商量出什么好法子，原来是本尊高看了你们。你们最终定下的办法，就是螳臂当车，当真是让本尊开了眼界。”

“羲辞！你欺骗修仙界数百年，如今为了一己私利欲要搅得天下不宁，我等岂能容你！”

羲辞的眸子犹如深冬的冰棱：“不容，那也得有不容的本事才是！”

李观天前道：“羲辞，就由本座来与你交手，你若败了，就休要再管修仙界和人间的事！”

“本尊从来不给不存在的假设做承诺，李掌门且出手吧！”

李观天也不拖沓，二话不说便拔出佩剑朝着羲辞刺去，羲辞也不忍让，手中的悲阳剑丝毫不留情面。

“怎么回事，难不成萧月生没给他吃隐灵草？”有人看着羲辞没有半点灵力封存的迹象，便疑惑道。

羲辞一掌便打在了李观天的肩膀，这次角逐不过一盏茶的功夫，胜负就已经见了分晓。

他面明显不悦：“你们哄骗月儿给本尊喂下隐灵草，当真愚昧至极！你们当本尊是傻的吗！”

“原来那是隐灵草。”萧月生的声音让羲辞一惊，也让贺连州一愣。

“你们骗我。”她很平静地阐述事实，眸子转向贺连州，“连你也骗我。”

贺连州别过脸去，他无颜见她。

几位长老相互教交换了眼色，趁着羲辞分神之时一起朝他进攻而来，羲辞又怎么能让他们得逞？只一只手掌的灵力便将他们拦截了下来，其中一个长老很费力地喊道：“连州，你还在等什么！”

“你们以为你们这样的修为就能杀了本尊吗！天方夜谭！”羲辞灵力输出稍微加大了些，那些长老就悉数被振飞老远，羲辞嘴角带着轻蔑的神情，可是他还来不及收回那表情，竟然看到贺连州的剑直直朝着月儿刺了过去！

“月儿！”他有那么瞬间的慌乱，而贺连州的那把剑却突然剑锋一转，刺向了本来欲要救萧月生的羲辞！

明修栈道，暗度陈仓。贺连州将计谋使用地淋漓尽致，羲辞乃是仙魔孕育而生的异类，又岂是寻常的武器能杀死的？可是沧啸不同，沧啸剑乃是人间的神器，对邪魔之类最是敏感，只有他的沧啸剑才能真正地重伤、甚至杀掉羲辞。

一切都要结束了，贺连州想，可是——

那抹红色的身影抵住了他的剑，贺连州不可置信地睁大了眸子：“萧月生！”

剑已经刺入，拔不回来了。

就好像有些事，有些人，覆水难收。

那一瞬间，萧月生只觉得耳边有一阵耳鸣，胸口刺得生疼，师父和贺连州的声音在她的耳畔炸起，可她听不太清了，她抬起眼看着面前错愕又后悔的贺连州，努力忍住嘴中翻涌而的腥甜：“你们不该以我为刃，伤我爱人……”

她哪里有那么傻?在贺连州与她对话的时候她便已经大致猜到了他们不可能只是单单想要迷晕师父，他们想要得，是他死。

而她，就是他们的助力。

这是天道，是既定的结局，她没有反抗，他们说什么便做了什么，她故意与他争执，不过是想师父对她失望对她私心，毕竟被最爱的人背叛犹如剜心刮骨，也不知是谁想出这样恶毒的计谋，竟要她来做那最大的帮凶。

可是，她低估了他对她的爱。以他的修为，怎么能不知道那杯茶的玄机，可他还是喝了，他的确偏激，的确薄情，可是她知道，他的深情都悉数奉给了她……

既然结局已经写好，他若是必须得死……不如，让她替他好了。

从前只觉得爱到生死模糊是一件很难很难的事情，但是放到自己的身，便觉得无比理所应当。

原来真的有那样的爱情，会为了某个人，不去考虑自己，无关利益，没有得失，无论生死。

卿卿性命，换君长生，此后万年，愿君勿念。

她的到来，本就是意外，所以她的离开，定是必然。

贺连州不敢动，他怕她疼，可是她却自己将剑拔出，好像根本感觉不到疼痛似的，在看到羲辞奔来的身影的时候，她笑了，掌心汇聚的灵力慢慢将她包裹，冰晶凤凰突然出现，凤唳声直冲云霄。

“傻子……”贺连州支撑不住，跪在地，看着她身所有的至纯之力统统涌向了羲辞，冰晶凤凰也围绕保护着他，为他护法。

顿时，天生异象，彩云缭绕，一道光芒好似从仙界而来，打在羲辞的身。

他身的魔气被悉数净化，一身洁白的衣袍纤尘不染，修仙界已经多久没有人飞升过了？没想到在这种时候，竟然有人飞升，而那个人也是所有人都暗自猜想的，最有望飞升的人。

玉寒烟面带着笑：“啊，可以回去了呢！羲辞修为高深，若不是魔族的血脉禁锢着他，早就可飞升了哦！只可惜小生生了呢……”话说到最后，他的语气竟有了那么一丝丝伤感。

这场看去不可收拾的对弈，这次好像不血流成河便不会结束的战役，在一个年仅十八岁的女子溘然长逝后，竟然是以羲辞飞升为结局，这几乎出了所有人的意料。

唯有贺连州，他日日抱着的剑被他插在了一边，而他的怀里，却是那个几乎没了呼吸的女子。

“萧月生……我的确想要天下太平，可我从来没想过要拿你的命去换……”

“别……说了……”

“傻子！”他恨铁不成钢，“我告诉过你，灵力枯竭，你会死！”

“我知道……对不起……”

“闭嘴！”他将她抱在怀里，“你还有救，你还有救！”

“贺连州……”她道，“拜托你……替我……给爹爹尽孝……”

可怜闭关的萧鹤根本不知道，自己的女儿已经死弥留之际了……

“萧月生，萧月生……”他几乎痛哭流涕，“你答应我要一起过中秋的，你答应要去贺家山庄和我一起看红叶的，你素来心软，你难道真的忍心对我食言吗！”

“对不起……”

“我不要对不起！”他几乎疯狂道，“萧月生，我不要对不起！”

可是她再也听不见了，弯弯翘翘的睫毛覆盖住了那双灵动的眼睛

——她再也不会醒过来了。

李观天负手而立，心中松了一口气，这天下，终于迎来了真正的太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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