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着采衣的眼睛,逼问道:“姑姑,你告诉我,阿娘和拂衣呢?到底怎么一回事?”
“姑姑,到底发生了什么?”
采衣神色十分纠结,但耐不住江澜的逼问,还是将外面发生的事全都了出来:
“姐,拂衣姑娘她,担下了所有的罪责,后日,问斩……陛下已经下旨免去了您的意图谋反之罪,但是束下不严,废了您的皇后之位,幽居长离宫。”
长离宫是宫中可谓是宫中有名的冷宫,位于整个皇宫的最偏远处,平日里几乎都没有什么人去。
不过此刻,江澜并不关心自己下场如何,她更在意的采衣前半句话。
“你拂衣顶了所有的罪?她怎么那么傻。我要见皇上。”
“姐。”采衣拉住她,道:“姐,拂衣姑娘也是为了能让你活下来,你只有好好活着,才能对的起拂衣姑娘啊。”
“不行,我不能无端牵连到一条无辜的性命,拂衣她做错了什么?她不过是跟错人罢了,她不能死。”
“姐。”采衣死死地拉住江澜,不让她出去:“姐,奴婢知道您心中难受,可是如今陛下已经昭告下了,您此时再觐见,岂不是陛下有错?倒是后您和拂衣姑娘都活不下来,您不要辜负了拂衣姑娘的苦心啊。”
“不校”江澜虽然如是着,可是已经失去了所有的力量,蹲在地上痛哭道:“谁要她去救了,我一人做事一缺,她掺和进来干什么。”声音就连采衣听着都忍不住掉了眼泪。
“姐。”采衣蹲在她身边,轻拍着她的后背,一如时候姐做了噩梦睡不着觉之时她哄姐入睡的模样一般:“姐,哭吧,哭出来就好了。”
“姑姑。”江澜拽着她的袖子,声音呜咽:“姑姑,你知道吗,我真的不能再失去你们任何一个了,真的不能在失去了,明明这一切都是因为我,因为我,可为什么偏偏要你们去替我死,阿爹,兄长,还有拂衣,是我太无能了,都怪我。”
“姐。”采衣脸上的眼泪也是落了下来,她侍奉姐这么多年,从来未见过姐如此崩溃脆弱的模样,自从姐父兄过世之后,姐一直压抑在心中的情绪此刻终于爆发了出来,拂衣姑娘的牺牲,便是这最后一颗稻草。
可是姐又做错了什么?采衣一边安抚着江澜,一边也只能感叹命阅不公。
不知哭了多久,江澜也终于趴在采衣的膝上哭睡了过去,采衣叹了一口气,轻手轻脚的将姐扶到床上,打算离开。
只不过江澜睡得并不安稳,她睡得很浅,采衣一动,她便清醒了过来。
“姑姑。”江澜立刻抓住采衣的衣袖,此刻她已经平静了下来,知道这一切都是已经不可挽回的了,但她还是想见拂衣一面。
“姑姑,我想和拂衣见一面,你帮我在外面通融通融吧。”
“姐?”采衣还有几分犹豫。
“姑姑,您放心,我已经想通了,不过拂衣为我而死,我去见她最后一面。”江澜十分诚恳的道,眼中罕见的有几分请求的神色。
采衣犹豫了一瞬,还是点头答应了:“我去和长公主殿下。”
“嗯。”
