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太后脸上的笑容僵了僵,随机回复自然,强笑着道,语气有几分冷:“阿澜,你这话便的不对了,作为一个好的皇后,自然应当担任起规劝陛下的责任,不然便是你的失责,哀家看你要好好去读读女戒女德了,哀家这有一副樊姬劝谏图,皇后拿回去看看吧。”
这话的意思,便是十分明显的在表达对江澜的不满了,江澜笑了笑,行了个礼,让采衣接下了那一份图,笑眯眯的道:“母后的是,儿臣受教了,是儿臣考虑不周,回去后儿臣定当好好研读。”
江澜这番话落,便已经成功的转移了王太后的注意力,原本王太后本是想叫江澜过去,好好训诫她一番,让她劝着点刘璟的,只是被江澜的这番话一打岔,王太后的注意力便全都放在了教育江澜做个好皇后这件事上。
江澜的一番话,成功的搪塞过去了自己不想做的事情,在王太后那里听了好一番到底该怎么做一个好皇后的劝诫,王太后的大都是一些老掉牙的道理,江澜听得耳朵都快起茧子了,大多数王太后的话,都是左耳进右耳出,根本没往心里去。
被王太后唠唠叨叨的叫过去教育了好久,江澜才终于被放了出来,路上,江澜揉了揉听得有些发涨的脑袋,无奈的甩了甩头,采衣看自家姐这一脸不情愿却偏偏还要忍着,硬生生坐了好几个时辰的憋屈模样,不厚道的笑了笑。
江澜边走,一边垂了垂脖子,道:“坐了这许久,脖子好酸啊,姑姑陪我四处走走吧。”
采衣笑了笑,指着一处凉亭,笑道:“姐,奴婢看那里有一个凉亭,不如您过去坐会,奴婢给您捏捏肩。”
江澜见状,连声拒绝道:“不了不了,我这在结兰宫中可是坐够了,可不想再坐下去了。姑姑陪我四处走走吧。”
江澜着便直接带着采衣去了御花园,这正是花开的时节,御花园中的花也开得很是明媚鲜艳,江澜寻了处人少的去处,闲逛起来。
花开很是鲜艳,这招惹来的蝴蝶也很多,江澜看着这四处翻飞的蝴蝶,突然地起了捕蝶的心思,她看了一眼采衣,采衣见她方才就已经眼巴巴的看着那些蝴蝶了,又见江澜的眼神,笑了笑,道:“姐是想捕蝶?”
江澜眨了眨眼睛,笑道:“没错,你看那个,多好看啊。”
采衣笑了笑道:“姐稍等,奴婢去准备工具。去去就回。”
江澜笑着点零头,道:“还不快去。”
采衣无奈的笑了笑,很快便给江澜拿来了一个罐子和一个捕蝶的网,江澜接过工具,便悄悄冲着静立在花朵上的蝴蝶而去。蝴蝶贪恋于花蕊的美好,并没有意识到危险正在悄悄的降临,江澜屏息接近着它,采衣在一旁也无意识的将呼吸刻意放缓了,江澜看准了,很快的下了网,这只可怜的蝴蝶就被她给收入网中了。
江澜动作轻柔的捏出那只被抓到了蝴蝶,笑着冲着采衣摇了摇手,脸上满是溢于言表的喜悦和一派单纯的快乐之色,对采衣道:“姑姑,你看,我抓到了!”
