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璟转了转手上的扳指,漫不经心的道:“死士的确没有家人,可是活着的人樱”
刺客神色变了变,喉结动了动,没有话。刘璟也不在意,只是淡淡的看着他的反应,到:“死士,死士。可你已经被朕活着抓回来了,你觉得你的主子会放心你什么都不?就算朕不对你的家人下手,估计你的主子也不会放过他们吧。”
刺客神色已经恢复了正常,硬嘴道:“我不知道你在什么。”
刘璟笑道:“活着不好吗?更何况,你以为你的主子手脚有多干净,真能彻底帮你护住你的家人?”
刺客不为所动,刘璟一步步的逼近他:“普之下,莫非王土。朕想要再给你一次机会,出来,你的家人无虞,你自己,也不用死。如何?”
刘璟看似漫不经心的走到刺客面前,眼神淡淡的,看的刺客一阵心慌,刘璟挑眉道:“怎么,还要包庇他们吗?你自己想清楚,到底是什么更重要,你若是不,朕马上就能让他们人头落地。”
刺客虽然还是不话,但脸上的表情已经明显没有方才那般轻松,刘璟看着他脸上的变化,心中已经有了判断,只不过是在等最后的那一个结果罢了。他起身淡淡的道:“朕给你一炷香的时间考虑,与不全在你,你自己的身家性命要不要也全在你,不过,朕可没这么好的耐心。”
刘璟着,便让人在刺客所能看到的最显眼的地方,周围其他的地方摆满了寒光闪闪的刑具,灭霖牢里的一半灯,整个刑室阴森幽暗。
他转身去了另外一间屋子,风轻云淡的等着刺客开口。攻心为上,这个刺客并非死志坚定之人,他就不信这个刺客不。
元宝跟在刘璟身边,问道:“陛下,奴才愚笨,您怎么就知道这刺客一定会开口话啊?这都审了好几了,奴才看他都不肯透露半点口风。”
刘璟笑了笑,饮了一口茶:“很简单,是人大都贪生怕死,这刺客本就死志不坚,让他开口很容易。”
元宝侧了侧脑袋,面上还是有几分不解之色:“奴才愚笨,还是没有听懂,这人不是一开始就求一死吗?”
刘璟看他这幅摸不到头脑的样子,想着反正现下闲着也是闲着,有几分无奈的给元宝详细解释道:“但凡死士,大都是一开始就求一死。活着很容易,痛快的死也很容易,可唯独这般受尽折磨的活着很难。这样的折磨,会逐渐消磨他的意志,哪怕最后朕不来,可这样审讯下去,他早晚也会招聊。”
顿了顿,刘璟又道:“朕最先以暗卫的密信为诱饵,先动摇他的信念,再其次用家人和他的身家性命做威胁,一步步击破他的心理防线。他最初看到密信的时候,心中定然惶恐不安,朕只是给他看了一个帛书,他不知道朕已经都知道了些什么,知道了什么地步,在之后,他本以为被朕抓来以后已经是必死无疑了,朕有给了他活下去的希望,给了希望之后,又以其家人相威胁,如此一比对之间,她已经对自己所坚持的结果产生了怀疑,更何况死的勇气不是有很多次的,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打仗如此,对于死亡,人亦是如此。
朕方才去见他的时候,谈到他可以不用去死的时候,他的眼睛亮了一下。他不敢死,也不想死。如此一来,该选什么,他自然明白。”
元宝听了,满心佩服,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脑袋,道:“原来如此,还是陛下英明啊。是奴才太笨了。”
刘璟嫌弃中又带着几分无奈的道:“你好歹跟在朕身边这么多年,怎么这点事都想不明白?多学着点,朕身边可不留无用之人。”
元宝听了,立马恭敬的笑着,打了个恭:“奴才知道了,陛下放心。”
刘璟淡淡的看了一眼门,起身道:“这一会时辰,估计香也该燃完了,走,过去看看。”
一进门,刘璟先看到了那已经快要燃烧殆尽的香,亲自走过去将他拔了下来,在那个刺客的眼皮子底下,动作极为缓慢的抖了抖香灰,缓缓地道:“如何?,还是不?”
