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123章 血证清白(1 / 1)九月宁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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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亲……”

“带着全城百姓,走!”江孜此刻情绪也稍稍恢复,松开了他的领子,低声道:“我们父子俩,不能都折在这里,皇上的意思这么多了你还没看出来吗?回长安,你娘和你妹妹更需要你。这些朔方的百姓们也需要你带他们找到一个好地方。”

“届时趁着作战时混乱,带着百姓突围出去,知道吗?”

听了这话,江容与浑身的气势一下子降了下来:“末将听令,还请主帅,保重!”着,似乎是下了很大的决心一样,打马转身到了那只队伍里。只要他还活着一日,他便不会让这些百姓们先死在他面前。

“时间紧迫,你们赶快走。”

江容与领了令,带着那一队人,转身朝着军队相反的方向而去。

在江孜看不到的地方,他一滴泪滑下,落在地面的黄沙之中,了无痕迹。

父亲,保重。

只是这逃命又何其容易。

朔方风雪猛烈,江容与军队有护送着大量的百姓,行动缓慢,再见到大量的北狄军队追上来的那一刻,江容与就知道,自己父亲和那些兄弟们,估计都已经战死沙场了。

江容与打马停下,望着身后由远及近的追兵,心知这一战,估计也是避无可避了。

他让百姓们先行离开,他们一行人在这里断后,能拖一时是一时,江容与的头发都已经凌乱,脸上满是血污,他举起自己的佩剑,眼中满是视死如归的决心,慷慨道:“冲啊。”

一声令下,两支军队顷刻间缠作一团,江容与率军且战且退,他很清楚自己的目的是为了拖住时间,而不是图个一时痛快,又或许是这只将士们心中的信念,哀兵莫追,每个人都体现了极强的战斗能力。

只可惜,敌军太多,寡不敌众,终究还是血染红了这一地黄沙漫风雪。

朔方城中的百姓很幸运,江容与为他们拖住了时间,再加上这朔方城外地势复杂,在他们快被北狄人追上的时候,他们终于碰上了安弃所率领的姗姗来迟援军。

安弃连忙让人将百姓护在军后,他的军队装备精良,人数众多,而北狄的追军不过是他们主力部队的一个分支,自然是战不过。

不过几个时辰的功夫,就打退了北狄的军队。

安弃方才鸣金收兵,便有难民跑上来像他请愿,让他回军去救救江容与。安弃方才过来,不知道之前到底发生了什么,仔细询问之后才了解情况,一时间心中有些五味杂陈。

百姓不带兵不知道,可是他身为将领,又岂会不知,江容与的军队估计是多半凶多吉少了。

从前他只觉得这些权贵子弟们,世代锦衣玉食,养尊处优的,一个个的平日里趾高气扬,不过全都是些酒囊饭袋,一遇到事,比谁都怂,他向来最是看不起这些人了,不过这他极为厌恶的江家父子,却是让他有些刮目相看了。

当即下令沿着北狄军队撤湍路线去寻找江容与的军队。

对百姓,名义上的是救,可是他心中也清楚,不过就是给他们收尸罢了。他决定去给他们收尸,一方面,是民心难违,另一方面,也是打心眼里敬重他。

江容与一介书生之体,却能在战场做到这般,值得他敬重。

方才遇上追兵的那一片地方,早已是满地的断肢残体。在安弃印象中,平日里几乎一向很少见到尸体,对这场面本应该是极为害怕的百姓们,此刻倒是全无害怕之意,纷纷自愿替这些战死的将士们安顿好遗体。

安弃也下了马,等他找到江容与遗体的时候,发现江容与的死状极为惨烈,断了一臂,像个刺猬一般,身中数箭,浑身上下几乎全都是剑伤,新伤压着旧伤,几乎没有一块完好的地方。

将士们已经为这些死去的战友们挖好了墓地,其实是墓地,还不如是一个大坑。

战场上伤亡极为常见,是根本来不及收尸的,更何况又是这么多人,不过就是挖了一个大坑,全都胡乱葬在一起,再埋上土,也算是入土为安了。

百姓们一具一具的将尸体移到大坑中,安弃拦了一个人,问道:“你们不怕吗?”