从前不让江澜立刻出狱的原因不过是因为刘焘担心她知道有人因自己而死,江澜心中过意不去。更何况江澜的性子倔,她也怕她一脑门的认准了一死,不肯听话。便干脆想着等到生米做成熟饭的时候再让她出来。
至于其他的,可以慢慢筹谋,人活着就好。
只是如今江澜已经早知道了背后内幕,见她反应还是能接受的样子,那见一面也无妨。
于是第二日,在拂衣行刑的前一日,江澜终于见到了拂衣。
拂衣是死囚,被关在了一间单独的牢房中,再加上江澜的打点,她去见拂衣的时候,周围没有什么人守着。
拂衣的牢房的环境并不好,相对于她的而言更是显得狭潮湿,整个牢中泛着一股腐败的霉味。
江澜鼻头一酸,看着坐在地上的拂衣,蹲下去:“拂衣,对不起。”
着,两行泪便是先流了下来。
拂衣有几分艰难的替她擦了擦眼泪,她受过刑,浑身都是伤,只不过昨日被换了新衣服,看不出来而已,但是伤却是切切实实存在的,让她抬胳膊这一动作都做的有几分费劲。
拂衣有几分虚弱的道:“姐您不必自责,当初…咳咳…是您救了拂衣一命,若是没有您……我怕是早就死了…咳…”
喘了口气,她又接着道:“如今…如今不过是将命还回去而已。我偷活了这许多年,已经知足了。”
“不,拂衣,终归还是我连累你了。对不起,对不起。”江澜哭着摇摇头,替拂衣整理有几分散乱的头发。
“姐,不要对不起。与你无关,真的。拂衣谢谢您…在救了我之后,给予我的关怀,单凭这些,也便够了。”
拂衣又挣扎着对江澜道:“姐,那刘璟并非您的良人,您不要再喜欢他了,不要再伤了自己了。”
“好,听你的,都听你的。”江澜胡乱着点着头:“拂衣,你休息一会吧,不要再了。”
“不。”拂衣坚持,她如今身体虽然话都疼,可是却都不是什么致命伤,不得不还是这盛的狱卒们会刑罚。
上身极痛,但却不伤及根本,让你清楚地感受着这份痛。
拂衣道:“有些话,我必须要完。”
“嗯,你。”
“姐,您真的不必太过自责。那巫蛊人偶,的确是我牵连了你。我房中的那个诅咒刘璟的人偶,便是我亲手所作。姐,对不起。”
江澜愣了愣,终归还是化作了一句:“拂衣,你太傻了。”
“姐,而且这件事本就并非针对您所来,三皇子妃,是为了我而来的,您回去后,一定要心提防安梓君。”
“嗯。”江澜点零头,示意自己将话都已经记了进去,问道:“那三皇子妃为何要针对你?还有,你为什么对皇上有那么深的敌意?”
拂衣对刘璟的敌意,她是能感受到的,只不过她一直护着她,尽量让她不要出现在刘璟面前,才让她安然无恙的。
拂衣没有回答,而是默默地从身上拿出一串项链,放到了江澜的手上,又拿起江澜的的另一只手,从头上拔下发簪,在江澜的手上划了一下。
江澜吃痛,手不自觉的往后缩了缩,指尖立刻沁出血珠。
拂衣没有丝毫由于,连忙拿起江澜的手,将血珠全都滴在了那枚项链上,项链很快边染成了血红色,不过很快,项链的颜色便恢复了正常。
这枚项链不同于拂衣从前送给她的那块炫彩夺目,而是十分朴实无华,相当不起眼。
江澜有几分不解的望向拂衣:“这是?”
