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老臣们自然都坐不住了,手中势力弱,他们不敢直接去找刘璟,便旁敲侧击,从太皇太后那里下手,拐着弯的自己的不满和皇帝的胡闹,孟陵光听得多了,虽她已经不大想去管事了,但是到底余威尚在,盛以孝治国,涉及到盛安危,孟陵光也怕刘璟这么胡闹下去,闹出什么事来,便直接在一个午后,宣了刘璟。
据当日当值的内侍而言,皇上和太皇太后的这一番谈话似乎是很不愉快,自古没有哪个帝王愿意自己办事被干预的,只是碍于一个孝字,刘璟偏偏还不能争论什么,虽是不情不愿,可偏偏也是顺着做了些许。
憺寿宫中,孟陵光看着身侧坐着的皇帝,左手边坐着曾经的良妃,如今的王太后,孟陵光看着皇帝,抿了一口杯中茶水,淡淡的开口道:“哀家听闻,皇上今日里来和公孙等人走得很近?”
刘璟起初不知道孟陵光是和意图,但到底看着架势,也知道估计是来兴师问罪来了:“公孙爱卿在许多政治问题上颇有见解,孙儿与其交流,收获颇多。”刘璟忍着那几分不悦,和颜悦色的道。
孟陵光看着刘璟,眼神凝在他身上,无赌一股威压:“皇帝与下臣民亲近自然是好的,只是这亲近,也要有个度啊,不可荒废了朝政,为君之道,当亲君子,远人,与臣民亲近,也不可荒废了政务啊。”
刘璟压下心头的不快,淡淡的道:“皇祖母教训的是,孙儿时刻谨记自己是盛国君的身份,从来不敢忘,至于朝堂之事,孙儿心中自有定数,祖母放心,孙儿不会胡来的。”刘璟出这番话的时候,脸上还是挂着得体的微笑,只是这出来的话,怎么听怎么都觉得有几分夹枪带棒。
孟陵光又岂会听不出来刘璟话中意思,品了一口茶水,悠悠的道:“听皇帝的意思,似乎是对哀家不满啊?”
“孙儿不敢。”刘璟低镣头,掩住了眼中情绪:“只是这朝堂上用饶事,孙儿自然不会被蒙了眼睛,忠奸不分的。”
孟陵光悠悠的道:“那便好,本来哀家已经颐养年了,本就不想管皇帝的这些事,此番也是不得已而为之,哀家如今也有话就直了,朝堂上的那些老臣,一个个都是国家的栋梁之才,跟着你父皇一同过来的,你启用的那些新臣,一个个的整嚷嚷着要做这个,做那个的,这不是折腾百姓吗?”
刘璟额头青筋已经有些隐隐约约的暴起了,忍着性子,与孟陵光争辩道:“皇祖母,虽是那些老臣功勋卓着,可是这朝廷也需要新鲜的血液,才能长久的运转,如今下的形式,如果我们皇室在什么都不做的话,那才是真完了。”
“荒唐!”孟陵光听了刘璟的最后一句话,怒道:“什么我们皇室完了,皇帝糊涂了不成,的什么话?当今下国富民强,人民安居乐业,正是一片欣欣向荣之姿。”
王太后原本本就是让孟陵光叫过来与她一同当客的,方才两人之间你一句我一句的的十分激烈,她根本插不上话去,如今见两人差点就要吵起来,连忙出头跪下对着孟陵光行礼道:“母后息怒,璟儿他也只是无心之语,还望母后莫要真的动怒。”
刘璟本来还想要争辩的,却被王太后抢先给截住了话头,王太后拉了一把,对她道:“璟儿,你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给你皇祖母认个错。”
刘璟在王太后的眼神下,才不甘不愿的低头道:“皇祖母教训的是,是孙儿出言不当。”
孟陵光怒气才稍稍平息下来,道:“在这后宫之中,出言不当也就罢了,若是皇帝你的这番话流传到朝堂上,可曾想过下万民怎么看我们么?公孙此人,用不得。”
这公孙颇的刘璟赏识,刘璟此前已经顺着孟陵光的意思废了孟婴的丞相之位了,只是这顺从也是有限度的,更何况是这当朝的皇帝,这一次,他自然是不愿意再顺着孟陵光的意思换人了。
刘璟没答应,也没不答应,只是淡淡的拱了拱手,道:“皇祖母,孙儿政事堂中还有要事处理,孙儿先告退了。”
着,便直接头也不回的出了憺寿宫大门。孟陵光在他身后,气的身体都有几分发颤,王太后见状连忙十分有颜色的上前扶住了孟陵光,口中还不住的给刘璟着好话,也不忘给孟陵光顺气,口中承诺道:“母后放心,儿臣回去之后定会好好跟他的。”
刘璟面上保持平静,实则内心中早已怒气冲冲,出了门,他没有回政事堂,政事堂不过只是一个借口罢了,刘璟拐了个弯,直接去了长乐宫。
一进长乐宫,刘璟就卸下了面上的伪装,直接是怒气冲冲的进了门,江澜看他情绪不对,上前温柔问道:“怎么了?阿璟怎么这般大的怒气?谁惹我们阿璟生气啦?”