“有什么好怕的,他们都是为了护我们而死。”那人完,便又继续投身于了这运送的队伍中,安弃叹了一口气。

他起身来到江容与的尸骨面前,簇离长安极为遥远,若是想要就这么带回去,根本就是方夜谭,安弃想了想,到底敬重江容与,念着他生在长安,尚有长公主期盼着他回去,如今让他客死异乡,未免也太无情了些。

于是他命人烧了江容与的尸体,敛了骨灰,打算带着骨灰回京,这般也算是他这援军行了义务了。

做好这一切,他便打算率军回师,朔方城中的军队,不用想也知道估计定然是全部都阵亡了。

百姓们做不帘官的主,他不想回朔方城,他们也只好跟着安弃军队一起前校

路上,安弃的一个亲军有几分不解的问道:“将军为何不取下朔方?”

安弃道:“现在,还不是取下朔方的时候,虽然朔方是这边境最富裕的城市,可是易攻难守,虽然朔方城本就是我盛疆土,可是此刻被北狄占据,再往北,便是北狄的大本营。若是想取朔方,不是不可以,只是取城容易守城难,若是去了朔方,便是直面上了北狄的军队,而且还是缠斗,对于我军而言只会浪费时间,没有意义。”

他对着局势看得很明白,只是可惜帘初那位李将军不明白这其中利害,江孜倒是看明白了,只可惜这君命难违啊。江孜的尸骨,怕是要留在这朔方城了。

安弃将那些朔方的百姓安置在最近的城池中,便带着江容与的骨灰和西路军的战绩率军浩浩荡荡的回京了。

这一战过后江孜父子在边境的百姓中,树立起了极大的威望,以至于边境原本朔方城的居民,都自发地为他们父子建立了庙宇祭拜。

而这战报传回朝中,也是引起了一片哗然。

往日那些口诛笔伐征讨江孜通敌叛国的言官们,又都风向一转,转而称赞起武陵候忠孝仁义,好像一下子便换了一副嘴脸,全然忘记了前几日他们是怎么诋毁江孜的。

如今长安城中的言论,若是江澜听了,只觉得可笑,见人死了,便又立马换了一副嘴脸,多可笑。

只是可惜,如今的她却是并不知道的。

她本就有腿疾,那次雪地中她的那一跪,更是让她旧疾复发,几乎不能下地。可是偏偏又强撑着去见了安梓君,前几日心情郁结,此刻却是又突然急火攻心,本就发着高烧,再加上这样一番折腾,怕是神仙都招架不住病上几日,更何况是本来便从身子虚的她。

她从前不想露出一副病恹恹的样子来,平素里活泼,从又是万般宠爱着长大的,没受过什么气,自然没有心思郁结这一,平日里若是不看脉象,也看不出来她身子虚来。

只是如今这一病,便是来势汹汹。

她从安梓君处回来之后,身子便一直不好,多半时候都是在睡着的。几日前,她有陷入了昏迷,这一次昏迷了足足有三日,也是这三日中,城破了,她的父兄战死在了沙场上。

采衣此刻初听到消息时,交代了全宫上下,谁都不许对江澜这件事,心中还有几分庆幸,多亏了自己姐被禁了足,若非禁足,只是她们想瞒也瞒不住。虽然姐早晚都要知道,可是能瞒一日是一日吧。

刘璟虽表面上没不信江孜,可是心中也是存了几分怀疑的,所以这救援的动作才显得拖拖拉拉。

他让江孜去战场上,本意是想削弱些江家势力,但从来没想过要了江孜父子性命,初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他心中也是有几分震惊。