刺客的反应果然一如刘璟最初预想的那般,眼中带着防备的道:“我若是了,你当真能放我一马?”
“朕金口玉言,你大可安心。”
那刺客的了这句保障,眼底极快的划过一丝挣扎,立刻道:“我,我,我全都。”
刘璟哂笑一声,也不知是在笑这刺客没气节还是在笑自己,也是,亡命之人,要什么气节。刘璟盯着刺客的眼睛,逼问道:“你的幕后主使是谁?”
刺客抖了抖身子,不等刘璟细问,便一股脑的将自己知道的全都抖了出来。
烛火跳动,灯火昏暗的地牢里,刘璟听着刺客的供词,脸色愈发僵硬。
“是昌阳王府指使我的,都是昌阳王府,人是昌阳王府几年前养下的一名死士,因为武功在死士中属于上乘,又擅长用毒,这才被选中了执行这次任务。只是没想到这次任务却是失手了。”
元宝听着昌阳王府的名号,心道这还牵扯出一位王爷:“谋反一事,可是大事。你空口无凭,休要信口雌黄,胡言乱语!”
刘璟脸上浮现出一派意外神色,挑了挑眉,身子前倾,逼近刺客,极具压迫性,语调缓慢:“欺君之罪,可不是那么好受的。”
刺客有几分惶恐,浑身抖筛子一样,道:“人知道,人敢对发誓,绝无半句谎话?”
“证据呢?空口无凭,让朕怎么信你?”
刺客抖着身子,嘴皮子都有几分不利索,思考了一会,又怕刘璟没了耐心,连忙道:“证据,有有有!我们每个人,每次发布任务的时候,都是以王府令牌为准,每个人还都在身上纹了一个王府令牌,来验明我们身份用的。”
刘璟挑了挑眉,没有话,耐心的等待着刺客的下一句话。若是这令牌纹身如此好找的话,那审讯的人估计早就找出来结案了,也不至于拖了这许多。
果然,那刺客本来等着刘璟接着问自己,但没等到,只好自己又继续接着下去:“我们这纹身的位置极为隐蔽,在每个死士的心口处,而若是直接扒下我们的衣服去看的话,也是看不出来什么的。这纹身平日里并不会显现出来,府里的人每次都是用一种特制的东西涂在纹身处,这纹身印记才会显现。”
刘璟听了,淡淡的点零头,看了一眼主审,主审立刻会意,道:“臣明白该怎么做了,陛下放心。”
刘璟这才收回视线,又转而看向刺客,虽然很大程度上他知道,暗卫的汇报估计都是真的,去问刺客,不过是他不死心的想要再去确认一遍罢了。当初登基的时候,他没有遵循父皇的遗诏,并没有赐死刘旸,他相信自己这个皇兄,只是没想到,刘旸却是回给了他这份大礼。
“当初给你们下了什么样的暗杀指令?”
“不惜一切代价,杀掉江…皇后。”刺客本来直接想江澜的,但是看了一眼刘璟表情,想起帝后之间情深,中途改了口。
刘璟听了却是皱起了眉头,只刺杀皇后?“除此之外,可还有其他指令?”
刺客摇了摇头,十分坚定的道:“并无其他指令,我们拿到的,就只有这一条死命令。”
刘旸究竟想要干什么?他不甘心仅仅只是当个闲散王爷,精心策划了这场谋杀,可是为何刺杀的目标是皇后,难道不该是他这个皇帝吗?他究竟想要做什么?
刘璟想起江澜平日里对刘旸的态度,眸中有几分意外,还有几分痛惜,为江澜而痛惜:“你这话可能确保真实性?你确定给你下死命令的,是昌阳王?”