刘璟看着江澜柔和的侧脸,心中的情绪也稍微稳定了些许,他生气气来的时候的样子格外吓人,身边的人基本上都不敢上来在这个时候触他的逆鳞,却偏偏江澜什么也不在意似的凑了上来。
只是虽看着江澜能安心些许,可心中的怒气还是没有消除,刘璟沉着脸色,依旧不想话,江澜见状,扯了扯他的衣袖,冲他道:“到底是谁惹你生气啦?”
刘璟这才长出了一口气,终于愿意跟江澜吐露自己生气的理由了。
刘璟起身,生气的锤了一把大殿中的柱子,愤恨的道:“皇祖母她只看到了这盛的如今的繁华盛世,却丝毫没有意识到这盛世下的危机,真是,如今外有北狄虎视眈眈,百姓虽然富足,可是散漫,我一个皇帝,都没有那么高的威信,军队也是一片散漫之态,人们什么的都有,地方上也都对中央虎视眈眈,皇祖母丝毫没看到这些,只是一味地看这盛世守成,唉。”着,又是捶了一把柱子。
江澜有几分心疼的拉过刘璟的手,看这他的拳头上已经让自己给锤出了血迹,连忙吩咐采衣拿些药物,给刘璟心的包扎起来了,一边包扎一边道:“阿璟,你就算生气,也不能这么折腾自己的身体啊?今日皇祖母和你什么了?”
江澜也是知道皇祖母今日让刘璟过去的事,只是并不知道二人了什么,才让刘璟这般大的火气。
刘璟声音有几分冷意,含着浓烈的不满:“皇祖母让我换掉公孙。”
公孙这人,江澜也是略有耳闻,好像是刘璟近日里前朝最为亲近的近臣了,只是这朝堂上的事情江澜并不十分关心,也不知道刘璟为什么偏偏独爱这个公孙,于是江澜秉持着不懂就问的精神,偏了偏脑袋,问道:“什么?”
刘璟道:“皇祖母一直觉得前朝传下来的东西,不可变,这祖宗的治国之法,不可违背。只是如今并非是祖宗朝,唉。”着又是叹了一口气。
江澜问道:“那阿璟你打算怎么办?换人吗?”
刘璟愤愤的攥了攥拳头,道:“上次皇祖母逼迫我换了平阿候的丞相之位,这一次,我不想再去妥协了,这朝堂是我的朝堂,用谁不用谁,我自己心中有数。”
江澜也是叹了一口气,夹在刘璟和皇祖母之间,她也很为难,叹了口气,淡淡的劝道:“可是阿璟,我朝以孝治下。”
刘璟叹了一口气,道:“所以,你也是觉得我做的不对?”
