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夜色似乎更深了，原本的周围的虫鸣也安静下来，只剩下微风吹拂着树叶，发出沙沙的声音。

我看着轩辕翊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如何开口，眼前的人让我觉得陌生，他看向我，眼神淡漠，

“那封信，柳小姐看了吗？”

从回来之后，便没工夫歇下，那封信一直放在我的怀里，

“柳小姐听完故事，看完信，就不觉得有什么蹊跷吗？”

是的，我的直觉一直告诉我事情应该不全是如此，可是我找不出一点线索，

所有的情节都环环相扣，严丝合缝，整个故事完整的像个圆环，没有破绽。

就像是早就被写好的故事，早就被安排好的剧本。

等等，我恍然意识到问题在哪了，抬起头便看到轩辕翊似笑非笑地看着我，

“柳小姐，发现了？”

我的直觉没有错，这个故事最大的问题就时太完美了，中间会存在变数的环节也像是早就预料到般，情节的确有曲折，但是最终的结果是既定的。

“你是故意让萧氏坐上那个位置的？”

轩辕翊没有正面回答我的问题，他执起被风吹落的叶子，看了看，最后紧握在手里，

“她喜欢啊，我就让她坐在那个位置到，一直到死。”

叶子化为碎片从他的手中散落，风一吹便消失殆尽了，什么也没有剩下。

“殿下……”

那样如同谪仙一般的人，全然没了半点仙气，他垂着眸，辨不清究竟在想些什么，

“药僧知道吗？”

轩辕翊看向我，摇摇头，

“这些人里，只有柳小姐知道。”

林家也好，药僧也罢，都不知晓这些事，那为何要告诉我呢？

“之所以告诉柳小姐，不过是因为，本王觉得柳小姐是个聪明人。”

“早在我娘尚未过世的时候，我便知道这些事情，母后有意隐瞒，本王便装作不知。”

竟然那么早就已经知晓，那就意味着这后面所有发生的一切，都在轩辕翊的掌控之中了吗？

“那殿下可知，策王殿下的身份？”

“自然是知道的，是我的皇弟啊。”

他扬起嘴角，轻轻一笑，“更准确的说，应该是一母同胞的亲弟弟。”

原来轩辕翊果然是都知道的，可是他布这么大的局，究竟是为了什么？

“柳小姐，我知道你有很多疑问，也知道你在揣测本王，但是我既然在你面前主动提及，自然是将你当成了自己人。”

“我要对付的不仅仅是萧氏，而是这个萧家，这个盘结在江山上的古树，实在是令人生厌。”

“萧家一日不除，便是祸害，纵然我坐上太子之位，也难保是最后的胜利者，所以在我坐到那个位置的时候，萧家必须，不复存在。”

眼前的人，是当朝最尊贵的太子，是被百姓交口称赞，最适合做储君的人，

两袖清风人如玉，眉眸皓月贵无双

如今坐在我面前的轩辕翊，还配得上这样的称赞吗？

不加掩饰的野心，眼眸里浸透着冷色，即便说道母后，也不见丝毫的动容之色，

“殿下这么做，是为了报仇还是，为了自己？”

轩辕翊微微一愣，转而看着我道，

“这两件事并不矛盾。”

当年他和轩辕策各自忠蛊，在先皇后舍弃生命的情况下，才救回两人性命，

药僧说，死蛊对人的影响极大，那么很有可能中死蛊的并非是轩辕策，而是轩辕翊。”

又或许，从一开始，他便沾染着黑暗，而这所谓的忠蛊，不过是迁出了他的内心深处罢了，

不知怎么得，我想到了轩辕策，

也许这些年，徘徊在黑暗边缘，始终没有踏入的那个人其实是他。

“柳小姐，你的诸多疑问，本王可以日后给你慢慢解释，至于现在……”

“本王想问你，还记得当日的承诺，并愿意履行下去吗？”

