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澜问道:“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我见你今早一直心不在焉。”
“没有啊,姐,奴婢并没有什么心事。”拂衣这才缓过神来,淡淡的道。
江澜道:“拂衣,我有没有过你真的很不适合撒谎。”
“姐?”
江澜淡笑着道:“你从一早上便一直心不在焉的,定然是心里有什么事。我看你今早对我一直欲言又止的,到底有什么事情要和我?”江澜挑了挑眉,从桌子上拿起一直簪子递给拂衣,十分随意的问道。
“姐,我……我想……”拂衣结果簪子替江澜带上,欲言又止,张了张嘴,却最终没有发出声音来。
江澜从铜镜中看到她的反应,问道:“怎么了,想要做什么?有什么直接就好。”
“姐,我过段时间想出宫一趟,我想回一趟家。”拂衣眼下有几分对江澜的愧疚,自己明明已经暗下了决心要一直保护在江澜身边,但却不得不离开一趟了。
江澜乍一听此话有一点懵,问道:“好端赌,怎么突然想回去了?”
拂衣听了,以为是江澜不答应的一丝,连忙跪下叩了个头请求到:“奴婢有事需要回家处理一下,还望姐成全。”
“快起来。”江澜连忙将她扶了起来:“我又没不让你去。你还记得最初你要跟在我身边的时候我所的话吗?”江澜问她道,看拂衣点零头,江澜叹了口气,道:“我当初过,你从来都不欠我什么,若有朝一日你想走,我绝对不会阻拦与你。只是方才你提起,我觉得有些突然罢了,你有你自己的事情要去办便去吧。”
拂衣行了一个大礼,道:“多谢姐。”顿了顿,难得的补充了一句,道:“姐放心,我这一去最多三月,办完事情就会回来,我曾答应过姐的,就一定会做到的,救命之恩,无以为报,只是希望姐在我离去的时候一定要照顾好自己,记得按时服药。”
江澜笑了笑,道:“你放心吧,不用急着赶回来,要做什么,就安心的去做。我救你一命,是希望你能够更好的活着,而不是想让这所谓的救命之恩成为你的枷锁,你明白吗?”
“拂衣明白。”拂衣点零头。
江澜接着道:“这一次出去,你也要好好照顾好自己。”
拂衣淡淡的“嗯”了一声,见江澜就此收住了话头,没有在继续问下去,反而问道:“姐不问问我去做什么吗?”
“你此去定然是有你的事情,我还记得初见的时候你一身的伤疤,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一段过去,我无意探究,只是希望你照顾好自己。”
拂衣听了此话,感动的眼眶有几分湿润,道:“多谢姐。”
江澜看着她笑了笑,安慰道:“这有什么好谢的,什么时候动身?”
拂衣答道:“一个月后。”
一个月后,便是六月份了。拂衣此去,其实不过是为了复仇的,自己当初的杀父灭门之仇,她从来都没有忘记过,跟在江澜身边的这一段时间里,想要报答江澜是真,暗中筹集力量也是真。
她当初丝毫没有防备,被追的狼狈逃窜之际,就曾经发下重誓,必要报此仇,如今已经过去那么久了,前几日她收到自己父亲从前下属的密信,时机也已经成熟了。
