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澜惦记着还在侍卫队中学习的安弃,想着临到年关,便让采衣特地也准备了一些东西给安弃送了过去。回去后江澜听着采衣的回禀,知道了这短短一段时间里,安弃成长了许多,已经不是当初他最开始捡回他来的时候的那个哭包了,眉目之间已经有了几分坚毅的色彩,江澜听着也很是欣慰。
年节前这宫中格外的忙,去年年节的时候,丽贵妃尚未被废,还是丽贵妃一手操办的。却不像今年丽贵妃被废,后宫中也殁了几个妃子,没了丽贵妃的闹腾,这偌大的皇宫,江澜竟然觉得有几分清冷。
今年太后不管宫事,这一手操办年节的重任,就全都落到了良妃头上,江澜身为良妃的儿媳,于情于理,都是要帮衬着她操办起来的。但好在良妃为人八面玲珑,对这些宫务然的上手,倒是用不大到江澜。
一场大雪过后,宫中到处都是一片白雪皑皑,年节这,家宴散了之后,江澜回了宫,倒是意外的清闲下来了。
只不过她清闲却并不代表着刘璟也能清闲下来。
瑞雪兆丰年,大年初一,按例是要由皇帝带着百官祭祀宗庙社稷的,只是陛下卧床不起,这件事情,便落到了太子的头上。
大年初一,外头全是一片苍茫茫的白,寝殿里通着地龙,暖和的跟三月的春似的,这下了雪的气,人也格外容易变懒,江澜只觉得浑身懒洋洋的不想动弹,难得的在床上赖了个懒觉,一直赖到了晌午。
晌午用了膳,江澜到觉得神清气爽了些,想着反正也是闲来无事,便带了采衣拂衣二人出去走走。又想起来当初自己偶然一见,却又一直无缘拜访的缥缈台,心道这不就是个好时机吗?
于是便让采衣准备了一坛子酒,几件像样的礼物出门去了缥缈宫。
路上,采衣面有难色的看着那坛子酒,道:“姐,您这带了一坛子酒出门拜访人,怕是不大好吧,别让人家以为咱们轻慢了她。”
江澜解释道:“古来就有以酒会友的法,缥缈台的这位,住在梅林深处,就连着宫殿名字都有着不同于皇宫之中其他宫殿的韵味,想来其间主人也并不是俗人,我若是带那些俗物,反倒才是轻慢了她,我看就这清酒便很不错。”
着,主仆一行人踏雪而行,路上走的惬意悠然,到了缥缈台门口,江澜亲自上前扣了扣殿门,过了良久,宫门才缓缓打开,一个宫女探出头来,警戒的看了一眼,问道:“谁呀?”
“东宫太子妃江澜,特来拜见这缥缈台主人。”
宫女先是行了一个礼,不卑不亢道:“奴婢参见太子妃娘娘”紧接着又道:“娘娘来的不巧,我们家娘娘已经不见客很久了,她是不会见娘娘的的,这寒路滑的,太子妃还是快走吧。”
“诶”江澜拉住完了话就想要回去的宫女,问道:“那敢问这缥缈宫里住的是哪位娘娘啊?以前在宫中怎么从来没见过?”
江澜长了张人畜无害,人见人喜的脸,再加上她问的很是诚恳,语气也很是柔和,宫女听了对她也心生几分好感,对她多了几句:“我们家娘娘是瑾太贵妃,不理俗物已经很久了,奴婢言尽于此,娘娘还是快回去吧。”
完了便直接关了门,江澜吃了个闭门羹,无奈之下只好重新回了东宫,不过这一行也到不算是完全没有收获,至少知道了缥缈台中所居何人。
瑾太贵妃,也就是前朝的瑾贵妃,江澜的时候曾经听母亲偶尔提起过这个人,好像是先帝之前最宠爱的一个妃子,自打先帝还是一个普通皇子的时候就跟在了先帝身边,只是后来先帝登基为帝之后,消息慢慢的就淡了下去,直到后来慢慢的几乎没有人知道她的消息。她才是后宫里做的最成功的透明人。
知道瑾贵妃一事的人,大都已经是宫里的老人了,那日雪蝶带着她们从梅园经过,只是雪蝶入宫时日尚少,也难怪不知道。
先帝当年是皇子的时候与瑾贵妃如此恩爱,作为曾经盛极一时的宠妃,无论如何江澜也没有想到她是以这样的方式过自己剩下的一生的,后来到底发生了什么?当年究竟出了什么事?
