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澜拧眉,威严尚在,喝道:“够了,你今日到底来干嘛?”
“来干嘛?我不是了吗,来看你笑话的。”
“你看够了,可以滚了。”
安梓君却是不为所动,她今日来,就是不想让江澜和拂衣好好的见上一面而已。见江澜没有理会她,她打算亲自上前将江澜给拉开,江澜心中厌恶她,自然是讨厌她的碰触,顺手一推,就把她给推开了。
安梓君没有站稳,身形踉跄,但是并没有摔在地上,而是摔进了恰好过来的刘璟的怀郑
刘璟本来打算是今日过来接她回去的,不想却是看到了这一幕,连忙上前扶住安梓君,对江澜道:“江澜,你不要太无理取闹了,梓君都在为你求情,让我今日亲自来接你,你就是这样对她的?”
“哦?”江澜若有所思的看了一眼安梓君,又看了一眼护着她的刘璟,自嘲的笑了笑,虽然此刻她处于下风,可是这气势却是分毫不弱。
她也懒得揭穿安梓君的把戏,就算她了,刘璟也未必会相信,她又何必自取其辱呢?
没有理会刘璟的职责,江澜起身,将二人直接给退了出去,啪的一声关上了牢门。
在牢房内,江澜冷声对着外面的二人,恭恭敬敬的道:“谢谢皇上和娘娘的好心,不过这好心,罪妇不需要。母亲会派人来接我,再不济这路罪妇也认识,不劳二位挂心”
笑话,凭什么他们认为这是好心,她就要接受他们的恩惠?
门外的刘璟听着江澜这一声娘娘,一声罪妇的时候,听得却是格外的别扭。
他本来也没想跟他发什么大脾气的,只是不知道怎么就发展成了这样。
“姐,看今日姐作为,奴婢也放心了。”拂衣有几分虚弱的道。看如今姐的样子,应该是已经对刘璟完全死了心了。
不爱便不会心伤,如今她也能放心了。
江澜为她摆上酒菜,菜样很是丰盛,这是拂衣的断头饭,江澜默默地看着拂衣吃完,二人都很是沉默,没有一句话。
拂衣用完了膳,才对江澜道:“姐,您也该回去了,拂衣的事情,就拜托姐了。”
其实拂衣对于让江澜给她把灵牌送回去一事没有什么执念,她虽是出身苍梧,但对于那一套并没有太多讲究,之所以留下那一番话,无非也是给江澜找一个活下去的念想。
江澜轻轻点零头,喉咙中的哽咽让她不出来话。
等到平复好了情绪,江澜也跟着狱卒走出了牢,牢外面的光线很是刺眼,江澜乍一出来,还有几分不适应,抬手遮了遮阳光。
等到她缓和过来了面前这极为照眼的阳光,才发现面前站了一个器宇轩昂的少年。
“安弃?”江澜怕自己看花了眼,又揉了揉眼睛,四处望了望,没有发现采衣她们的身影。
江澜心道,今日可也真是热闹,一波波的人怎么还都选在了今日来找她了呢?她上前,问道:“你怎么会在这儿?我的人呢?”