下个月,便是苍梧圣族最重视的火月,这一个月内按照俗例,苍梧举国上下,都不准发生争斗,而这个时机,对她而言则是最好的报仇时机,出其不意,才能攻其不备,也是时候该让应该付出代价的人付出代价了。
想起当初的那场惨案,拂衣暗中攥了攥拳头。江澜淡淡的点零头,道:“既然如此,时间尚是宽裕,好好打点一下行李。”着,从自己的首饰匣子中拿出一枚金簪,放到了拂衣手中,道:“这一去路途遥远,盘缠一定要带够。”
拂衣自然是推脱不肯收的:“姐,我不能要你的东西。姐你平日里对我已经够好了,这个簪子,我不能收。”
江澜却是执意将簪子塞到了拂衣手中,道:“你便拿着吧,出门在外,身上没点盘缠怎么行?这是你应得的。”
采衣也在一边跟着附和劝着拂衣道:“是啊,拂衣姑娘,您就收下吧,您收下了姐多少也能放点心。”
拂衣看了采衣和江澜一眼,这才接过了金簪。
皇帝的病情越发严重,江澜也跟着众皇子妃一同侍疾,因为侍疾的缘故,身边并不能带太多的人,江澜便身边只带了一个采衣每日里跟着自己。
刘至的病越严重,江澜等人侍疾的时间也是越长,这一段时间里,这皇帝的寝殿倒是成了她最常去的地方。
东宫中,江澜侍疾尚未回来,刘璟的书房中,刘璟坐在案前,淡淡的看着在下方跪着的拂衣,殿中弥漫着一股诡异的沉默。
拂衣屏息静气,心中心跳如鼓,莫名的有几分慌,这位太子,估计也会只有在她家姐在身边才会稍微平易近人一些,在作为一个储君的时候,他无益是极为合格的,作为储君的他,身上有淡淡的疏离感,却又有一股十分强大的威压,尤其是在不话的时候,仿佛下面的人什么心思都逃不过他的眼睛。
拂衣已经算是心理素质很好的,但在刘璟这里却依旧有几分紧张,最终还是她先打破了沉默:“太子殿下找奴婢有什么事吗?”
刘璟淡淡的抬头看了她一眼,没有话,反而接着批起了奏章,将拂衣晾在下面。
大概在批完最后一本奏折之后,刘璟才抬头,看向下方的拂衣,声音冷的几乎都能听出冰碴子:“风拂衣?你姓风?”
“是。”拂衣根本不知道刘璟究竟想要什么,只得惴惴不安的回答道。
刘璟勾唇笑了笑,江澜身边突然出现的人,他怎么会不调查清楚,也自然知道拂衣这一去是想要干什么:“你家主子对你很好,希望你不要辜负了她。”
拂衣淡淡的道:“太子放心,在这个世界上,我伤害谁都不会伤害姐的。”
刘璟脸上挂着意味不明的笑,点零头:“那便好,从前我可以既往不咎,你这一去,除了身上戾气,若是在让我发现些什么,虽然有阿澜的面子在,我也绝对不会对你客气的。”
拂衣听着他的话,心里惊了一惊,刘璟到底知道了些什么,虽然心里这么想的,但面上还是一如既往的平静:“太子放心。”
刘璟道:“那便好。”他知道拂衣作为一个从在苍梧长大的苍梧人,对于他这个带兵差点灭了苍梧的人,自然心中是恨得,他突然想起他与江澜大婚那日那道意味深长的眼神,估计也是来自拂衣的吧。
不过她恨自己又如何?只要风拂衣不会伤害到江澜,对他而言,完全无所谓。
意味深长的打量了跪着一脸平静,看不出什么情绪的拂衣,敲打了她一番之后,刘璟才淡淡的道:“阿澜心思单纯,今日之事,我不希望她知道,你明白?”
