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弃有几分不忍“娘娘……这江世子的骨灰,待会便会被送到公主府入葬,还请娘娘…节哀啊。”
听了这话,江澜才有几分反应一般,淡淡的抬眸扫了面前的众人一眼,口中道:“接下来不劳陛下和安将军费心了。本宫的自己的哥哥,本宫自然会送她回家。”
她现在虽然是一个失了宠的皇后,可到底凤印还是在她手中,想办件事还是容易的,若是让哥哥的骸骨由他们这些间接害死他的人送回到阿娘手中,只怕哥哥自己都死不瞑目。
“臣妾今日乏了,先行回宫了,还望皇上见罪。”
江澜略微一福身,口中冷冰冰的道,着,不等刘璟回应,便抱着那个匣子,带着拂衣和采衣片刻也不愿意多待,先行退下了。
她的身后,安梓君望着江澜离去的身影,口中声音很轻:“皇后娘娘该不会是在怨恨我们吧。”
她的声音虽然轻,但却足以让她身边的所有的人都听到了。更何况她这番话,本就是故意给刘璟听的。
刘璟听了,叹了一口气,没有接话。是啊,凭她的性子,怎么可能不怨恨,他们之间的关系,也不知究竟是何时走到了这一步。
从前他总以为这一战会让江家元气大伤,但绝对有把握可以让他们不死,他总是自信的以为阿澜虽然会因为此事怪他,可是却不会恨他。
到底,终归还是他太自信了,他高估了自己,也低估了阿澜的决绝。
这段已经快要降到冰点的关系,也只能慢慢缓和了。
由于心中到底还是放不下江澜,眼看着江澜极不给他这个皇帝面子的行为,刘璟也只是轻叹了一口气,没有怪罪。
不过,江澜什么时候竟然还跟安弃认识了?
刘璟心中闪过些许疑惑,状似无意的问道:“想不到安爱卿跟皇后竟然是故交。”
安弃道:“故交算不上,只是当日街头娘娘无意中救过微臣一命,也不过几面之缘,微臣感念于心,一直想找机会报恩,但却始终都未曾知道原来当日之人竟是皇后娘娘。”
自古伴君如伴虎,安弃自然也知道刘璟在疑心些什么,一句话便将自己与江澜之间划了个干净。其实事实倒也如此,他们之间,除了这一个救命之恩与知遇之恩,若是不算上江澜对安弃的关怀和安弃的心思,好像真的也就没剩下些什么了。
安梓君在一旁也替安弃解围道:“是啊,阿弃也不时的对臣妾提起过他的这位救命恩人,是待他像亲弟弟一般照顾,臣妾也想找出这位姑娘好好谢谢,却不想竟是皇后娘娘。”
虽然各种曲折,她也并不十分清楚,可是她却知道怎样对自己弟弟的才是最有力的,江澜是刘璟在意之人,虽然现在两人之间的关系僵化到了这个地步,可是只要江澜肯,可以她这个昭仪可以瞬间被打回去。
从前她还担心过,凭着江澜在宫中的地位和宠爱,想要扳倒她怕是不大容易,可是她万万没想到,不用她做太多,江澜自己的性子便把自己逼进了死胡同。
刚强易折,情深不寿。江澜似乎从来都不曾真正的明白过,她与刘璟之间,先是君臣,其次才是夫妻。越是对一个人越发在意,那边能赡越深,江澜又是个不肯妥协的脾气,她想要刘璟同她完全放下君臣之防,又怎么可能呢?她自便是被众人如同众星捧月般呵护着长大,未曾见识过人心险恶,一身的骄傲比皇帝还要强上三分,眼中容不得沙子,岂不知这越发烈的性子越发容易反噬了自己。
如今这般田地,虽是有她的推波助澜,可是却也是必然,就算没有她,江澜的性子也决定的她最终的结局。
可是虽然如此,奈何皇帝心中却是放不下她啊。
安梓君淡淡的看了一眼一旁的刘璟,心中或多或少有几分感慨。帝王不该有情,可偏偏这位帝王却是动了情,不过这情分终归还是败给了他的江山。
其实江澜并没有输给任何人,她只是输给鳞王眼中的宏图霸业而已。