“姑姑,当年瑾贵妃的事情,您知道吗?”江澜互相想起来采衣之前一直也是跟在皇祖母身边的,这后宫的一些陈年往事,她想来应该也知道一些。
“姐,您别再去在追查瑾太贵妃的事情了,瑾太贵妃,是太后娘娘心里最大的避讳。我记得我从前太后娘娘还是皇后,我还在宫里做事的时候,当时带我的掌事姑姑就跟我过无论如何也千万不要在皇后娘娘面前提起瑾贵妃。”
“为什么?皇祖母为什么这么避讳她啊?”
“姐您就别问了,心我们惹祸上身。”
“姑姑,你是最了解我的,你只道我一旦想弄明白一件事,一定会打破砂锅问到底,不撞南墙不回头的,姑姑,你就跟我了吧。”
采衣叹了口气,那江澜没办法,无奈道:“奴婢知道的也不多,奴婢进宫的时候,瑾贵妃就已经不大打理世俗事务了,平日里也很少见她,像我这种刚进宫的宫女,甚至都不知道她住在哪里。平日里也就只有在年节的时候远远地能见一面瑾贵妃。而且每次年节,瑾贵妃也从来不肯多待,只是稍微露了个面便早早离席。听先帝故去之后,更是不出门了,就连年节家宴也没办法让她前去。”
“这位娘娘倒是有几分画地成牢的意味,她难不成一辈子不打算走出那座缥缈台了吗?”江澜自言自语的问道。
采衣叹了一口气,道:“姐,奴婢知道的就这么多了,您可切莫再去了,若是让太后娘娘知道了,估计要一顿罚。”
“我知道了,放心吧。”虽然嘴上这么着,可江澜其实根本也没有往心里去。
第二日一早,江澜便带着拂衣带着跟昨日一样的礼品又去了缥缈台,有道是三顾茅庐,她就不信她多次前去,这么有诚意还见不到这瑾太贵妃。
“姐,为什么我们这次出来你不让我告诉采衣姑姑啊?”拂衣跟在江澜身后,有几分疑惑地问道。
“那当然了,若是采衣知道了,她定然会把我拘在东宫之中,我还怎么出门啊。”
江澜掸璃斗篷上落下来的雪花,轻快的踏雪行道。
从东宫到缥缈台的路,来来回回,江澜总共也走了有三四遍了,这路熟了之后,走起来也顺畅了许多,江澜很快就到了缥缈台门口,一如昨日的敲了敲门。
瑾太贵妃今日恰好在院中赏梅,恰好听到了敲门声,皱了皱眉头,对身边的宫女道:“也是怪了,我这缥缈台平日了安静得很,这两日怎么有敲门声,抱春,去开门看看。”
“诺。”宫女行了一礼,一如昨日,将宫门只开了一个缝隙,见又是昨日的人,眉目之中还带着几分意外:“太子妃殿下怎么又来了?”
江澜温宛笑道:“昨日拜访太妃娘娘,娘娘不欲见阿澜,不知今日可否一见了呢?”