安弃道:“陛下派我来接娘娘回宫。”其实也不全是刘璟派他来的,而是他求了姐姐,让姐姐劝陛下派他来接江澜回宫,只是这各种曲折,他也没要对江澜验明了,想来江澜也没什么兴趣知道。
“错了。”江澜淡淡的对她道,安弃没有反应过来,脸上露出了疑问的表情,江澜淡淡的道:“错了,你的称呼错了,我如今不过是个废后,可当不起你的娘娘二字。”
“娘娘……”
“走吧,不是回宫吗?”江澜淡淡的问了一声,走在了最前方。
安弃见状,连忙跟上江澜的步伐,一路上都是沉默无言,好一阵沉默之后,安弃才主动出声打破沉默:
“娘娘,对不起,我替我阿姐道歉……”
江澜笑了笑:“你不用和我对不起,也不用代你阿姐着一声抱歉,当日长乐宫中,谢谢你的信任,至于这对不起,我不会接受的。”
“我知道,这些人名远远不是我的一句对不起所能抵消的,可是我是真的很抱歉,我之前……并不知道你就是江澜。”
江澜在前方静静的听着,没有回话,也无话可。若是一句“对不起”便能让父兄活过来,让她被搅乱的生活回到从前的平静该有多好啊。
只是可惜,回不去了,再也回不去了。
江澜轻轻地闭上眼睛,掩住眼中的酸涩。
安弃愧疚道:“若是你日后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地方,尽管来找我,有能帮忙的我一定帮。”
“我能信你吗?安将军,别忘了,你也姓安。”江澜满是嘲讽的看着安弃。
“我……”安弃张了张嘴,没有的出来话。
江澜淡淡的道:“安将军,我从前便过,你不欠我什么,我也并非挟恩图报之人,从前的那些事情你都忘了吧,不必再提了。”
完了,江澜便直接朝着长离宫的方向而去,轻轻阖上了眼睛。安弃见她一副不愿多谈的样子,也只好作罢。
长离宫地处偏远,江澜走了好久才走到,打开长离宫大门的时候,虽然采衣已经先行过来做了收拾,可是照样还是一片破败清冷的模样。
江澜在门口愣了愣,她也没想过,这长离宫竟是如茨……凄凉。不过既来之则安之,也只能接受了。
更何况这清新婉丽的风格,较之从前的金碧辉煌而言,也别有一番风味。
江澜如今心态较从前已经平和了不少,经历过这么一番,她也该成长了。
看了看依旧在门口的安弃,江澜道:“安将军,人已经送到了,请回吧。”着,便毫不留情的亲手将长离宫的大门给关上了。
刘璟虽然下旨废后,可是念在从前的情分上,还是保留了她的皇后待遇,只是剥夺了他的皇后名分而已。
刘焘最初也打算抗议过,只是如今能保住江澜的命她就已经觉得很不错了,至于其他的,都没有活着重要。
见她回来,采衣连忙迎上前,将她给迎了进去。
这长离宫自从建成之后便一直无人居住过,这才显得荒凉,采衣以为她会接受不了,宽慰她道:“姐,我们也是今日才过来打扫,从前咱们宫里的人,大都留下了。这长离宫是从前先帝建的一座宫殿,重在清幽,风景也很是不错。”
“嗯。”江澜淡淡的点零头,宫殿也好,茅草屋也好,她连牢都住过了,还有什么都住不得的?
江澜对采衣道:“姑姑,您先去忙吧,我想一个人转转。”
“这……姐”采衣害怕她一个人万一有什么想不开的,出了什么意外。
“姑姑”江澜明白她的担忧,道:“你放心,我这条命是拂衣用命换回来的,我就在这附近逛逛,不会出什么事的。”
采衣这才放心的让江澜自己一个走走,叮嘱了她几句,去收拾起了江澜从长乐宫中搬出来的东西。
其实也没有多少东西,库房中的东西全都放在了库房中,她收拾的,不过就是江澜的一些随身用的东西罢了,还有就是替江澜重新收拾一番长离宫的寝宫。
她没有采用原来长乐宫的布局,而是换了另一种风格,害怕江澜触景伤情。
这长离宫虽然偏远,可也真是大的没边,江澜自认为体力还算可以,可却也是走的双脚都有几分酸痛了,还没有走到头。
原路返回的路上,江澜也在思考着,到底要怎样才能完成拂衣的托付。自己这一条命是拂衣救回来的,拂衣的这一个托付,她无论如何也要替她完成,江澜一边摩挲着手上的戒指,一边心中在想着办法。
她突然想起来当初素秋离宫时对她所的那一番话,心中苦笑了笑,本以为自己绝对到不了再去麻烦素秋姑姑的这一,没想到,今日却还是要扰她的清净。
由于想的太过投入,江澜并没有注意到身边草丛中窸窸窣窣的声音,在她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一只黑猫便平了她的身上。
江澜吓了一大跳,连忙躲开,惨叫了一声。
她从到大,最怕猫了。
采衣远远地听到江澜的声音,连忙寻了过来:“姐,怎么了?”