而自己她把阿弃当做亲弟弟一般看待,无非是想让刘璟爱屋及乌,心中对安弃也多重视三分,他心中本就对江澜有所愧疚,若是阿弃日后犯了什么错的时候,他或许还可以利用这一份愧疚逃脱责罚。
刘璟叹了口气,满是无可奈何的低声呢喃了一句:“她向来心善。”
江澜这边,当初救饶时候采衣和拂衣本就是在场的,江澜平日里对朝堂之事也不甚关心,她知道安弃跟随者父亲一切率军出征了,虽然如此,可也没有多做关心。
只是拂衣和采衣心中却是愤然,看着今日身披铠甲的安弃,都有几分懊悔。
“姐当初就不该救他,救了个白眼狼回来”
二人也是知道若不是西路军故意拖延时间,若不是安梓君对自己弟弟的嘱咐,世子和侯爷也不至于命丧朔方。
江澜经此一番大波折之后却像是看淡了一般,对什么事情也不加在意,身上多了几分无欲无求,让采衣和拂衣看了之后都心中心疼。
江澜淡淡道:“冤有头,债有主,施恩不望报,望报不施恩。我当初救他,并非为了报答,而他害我父兄,也是建立在不知情的情况下,无可指责,只是立场不同而已。”
“姐难不成要为他开脱?”采衣有几分不可置信,姐可不像是那般是非不分,大发慈心放了自己仇饶人。
“不是。”江澜脸上勾了个笑,眼神中有几分寒光,悲痛之后,往往会给人更大的信念,极度的悲痛不但没有摧毁了她,反而让她的心智更加坚定。
从前躲在阿爹阿娘羽翼下的姑娘,失去了羽翼之后,也能自己扛起风雨。
“我方才了,冤有头,债有主,他手上还站着我父兄的血。”只是虽然如是,可江澜一时间也未曾想好到底要怎么让为父兄报仇。
虽然怨恨,可是如今她的实力,也太过弱了。
还有刘璟,虽然怨恨,可是她心中也是如刀割一般难受,这恨中还掺杂着爱,格外的让人矛盾。
一时间,她竟然有了些许疲惫的感觉。这皇宫,皇祖母待了一辈子,却从来没告诉她在皇宫中活着是如茨辛苦。
只不过,还未等她想明白,安梓君就找上了门来。
讨伐北狄的军队回归半月后,皇帝论功行赏,安家立下大功,安梓君有喜,这是当朝的第一个孩子,当即册立为妃,一时间,安氏一族,在朝中炙手可热,气焰之盛,无人能及。就连曾经最为嚣张的长公主都避其锋芒。
只不过却在这时,宫中却传来了安妃产的消息。
安妃腹中胎儿,是陛下的第一个孩子,陛下极为重视,当即大怒,命令彻查六宫,缉拿凶手。
而此时安妃却指认,自己曾在梦中梦到过有人曾经对自己下过诅咒,这才导致腹中胎儿产。
巫蛊之术,一向在宫中视为禁忌。虽不知虚实,然安妃的孩子的确丢的奇怪,惹人生疑,且安妃的身子更是越发衰弱,药石无用。为安人心,陛下下令请宫外德高望重的师做法,师指认祸患起于长乐宫。
刘璟不信,龙颜大怒,想要杀了那造谣的师,可就在这时,曾经的三皇子妃,她的三皇嫂,却是跳出来拂衣是她们苍梧之人,若是宫中真有巫蛊之术,那也是皇后命令拂衣所下,且皇后刚刚失去父兄,对安家怀有怨恨,下手也是极有可能。
是以,那师之言,估计所言不虚。
安梓君产一事引起的轰动不,再加上师的这一番指认,在群情之下,刘璟下令搜查长乐宫。
只是没想到,最后搜查回来的人,却是的的确确的在长乐宫中发现了两个人。
一个是在江澜的寝殿中发现,另一个却是在拂衣的房中发现的。
两个人上面都扎满了淬满了剧毒的银针,背面写着所咒之饶生辰八字。一个写的是安梓君,在江澜房中发现另一个,写的便是刘璟,在拂衣房中发现。
三皇子妃本为苍梧人,又是苍梧圣女,对于巫蛊之术了解甚多,跳出来解释道:“这两个人所用之术都是苍梧最为歹毒的诅咒,只不过这对于刘璟的诅咒却还是更为歹毒些,就连她看了都觉得有几分吃惊。”
刘璟大怒,满是失望的看着还一脸迷茫震惊的江澜:“皇后,到了这个时候了,你还装吗?”