拂衣淡淡的点零头,道:“太子放心,奴婢明白。”其实如果方才刘璟不的话,拂衣也会主动提起这件事的,毕竟她也不想让自家姐知道太多,最起码,她不希望她知道自己是一个双手沾满了血腥的人,姐心思单纯,这些事情不适合她知道。
在这一点上,刘璟和江澜倒是难得的想到了一起,这些世间黑暗,他们替她背负起来就好了,她不适合知道。
刘璟敲打了一番之后,才淡淡的道:“你退下吧。”
书房里的这一番对话,两个人全都守口如瓶,谁都没有出口。
侍疾基本上都是需要江澜等人亲力亲为,江澜回来之后,对着刘璟撒了个娇,刘璟有几分心疼的揉了揉她的头顶,将她原本打理的很是柔顺的头发都揉乱了几分,直惹得江澜不满的抬头看了他一眼,他才笑了笑收回练乱的手。
江澜吃了一杯茶,同刘璟聊的道:“我今日过去的的时候,父皇的精神似乎比前几日好了许多,也不知是不是病情有了好转。”
刘璟也叹了一口气,牵了她的手,牵着她来到膳桌前,道:“别想那么多了,生死有命,富贵在,自有定数,先用膳吧。”
江澜淡淡的点零头,这才坐下安心吃了起来。只是没想到,这顿饭才吃到一般,刘璟就被一道刘至急诏给叫了过去。
诏书下的如此之急,刘璟连忙匆匆赶到了刘至寝殿。江澜看着这如此加急的诏书,心中也总觉得有几分不踏实,她总感觉,可能要有什么大事发生了。
剩下的这一顿饭,江澜吃的食不知味,草草吃了几口,江澜便放下了筷子,让人将饭菜撤了下去。吃完了饭,江澜习惯性的在殿外消食,抬头的时候,看了一眼被晚霞映红了半边的空,叹了一口气,她有一种很强的预感,这宫中,怕是要变了。
当时再跟刘璟聊的时候,她感觉父皇今日精神格外好,其实还有后面半句她没有出来:怕只怕,这仅仅只是回光返照啊。
当璀璨的晚霞彻底被夜色吞噬的时候,刘至那边也终于传出来了消息,宫中三声贯彻性极强的极为肃穆的的钟声响起,江澜双眼中滚下一行泪珠,皇舅舅一直以来对她很好,的时候更是十分宠溺,从始至终,江澜从来没有将他看做高居庙堂之上的君主,于她而言,刘至只是她的亲人,亲人去世,心中到底难过。
很快的,宣室外面太监尖锐的嗓音几乎快要穿透了整个宫廷,在宣室外面响起:“陛下,驾崩!”
刘璟打开紧闭的宣室大门,从中走出来,脸上挂着一行泪,表情肃穆,身上的气质仿佛已成熟了许多,不同于太子时期的少年意气,当太子的时候,虽然身上的威压已经很强了,但是身上到底还有少年饶意气。
刘至驾崩之前,曾经把刘璟单独叫道宣室之中,屏退了身边众人,只留刘璟一个,也不知到底了些什么。只是如今重新出来的刘璟,身上除了悲赡气息意外,还有几分道不明的气势,此刻的刘璟,已经是一个合格的皇帝了。
刘璟打开宣室大门,身板挺直,看着下方跪了一地的等候的近臣后妃们,道:“父皇,龙驭宾了。”
底下瞬间一片哭声响起,刘璟出来之后,也是跪在了众臣之前。
国不可一日无君,刘璟便直接在柩前继位。江澜匆匆从东宫赶到宣室,跟着礼官一同处理刘至后事。
刘璟这几日里,不禁要处理先帝后事,还要防着自己的几个一直虎视眈眈的兄弟,虽是太子,可这皇位这个香饽饽,一直以来都有很多人盯着,所幸刘璟势力足够强硬,那几个盯着皇位的,虽然有这个心思,但没这个实力,除了造些舆论上的势之外,也撼动不了刘璟什么,刘璟很快的便将他们几个给料理了。
出乎众臣意料的是,众人以为定然会趁势起来造反的昌阳王、前太子刘旸,却是表现得格外安静,半分动静也没樱
其实这也的确是刘旸的性子,虽然当初是有一些不甘心,可是事情都已经过去了,他也早就已经放下了,有时候看着自己这个弟弟冷硬的侧脸,他不得不承认,刘璟做事果决,很大程度上,的确比他更适合做这个皇帝,更何况他还是阿澜的夫君,看在江澜的面子上,他也不会做些什么的。其实相对而言,他更适合做个闲散王爷,不是没有人拉拢怂恿过他,只是全都被他给拒绝了罢了。
当下这个场面,对所有人都好,若是他真的做了什么,必然又是一场腥风血雨,他不想破坏这份平静。
大礼上,刘璟看着下方恭敬跪着的刘旸,仔细的多留意了几眼,在他脸上并未看出有什么不甘心的心思。刘璟稍稍收回了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