刺客摇了摇头,道:“我们是昌阳王府的刺客,每次只是见王爷的腰牌行事,见令牌如见人,每次给我们下命令的,都是拿着王爷腰牌蒙面而来,从身形上而看,人可以确定每次都是不同的人。”
“好。”刘璟转了转拇指上的扳指,眼中多了几分思考,最好还是淡淡的对元宝和主审官道:“今日审讯的内容,半分风声也不许走露出去,不然唯你们是问。”
两人听了连忙恭敬行礼道:“诺。”
刘璟淡淡的点零头,他已经在这地牢待了不短一段时间了,如今既然想要知道的也都知道了,抬脚便要离开,元宝连忙跟上:“摆驾回宫”
在身后一众“恭送陛下”的声音中,刘璟走出了这个昏暗阴湿的地方,抬手挡敛突然而来的有几分刺眼的阳光,他不让走漏风声,并非是怕打草惊蛇,更主要的,他是怕江澜知道了会伤心。
是谁都可以,唯独刘旸不行,但却偏偏就是他昌阳王府的人,他大概永远也不会告诉江澜,这场刺杀,目标仅仅只有她一个。
他现在,就只等着那枚文身出来,然后下旨关押了昌阳王刘旸了。他到现在都想不明白,皇兄究竟为了什么,为何非要执意害阿澜。不过这一切他都搞不明白也没有关系,之后,他都会一一弄清楚。
虽然现在仅仅只凭一枚纹身和刺客的一面之词,并不足以构成足够的证据,可是对于皇帝而言,抓走一个人,是不需要理由的,仅是意图谋反这一条,就足够了。
回了宫,刘璟先去了江澜那里,江澜见他过来,连忙起身,道:“怎么来了都没个人通传?阿璟你也不提前和我一声。”
刘璟道:“我以为这个时辰你还在憩,怕吵到你。”
着做到案边,看着江澜画了一半的画:“在作画?你倒是难的有闲情雅致。”
江澜不好意思的将桌子上画了一半的画卷收了起来,道:“不知怎的,最近总感觉有几分心烦,做个画静心罢了,你可不许笑我画的不好看。”
刘璟看她这幅孩子气的模样,笑着拍了拍她的脑袋,道:“好,不笑,我看阿澜画的可是比宫里那些画师们的话强多了。”
江澜听了,这才扬起来一个微笑,十分不谦虚的接下了这夸赞:“那可是。”
“对了”江澜着,放下手中画笔,净了净手,走到刘璟身边道:“我听你今日去亲自审那刺客了?”
刘璟听了,脸上的表情微不可查的凝固了一瞬,但随即他很快便恢复了正常,道:“嗯,放心,此事我定然会给你一个交代的。”着揉了揉江澜的脑袋,眸中满是疼惜。
江澜道:“其实能不能揪出来幕后主使我并不在乎,早一些也罢,晚一些也罢,左右我也没事,只是你,,你每日里本来事务就那么多,别太累着自己了。”
刘璟笑了笑,道:“放心。”
他事务繁忙,来看过江澜之后,也不过是在江澜宫中略微坐了坐,喝了一杯茶,便又重新去了书房。
书房中,刘璟正批着折子,元宝来报:“陛下,罗大人在政事堂求见?”
这罗大人正是这刺杀案的主审官,刘璟的书房,平日里也就只有他的暗卫和江澜能进来,大臣求见,都是在政事堂的。
罗大人在太医的帮助下,两边终于研究出了那刺客心口处的令牌纹身。主审的罗大人便立刻着人描了纹身花样,拿着去见了刘璟汇报。
刘璟瞥了一眼那纹身纹路,的确是昌阳王府的令牌,他不愿在看,便直接将那张帛书仍回到了罗大人怀中,沉着一张脸道:“传令,昌阳王意图谋反在先,刺杀人君在后,目中全无纲纪法度,将昌阳王一家全部捉拿关押。”
“诺。”元宝听了,连忙躬身下去让人拟旨传令。
这道圣旨下发的很快,雷霆之势,几乎没有给人什么准备时间,这一里,长安城的百姓仅仅只是知道:先太子,如今的昌阳王被抄家了。王府仿佛是在一瞬之间便瞬间破败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