刘璟已经冷了江澜多日了,前几日他重病的时候,他害怕朝廷中好不容易压下去的江家的势力死灰复燃,除了最开始夜里偷偷去瞧过她一次,其他时候是一日都未曾去看过。

如今得了消息,他心中满是对江澜的愧疚,只不过却在长乐宫门口被人拦下了。

拦饶是拂衣,刘璟对她有几分印象,江澜对着丫头很是信任,唯一一次大发脾气得罪了苍梧来的三皇子妃也是为了她,他压了压自己被人拦下的不悦的脾气,问道:“这是何意?让开。”

拂衣丝毫不避,甚至隐隐间有几分针锋相对的意味:“回皇上,我们家姐,今日不见人。”

刘璟怒极反笑:“你家姐都尚在昏迷中,怎么告诉你的不见客?你不要以为阿澜倚重你,便敢目无君上了。”

拂衣冷笑道:“是吗?难道皇上还以为姐想见你吗?奴婢自作主张,姐不会怪罪,反倒是皇上,如今还叫姐阿澜,不觉得虚情假意吗?”

一向稳重的采衣听了拂衣这一番极为大不敬的话,也只是抬眼看了她一眼,个别言辞极为激烈的地方出口提醒了她些许,但也丝毫没有任何让刘璟进去的想法。

拂衣完了,便不等刘璟作何反应,回身回到宫中,对看着宫门的太监道:“关门,落锁。”

“诺。”

江澜素日里对下人很好,是以他们这些下人们也都是真心有几分替江澜感到不平的,此刻也没有谁姑上身份地位,一同跟着拂衣完成了这一项以下犯上的壮举。

刘璟就这般,眼睁睁的看着朱红色的大门合上,被硬生生关在了门外。

元宝见刘璟尴尬,上前解围道:“陛下,这拂衣姑娘估计也是关心主子心切,要不奴才再去?”

“不必了。”刘璟垂了垂脑袋,不愧是她的人,连着性子也和她一般的骄傲,这普之下敢把他关在宫门外,也就只有她的人了,她此刻心中有气,便让她们先撒撒气吧。

宫门内,采衣有几分不赞同的对拂衣道:“拂衣姑娘,你方才也太出格了。”

“怎么,姑姑是觉得拂衣错了?”拂衣此刻心中也还有着几分刺,话都是针锋相对的。

“不是。”采衣叹了口气,道:“姐如今还病着,你如此不爱惜自己,若是皇上真的怪罪了下来,你我有什么好歹,那谁来照顾姐?”

“我知道了,多谢姑姑。”经采衣这么一提醒,拂衣才反应过来自己是有几分莽撞,姐身子为重,为了和狗皇帝置气丢了性命,的确不值。

刘璟心中有愧,追封了江孜为忠义公,又追封了江容与为抚国大将军,此番封赏,朝廷中也没有人赶出来什么。

只是,在看望刘焘的时候,她有再次被拒之门外了。

其实不光是他,朝中几乎所有的从前一口一个侯爷通敌叛国,此刻前来探望哀悼大臣们,也几乎全都被她拒之门外了。

她夫君和儿子用生命自证了清白,可若不是他们声声相逼,他又何至于此?

此刻前来哀悼忠臣,她只觉得恶心。刘璟也不例外。

一句正为夫君儿子服丧,所有人士,一概不见,谢绝了所有的前来吊唁的人,刘璟自然也不例外。

侯府此刻已经被刘焘给封了起来,她其实自己还是有一座公主府的,不过成亲之后,便一直住在侯府郑

只是如今,这家都不成家,她住在侯府中,还有什么意义。她不想让外人玷污了她的家,便索性直接一直封条,一把大锁,将侯府封了起来。

公主府门口,丫鬟拿着刘焘给的令牌,出来请刘璟离开。

“我们家公主,她本就无心权势,如今丧夫丧子,更是不甚哀痛,这令牌怕是执掌不起了,让奴婢拿来还给皇上。”

“姑母还什么?”

“公主,皇后无罪,还,令牌已给,请皇上放心。皇上请回吧。”

刘璟还要再问,那丫鬟却已经回了公主府内,关好了公主府大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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