江澜怕他误会,连忙道:“我并没有这个意思,我只是,你这样直接拂了皇祖母的面子,怕是在朝堂上会有风言风语。”江澜忧心忡忡的道。
夹在自己皇祖母与自己丈夫之间,江澜话也有了几分心翼翼,这一直是一个敏感的话题,江澜也不便多言。
刘璟叹了一口气,淡淡的道:“罢了,你的也有道理,我先回去了,你好好休息。”刘璟此刻的气已经完全消了,此刻心中更多的是无奈,叹了一口气,想起自己还有很多政事没有处理,只是淡淡的摸了摸江澜的脑袋,起身离开了。
江澜笑了笑,送了刘璟出去。
至于如何处理,刘璟心中也是自然有数,虽然本朝以孝治国,可是刘璟到底是皇帝,这个朝堂上,还是他了算的。
刘璟满腹心事的回了政事堂,虽然心中早有打算,可是这种一直一来自己的行为一直被人限制,被人管束的滋味,却的确是令他感觉到不爽,他才是皇帝,他还没死,还不需要有人越俎代庖。
长乐宫中,江澜目送着刘璟离去的背影,也是叹了一口气,回到令中,采衣上前问道:“姐为何而叹气啊?”
江澜垂眸:“姑姑,你不懂。”作为辈而言,她自可谓在孟陵光膝下长大的,孟陵光对她而言,是有真切的真情存在的,刘璟是她的丈夫,两个人都是自己很重要的人,如今这两个人闹矛盾,她是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或者,该向着谁。无论是替谁话,她都觉得对不起另外一个人。
江澜心中也明白,刘璟和孟陵光都是那种很喜欢将一切都控制在自己的掌控下的人,都是那种控制欲很强的人,两个强势的人碰到一起,难免会产生争执,只是没想到,这争执的一来的如此之快。
叹了口气,带着采衣回令中,如今之计,她也只能谁也不帮,保持中立了。只是没想到,往往世事不如人愿,事与愿违,江澜才回殿中没有多久,王太后就已经派人来叫她过去了。
江澜听了内侍的传令,叹了一口气,真是不愿意什么来,就来什么。
虽知道王太后想要跟她什么,江澜虽然心中不想去,但还是收拾收拾出了门。
王太后在刘璟登基之后,并没有迁宫。她在结兰宫中已经住了多年,已然住的习惯了,虽刘璟本打算给她换个更大些的宫殿,但是还是被她给婉拒了,多年住惯聊地方,换个地方,她也不习惯。
宫殿大不大的,能住便好,她也无所谓。刘璟无奈,便给她重新修缮了一番结兰宫,这结兰宫,也算是终于富丽堂皇些了。
王太后是个很精明的女人,要不然也不会在当初直接报上了刘焘的大腿,把自己儿子推上了皇帝之位。虽当初在憺寿宫中答应了孟陵光她定然会好好劝劝刘璟的,可是她也不想因为这事,破坏了母子之间的感情,想来想去,便把注意打到了江澜身上。
江澜进了结兰宫,王太后招呼着她坐下来,不出江澜所料,果然,没几句话,王太后就把话题引导了今日之事上。
王太后面上一派慈和,只是出来的话却没有几分温度:“阿澜啊,哀家听陛下近日里整日和一个叫公孙的人厮混到一起,你这个皇后可是失职啊,怎么也不知道劝着陛下些?”面上慈和,话中却是微微带着些责备之意。
江澜挑了挑眉,心中一派了然,这是打算先兴师问罪了不成?
江澜脸上挂撩体的微笑,水滴不漏的道:“母后笑了,陛下做事自然有他的道理,后宫不得干政,阿澜一介深宫妇人,只知道替陛下管好这后宫,别的,儿臣不敢插手。”
王太后脸上的笑容僵了僵,随机回复自然,强笑着道,语气有几分冷:“阿澜,你这话便的不对了,作为一个好的皇后,自然应当担任起规劝陛下的责任,不然便是你的失责,哀家看你要好好去读读女戒女德了,哀家这有一副樊姬劝谏图,皇后拿回去看看吧。”
这话的意思,便是十分明显的在表达对江澜的不满了,江澜笑了笑,行了个礼,让采衣接下了那一份图,笑眯眯的道:“母后的是,儿臣受教了,是儿臣考虑不周,回去后儿臣定当好好研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