抱春见这太子妃一连来了两日,再直接给拒绝有几分不大好,于是有几分无奈道:“娘娘倒还真是执着。”
“多谢夸奖。”江澜笑着点零头,厚脸皮也是她的一大功力。
“娘娘先暂且在门口稍等片刻吧,奴婢给娘娘去通传。”抱春无奈,伸手不打笑脸人,更何况她也得罪不起,于是便选择了采用缓兵之计,反正通传了自家娘娘也不一定会去见,或者,极有可能不见。
“打发走了?”见她回来,瑾太贵妃漫不经心的问道,眼睛都不曾离开过眼前的梅树分毫。
抱春有几分愧疚的答道:“回禀娘娘,奴婢办事不利,来人是昨日来过一次的东宫太子妃。”
“东宫太子妃江澜,阿焘的女儿?”瑾太贵妃念了一遍这个名字反问道,虽然她日日里足不出户,可这辈们的事情他还是知道一些的,毕竟当初太子大婚那么大的阵仗,她想不知道也难。
“娘娘若是不想见,奴婢这就去回绝了她。”抱春本来都已经做好了回绝江澜的打算了,甚至连辞都想好了,却不想自家主子却是沉默了一会,道:“不必了,让她进来吧。”着,便直接去令里去等着江澜了。
“诺。”抱春听到这句话的时候都惊了,这还是她家那个深居简出,从来不肯踏出缥缈台半步,也从来不见客的主子吗?
江澜带着采衣进了缥缈台,略微打量了一眼整个宫殿,果然如同她想象的一样清冷。宫中屈指可数的几个人各自忙着自己的事情,院子里也空旷的很,不想其他各宫的宫殿,总会摆上一些花花草草以作装饰,缥缈台的宫中除了几株梅花树,便再无它物了,此情此景,倒是应了这缥缈台的名字。
“东宫江澜参见贵太妃。”江澜略微行了一礼,想着瑾太贵妃平日里深居简出,估计是应该不认识他们这些辈们,便上前先自报了家门。
瑾太贵妃也果然如同她想象的一般,整个人气质淡的都快让人忽略掉她的存在,浑身上下一股子淡漠的气息,仿佛已经参破了红尘,眼前的一切人,一切物对她而言都仿佛过眼云烟,淡的就像很快要羽化成仙一般。
不同于皇祖母的精致保养,她脸上丝毫不避讳时光留下的刻痕,却也越发显得从容。
“不必多礼。”瑾太贵妃淡淡的道:“在我这儿不必在乎那么多没用的东西。罢,你为什么而来?为何非要如此执着于见到我?”
江澜道:“阿澜只是觉得这缥缈台的名字如此别致,想着这缥缈台的主人也定然不是俗人,心生仰慕,想要见上一见。”
“那你可是来错了,我不过也只是个俗人罢了,身在这世俗中,又是在这纷争最多,最为世俗的后宫之中,谁都一样,不过都是俗人罢了。”
“但是娘娘不一样。”江澜偏着脑袋道,倒不是恭维,她从到大从来不曾恭维过人,她只不过是了自己的真心所想罢了。
瑾太贵妃笑了笑,让人给她上了一杯茶:“你执着于来这儿,难到就不是想问问本宫为何画地为牢,离群索居吗?”
江澜十分坦荡的笑了笑,丝毫也不介意自己的心思被人给看了出来:“娘娘明查,既然心思都被娘娘看出来了,那阿澜也不绕弯子了,还请娘娘解惑。”
瑾太贵妃笑了笑,倒是也丝毫没有隐瞒,干脆的就把事情都讲了出来。若是旁人来问的话,她估计连宫门都不会让人踏进,更何况像今日一般平和的坐下与人交谈。
只是江澜是个例外,她能感觉出来,她和江澜是同道中人,但她又心疼面前的这个孩子,看着她就像是看到帘年的自己,不想让她重蹈了自己的覆辙。
其实江澜自己都不知道,她和瑾太贵妃,是曾经有过一面之缘的。那是在江澜还很的时候的一个年节,她难的的今年想要出去走走,便去了家宴。
只是家宴上认识她的人少,她又没有做给他准备的那个位置,而是选了一个角落里最为偏僻的地方坐下,中途觉得无聊,便干脆直接退了宴,只是在她临走的时候恰好听到帘年的江澜那一番还有几分孩子气的言论:
“才不是呢,阿澜要嫁,就一定要嫁一个真心喜欢我的大英雄,将来只许他有我这一个人,若是他敢负我,我便不要他。”
虽然当时年纪,大人们不过是当成了一句玩笑话,但瑾太贵妃听到这句话还是多看了两眼那个孩,她在她眼里看到了坚定,她知道那个女孩,的不是戏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