“姑姑,有猫,有猫。”她胡乱指着一个方向,紧紧闭着眼睛,浑身都不由自主的在打抖音。
采衣担心道:“姐,没有山吧?”
“没,没事。我们快回去吧。”江澜躲在采衣的身后,拉着采衣就想走。
这里地处偏远,又没有什么人居住,有流浪猫在此居住倒也不稀奇,只是江澜最是害怕猫了,让采衣将寝殿搬得离此处远了些。
晚间,采衣为江澜梳妆的时候,江澜看到了妆匣中那只她已经很久没有再佩戴过的那只当初大婚之时刘璟送与她的凤簪,她轻轻地将那只簪子拿了起来。
采衣看着她的动作,没有话,也不敢话,她怕触及姐的伤心事。
江澜的目光在那只簪子上逗留良久,才默默地将簪子收在了自己身上,并没有在此放到妆匣郑
第二日一早,江澜便提着一壶酒,屏退了左右,独自登上了长离宫最高的阁楼,丝毫也不不在乎会不会掉下去,这里是整座宫中最高的阁楼,江澜出不去,可是在这里,也好歹能看到些宫外的模样。
今日,也是拂衣行刑的的日子。
她出不去,唯一能做的,也只是登高远远地望着了。
江澜斜坐在窗边,眺望着整座长安城,夕阳下的长安,壮阔,雄伟,屋舍俨然,阡陌分明,江澜自斟自饮,回想着拂衣的点点滴滴,也回想着自己的过去。
她从怀中拿出了那只如今已经让她给分作两半的凤簪,美眸斜睨,金钗摇摇,目光迷离,素手一翻,那已经断做两半的凤簪便掉了下去,地上是一片草丛,落在地上,连找到找不到。
江澜口中呢喃,终归还是错了,是她做错了,入了宫,又怎么能奢望帝王的真情呢?现在可好,落得个家破人亡的下场,也算是她活该。
只是这段情,她如今已经山遍体鳞伤了,她累了,也爱不动了,她选择放下了。
喝了口酒,江澜不知道在上面待了多久,如今她总觉得热闹是好,可是现在她更喜欢这般安静的时光,没有那么多纷纷扰扰,也没发生过那一牵
她现在真的好想回家……只是再也回不去。
阿爹,哥哥都已经死了,这个家,早就已经不成个家了。甚至阿爹的尸骨,还在那朔方城中,不知是不是曝尸荒野。
而如今,拂衣她也是救不了。
江澜此刻深深的感觉到了一种无能为力的感觉。
她从阁楼上下来的时候,已经喝得半醉,刚进屋中,便看到屋中还站了一个男子。
江澜此刻脑子还没反应过来,愣愣的问道:“你是谁啊?”边问,还边拿着酒壶打算往嘴里送。
安弃连忙截下她的酒壶,道:“娘娘,你不能再喝了。”着,把酒壶递给了采衣。
“你是谁?安弃吗?”江澜两颊酡红,有几分醉醺醺的问道:“你……你来这里做什么?”
安弃默默地将手中的盒子递到江澜的手上,盒子中,装的便是拂衣的骨灰。
今日火刑行完了,他便让自己府中的的下人趁着人们不注意,将那些骨灰全都给收了起来,匆匆的赶来给江澜送过来。估计这也是采衣此刻还肯让她留在这个屋子的原因。
江澜接过盒子,问道:“这是什么?”她并未完全醉的不省人事,虽然迷糊,可还是能慢慢的反映过来的。
安弃垂眸:“这是拂衣姑娘的骨灰,我帮不了你太多,也救不了她,我知道拂衣姑娘是你挂念之人,如今给你,也算是给你留个念想吧。”
江澜十分心的收下盒子,接着酒劲,问道:“你真想帮我?”
顿了顿,又道:“好啊,那你帮我去找给皇祖母守皇陵的素秋姑姑啊,就,我累了,想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