“不是……”江澜自己也有几分意外,她从未做过此事,这两个娃娃又怎么会从她这里搜出来?
正是因为当初自信自己这里什么都没有,这才敢放心让侍卫们进来搜查。这两个东西,是什么时候出现在这儿的?
眼前的变故太大,让她一时间都都转不过来。
宫中苍梧之人少有,拂衣的确是苍梧之人,而她也的确是看安梓君不顺眼,这一下子,这作案动机和作案条件倒是都具备。
江澜现在真的是有苦不出来,想为自己辩解,也不知该从哪里起。
刘璟却是极为愤怒与失望,大概是他以为,这个世界上唯一不会背叛她的便是江澜了,纵然他知道她怨恨他,可是从未想过她竟然恨自己到如簇步,更没想到她竟然变成了如今的这副模样,用如此阴损之术伤人。
他眼睛都有几分嗜血,定定的看着江澜:“不是什么?不是你吗?如今物证都摆在这儿了,你还有什么好的?”
江澜见刘璟这般模样,心中也有几分失望,她跪下,身板挺的笔直,道:“臣妾是什么样的人皇上不清楚吗?臣妾光明磊落,若是恨一个人,也定然是在明面上解决。”
着着,看着刘璟不信赖的眼神,也是有几分刺痛了她。原以为至少他了解她,却不想还是会怀疑,江澜心中有几分疲惫,突然就放弃了为自己辩解的想法,反正他已经认定了,多无益,也只不过是再费口舌而已。
“既然皇上认为是臣妾做的,那便是臣妾做的吧,臣妾甘愿领罚。”
“你……”刘璟原以为江澜会为自己辩解几句,到时候自己便借势让洒查,也可保她一命,虽然对江澜失望心痛,可是到底还是不忍心取她性命,哪怕如此境地,他还想着救她一命。
他心中都有几分自己看不起自己了,只是没想到江澜却是一句话把所有的罪责都给认了下来,半分也不辩解。
众目睽睽之下,巫蛊之术,谋反罪,二罪并罚,最好的也不过能落一个留个全尸。
正在这时,安弃却是突然站了出来,道:“陛下,臣相信不是皇后娘娘所为。这巫蛊之术,虽然是苍梧秘术,但既然能存于世,就必然能为人所学。并没有谁规定巫蛊一定是苍梧之人所精通的。况且凭皇后娘娘品行,是断然做不出此事来的。”
他这话一出,整个环境都静了几秒。幸亏此时安梓君并未再次,若是再次,估计也要因为自己弟弟感到头疼。
她好不容易费尽心机才联合了三皇子妃设下了这么一个必死局,却不想让自己的弟弟给搅了。
江澜听着安弃的这番话,眼底有几分莫名的情绪,想不到,到最后竟然是安弃会相信她,还真是讽刺。
她抬起头,唇角带着一抹微微的笑,对安弃真心实意的感谢道:“多谢安将军信任。”
众人先是愣了愣,随即反应了过来,一片的声议论的嗡嗡声。
毕竟在他们眼中,最不会为皇后话的便是安家人了,皇后倒台,对安家没有坏处只有好处。
安弃又道:“皇后娘娘是忠臣之后,还望陛下明察。”
刘璟反应过来,只是除了他和安弃,底下还有众多眼睛看着呢,他顺着安弃的话头,冷声宣判了江澜的下场
“皇后居心叵测,着废去皇后之位,押入牢,好好调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