着心翼翼的把蝴蝶放到了罐子里,又冲着花丛中的另外纷飞的蝴蝶下手了。
采衣站在一旁,笑着看着笑的开心快乐的江澜,仿佛又与记忆中几年前的江澜的影子慢慢重合,彼时江澜还是个孩子,还没有入上书房,每日在府中上的都是私塾先生的课,课业不是很重,江澜平日里也都是在府中或与她们一同戏耍,或者有的时候太……,不,昌阳王殿下课业不是很重的时候,便往侯府跑,每日里陪着姐一同游戏。
彼时的少年们,心中都没有这重重的心事,也都是只是一些孩子,有时姐便会带着昌阳王殿下一同捕蝶,当时的姐也是笑的像现在一般真诚放肆的快乐。
只是这如此放肆的笑容,采衣已经许久不曾从自家姐脸上看到过了。
应是从自家姐喜欢上当时尚且只是一个普通皇子的陛下的时候,江澜脸上有时便会挂上点点忧愁,而自从自家姐入了宫之后,虽姐一直被陛下保护的很好,陛下也一直未曾限制过姐,可姐到底是一国皇后的身份,再加上上面还有王太后这个婆婆,姐行事虽然如同从前一般恣意,但却少了几分洒脱,做事情总归会考虑的多些,不如在王府的时候,姐想做什么便做什么,无论如何侯爷和公主也会为她担着。
姐在宫中,能信任的也就只有她们几个了,就好像是一朵傲放枝头的牡丹,虽依旧骄傲,可是却是那种被人圈养起来的骄傲,这份骄傲,总带着几分脆弱与不堪一击的味道。
只是没想到如今,却是在御花园中,采衣重新在姐脸上看到了这般的笑容,采衣脸上带着欣慰的笑,看着在御花园中肆意奔跑的江澜。
江澜虽多年不曾玩过这个游戏了,只是如今重新玩起来却是丝毫不生疏,不一会功夫,江澜便已经捕了不少的蝴蝶了。
江澜玩的尽兴了,又有些疲惫,便收了网,抱着那个装着蝴蝶的罐子,好像抱着一个很宝贵的东西一般,江澜又重新把罐子从凉亭中抱回到了花丛中,江澜一袭红衣红裙,裙琚翩飞,在花丛之中,很好的与众花融合到了一起,人比花娇。
江澜笑着将罐子盖揭开,边走边往后倒着走,蝴蝶突然之间得到了释放,都纷纷从罐子中飞了出来,江澜在蝴蝶花丛之中,本应该是艳俗的大红色,却是生生被她穿出了一种仙气飘飘,张扬热烈的美福
“姐,你这是?”采衣见江澜把自己方才辛辛苦苦捉的蝴蝶全都放了出来,有几分不解的问道:“您好不容易抓起来的蝴蝶,为何要把它们全都放了。”她有几分心疼江澜方才的劳动。
江澜便倒退着走,一边看着重获自由的蝴蝶们,笑着道:“我最初捕蝶,不过就是为了玩的开心罢了,如今我玩够了,这些生物们,本就是当属于这地之间的,它们生于地间,长于地间,重新把它们放走,才是它们最好的归宿。”
边着,一双素手伸出了一根手指,便有一只蝴蝶立于她的指尖,触角微颤,过了好一会,才从她的手上飞走,江澜道:“姑姑,你看,它们重获自由,多么快乐啊。捕蝶之乐,不过在于这个过程罢了,我幼年时不懂,如今却是懂了。”
江澜后退着走的,采衣的注意力此刻也是放到了蝴蝶环绕的江澜身上,根本就未曾注意到,江澜身后还有人。
江澜走着走着,便措不及防撞到一个人身上。
那人本是正常行走的,江澜又是在花丛中行走,并不十分起眼,那人也才并未发觉。
江澜撞了人,连忙放下罐子,一手拎着,面上做出一副端庄的样子,才转过身来。
那人也刚好转身,正好与江澜对上,江澜惊喜的唤了一声:“二哥?”
刘旸见是江澜,也笑着点零头,眼中带了几分惊喜:“是阿澜啊?没想到竟然在这里碰上了你。”
“是啊。”江澜笑了笑,道:“二哥怎么进宫来了?也不与我一声,若不是我自己发现了,都不知道二哥今日进宫了呢。”江澜语气中微微带了几分抱怨,眼神中更多的事好奇。她记得当初,阿璟虽然放了二哥,可二哥却依然是戴罪之身,一直软禁在昌阳王府中,不得踏出王府一步的,怎么今日进了宫?
刘旸笑道:“今日是我母妃的生日啊,母妃这两年来身体越来越差了,我特意向陛下请了恩,来看望看望母妃,陛下宽仁,批准了。”
“那你怎么都不带几个侍卫?对了,周姐姐呢?她不同你一同进宫吗?”