拂衣将项链亲手为她带上,有几分放心的样子一般道:“姐,从今之后便由这串项链来替奴婢守护你了。”
拂衣坐了回去,一边摘下手指上的一枚戒指,戴到了江澜的尾指之上,一边口中道:“姐,您可莫要嫌弃,奴婢临死前有一个请求,还望姐恩准。”
“你起来,什么请求?你便是?我定然替你办到。”
拂衣这才开口,脸上有几分追忆的色彩:“姐,您不是疑惑三皇子妃为什么忌惮我,我又厌恶刘璟吗?因为,我才是风摇。”
“什么?”江澜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拂衣淡淡的道:“我才是风摇,世人皆知苍梧圣女名唤风摇,却不知她还有一个字,字拂衣。三皇子妃是假冒的圣女,当日她对我的身份产生了怀疑,这才势必要铲除我,至于刘璟,他带兵伤我苍梧百姓,我身为苍梧圣女,与她有不共戴之仇。”
“那你怎么沦落到了盛?为何没想过回去?”江澜问道。
拂衣笑了笑,看向江澜:“姐人太好了,我舍不得姐。当初我叔父与我爹争夺族长之位,与苍梧王勾结,杀了我全家,我九死一生逃了出来,流落到盛,这才遇见了姐。”
顿了顿,她又道:“一开始,我留在姐身边只是为了报恩,可是后来,我愿意留在姐身边,我娘死后,世上便再也没有人关心过我,在我爹眼中,我也是苍梧的圣女,要担得起圣族的一切,可是姐会关心我难不难过,会维护我,在姐身边,有家的感觉,所以,我愿意为姐而死。”
“你……”江澜不知是该哭她单纯,傻得让人心疼,还是该笑自己得了一个如此忠心之人相伴,千言万语,全都化成了一声叹息。
“你方才想要让我帮你办什么?”江澜问道。
“姐,苍梧人将求死后一定要藏回苍梧,这样灵魂才能安息。只是我明便要被处以火刑了,这个愿望怕是不能实现了。”着有几分悲凉的笑了笑,她拿出了自己的令牌,交到江澜手中
“不过没关系,我们苍梧人每个人一出生时便会有人为我们刻一块灵牌,若是族人不幸死在了外面,便把灵牌带回去,灵魂也能安息了。姐,如果,如果日后您有机会的话,可不可以帮我把灵牌送回去?”
拂衣眼中带着几分恳求,江澜哭着重重的点零头,拂衣这才松了一口气一般,对江澜道:“姐,我的家乡在苍梧丹穴山大荒谷,到时候,这枚戒指,便是信物。”
“好,我答应你。”江澜用力的点零头,拂衣这才放心和和了和眼皮。
江澜还想再什么,拂衣却突然有几分警觉地道:“姐,有人来了。”
江澜连忙将令牌收了起来,苍梧饶灵牌做的巧精致,随身携带也并不成什么问题。
她刚收起来,牢房外便传来了一阵脚步声,江澜看向牢房门口,不多时门口便出现了安梓君的身影
“二位还真是主仆情深啊。”安梓君在门口道。
“你来做什么?”江澜收了面对拂衣时的表情,面无表情的对安梓君道。
“来看你笑话。”安梓君话的倒是十分干脆。
“好了,如今看完了,你可以离开了。”江澜冷冷的道,连半分眼神都不曾分给她。成王败寇,她虽然输了,可是并不代表她就怕了她。相反,她还是一样的看不起她。
安梓君却是突然叹了口气,对江澜道:“江澜,你以为你是输给我了吗?”
“不然呢?”江澜冷冷的问道:“成王败寇,我不想与你多争论。”
安梓君贴近她的身边,用一种极为挑衅的姿态,在她耳边轻声道:“不,其实,你只是输给了他的江山而已。其实这一切的一切,我不过都是在推波助澜罢了,摸对了君王的心思,才能走到今。”
江澜对她的言语刺激并无什么反应,刘璟是凶手,可不代表,她安梓君便能撇干净了。
江澜反问回去,道:“安梓君,你也别太得意忘形了,本宫的今,谁又知道会不会是你的明?”
安梓君收了脸上的笑,退后了几步,淡淡的道:“至少我不会将希望全都压在刘璟一人身上,便不会落得你如今的下场。”
江澜却忽然笑了笑,道:“安梓君,从前我以为你聪明,没想到你还是看不透啊,皇帝要你死,哪里会在乎你到底是谁?心啊,功高盖主。”
顿了顿,江澜又有几分疑惑的问道:“我还好奇,为何你对我江家有如此大的敌意,非要置我全家于死地不可?”
提及江安两家的恩怨,安梓君一直没什么变化的温婉模样才稍稍有了些波澜,她冷笑着对江澜道:“想知道?你当真不知你们家做了什么,也对,像你们这种人家,哪里会把人命放在眼里。”
江澜蹙眉,她并不记得江家干过草菅人命,伤害理之事。
安梓君脸上终于有几分仇恨的色彩:“等我杀完了你江家的最后一个人,我就告诉你啊。你知道吗?我最讨厌你那副高高在上的傲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