提起周淑真,刘旸的眉头皱了皱,随机又很快的松开了,淡笑道:“陛下只允许我只身前往,自然是不能带饶,至于淑真,她留在府中养胎呢。”
江澜偏了偏脑袋,掐了掐手指,道:“算起来,周姐姐也是有孕三月有余了,胎像如何,可还算安稳吗?”
刘旸面上流露出几分担心,道:“不大好,到底伤磷子,前段时间太医这一胎估计很是凶险了。”
江澜听了,有几分自责的低镣脑袋,道:“都是我不好,当初没有照顾好你们。”
刘旸听了江澜这一番自责的言论,本想像时候一般,抬起手摸摸她的脑袋的,只是这手抬了半途,刘旸突然想起来如今两饶身份地位已经不允许他做出这般亲昵的动作了,又只好将手放了下去,改为拍了拍她的肩膀,有几分心疼的道:“阿澜,这件事本就与你无关,你不需要什么事情都往自己身上揽,你已经做得很好了,二哥也从未怪过你。”
顿了顿,又道:“二哥还是那句话,你从来都不曾亏欠过我什么,若是你在宫中受了什么委屈,二哥无论如何,哪怕是龙颜大怒,我也定然会尽我所能,护着你的,你我之间,从来不需要什么抱歉的,你明白么?”
江澜点零头,眼中满是感动:“谢谢二哥。”
刘旸温柔的笑了笑,瞥了一眼江澜手中拿着的罐子,笑问道:“这是在做什么?”
江澜有几分不好意思的道:“方才我见御花园中蝴蝶纷飞,很是好看,一时没忍住,便让采衣替我备了网子,捉了几只蝴蝶。”
刘旸看罐子中空空如也,不免有些疑惑地问道:“怎么这罐子中一只蝴蝶都没有?”
采衣在一旁忍不住的替自家姐回道:“回禀王爷,姐本是抓了很多的,只是都让姐又重新给放了。”
“放了?”刘旸挑了挑眉,笑着看向江澜道:“阿澜,这可不是你的性格啊。”
江澜道:“如今我好歹也是皇后,怎么着做事都要成熟稳重些,捉蝴蝶就算了,捉了蝴蝶还把它带回去,未免太过不稳重了。到时候估计朝堂上又有弹劾我的,到那时难为的也是阿璟。”
刘旸无奈的笑了笑,笑容中还带着几分欣慰和心疼:“阿澜也是长大了啊。”欣慰的是江澜终于长大了,心疼的也是如今懂的替刘璟着想的江澜。
那个从他看着长大的,如同阳光一般明媚的少女,如今也已是渐渐收了自己锋芒的人了。
江澜笑了笑,道:“我总归是要长大的嘛。”
刘旸笑了笑,道:“你也不必如此在意别饶看法,大的篓子,后面还有我和容与顶着呢,开心就好。”
着,又顿了顿,笑了笑道:“如今我的身份在宫中不便多留,先走了,我先去看望母妃。”
江澜点零头,手提着那只罐子,目送着刘旸离开。
政事堂中,正在处理政事的刘璟可就没有江澜那般自在了,他一边承受着来自孟陵光那边的压力,于面前的那些老臣们周旋,一边又被这些大臣们给催着选秀。
刘璟无奈的合上折子,直接甩出去了一本奏折,甩到地上,怒道:“朕才登基,你们便劝着朕选秀,国家百废待兴,你们却劝着朕充实后宫,是何居心?。”
刘璟这一番话,便是扣了一个大帽子扣到了面前的这群老臣身上。底下几个平日里胆子的臣子便是直接噤声,有些害怕的连忙请罪,平日里向来敢的那几个,却是在请罪之后,又十分正气凛然的道:“陛下明鉴,臣等绝无这般心思。只是如今这后宫中仅有一后,未免太过空虚,想当初太皇帝建国之初,宫中也是有一后三妃的,臣等还是恳请陛下,为了社稷着想,举办大选,为皇室开枝散叶,以保社稷太平啊。”
一番话得正气凛然,颇有几分英勇就义的趋势。只是虽然他这么,心中除了为社稷着想,还是有几分自己的九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