不惜以生命相助，帮你踏上那个位置吗？

现在我知晓了这么多的事情，此番拒绝，自己还有命活吗？

到底是错算了，轩辕翊的反转出乎意料，只是眼下，我没有选择的余地，

我并不想虚与委蛇，便无奈道，

“殿下，觉得我有的选吗？”

轩辕翊笑了笑，继续道，

“我不喜欢身边的人，不忠心，所以，我想得到一个自愿，并且笃定的答案。”

“柳小姐倒也不必急着做决定，你可以好好想想，”

天渐渐亮了起来，轩辕翊起身，看着我，淡淡一笑，还是往日的神情，却不知为何像是覆着阴影，连带那双清凉的眼眸也掩盖起来，

“不过，柳小姐，本王说的这些，希望也就只有你知道，否则……”

轩辕翊抬手指了指春玉的屋子，

“柳小姐，想清楚了。”

2.

我瘫倒在椅子上，只觉得遍体生寒，满身无力。

那一夜的交谈，仿佛是梦一般，那般陌生的轩辕翊，令人害怕，

外面渐渐有了声响，虽辨不真切，却将我拉回现实，我摇晃着头，想要意识清醒，

只是依旧觉得混沌不堪，我扶着桌子站起，走到春玉的屋前，

犹豫片刻，却还是放下手，转身离开。

3.

老头的药膏果然效果不凡，用了几日，春玉的脸明显有了好转，

“小姐，你看！”

小姑娘转过身，抚摩着自己的脸颊，朝我兴奋地看来，

的确，伤疤的颜色淡了很多，

我摸了摸她的小脸，问道，

“还疼吗？”

春玉摇摇头，“不疼了。”

我看着窗外，药僧正靠在树下，迷迷糊糊地说着，

“春玉，能答应我一件事吗？”

“嗯？小姐你说？”

我握住她的手，“离开我，好吗？”

“你先听我说，不要着急。”

我握紧她的手，

“你要知道，现在跟在我身边，很危险，上次的事情，我不想重现。”

“你也不想的，对吗？”

“这段时间我一直在想，对你来说，最好的去处……”

我抬手指了指窗外，

“那个老家伙，虽然看着不靠谱，但是有些东西，人也不坏。”

“你跟着他，一来有利于恢复你的脸，二来远离都城也是好事。”

春玉红着眼睛，看着我，

“小姐，我不，我不要离开你。”

“我不要跟着那个老头儿！”

“说谁呢，小丫头啊！”

刚好靠着树打盹儿的药僧，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了进来，靠着屏风，满脸无谓。

春玉有些害怕的躲到我的身后，小心翼翼地看着老头，

“来了啊，上次跟你说的事儿考虑的如何了？”

药僧走过来，掏了掏耳朵，

“我就说吧，这小姑娘不同意，你都是白搭哈。”

“她会同意的，也麻烦你拿出个靠谱的样子，好吗？”

我朝老头翻了个白眼，转向春玉，

“你不要害怕，我之所以要你离开，不是嫌弃你，也不是想要抛弃你，而是想要过了这段时间，我就接你回家好不好？”

“你受了这次苦，出去散散心，跟着老头儿，虽然这家伙看着不靠谱，但是你跟着他，可以学到很多东西。”

“我不可能永远在你身边，甚至，就算我在你身边。”

我抚摸着她的脸颊，伤疤的痕迹像是在嘲笑我以往的自信，

“也护不住你啊……”

春玉低下头，“小姐……”

“傻丫头，不要哭哦，药膏很贵的！”我打趣道。

“那你一个人好好想想，想好了就来找我。”

我拍打着她的手，拉着老头，合上门走了出去，

“你让她跟我后面学什么？”老头耷拉着肩膀，很是不屑，

“我一糟老头子能教她什么？喝大酒？”

我抬手狠狠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少胡扯！”

“老头儿，我知道你本领厉害的很，但是你要是带坏她，我跟你没完！”

药僧揉了揉肩膀，

“臭丫头！手劲儿这么大？她愿不愿意跟我走，还说不定呢。”

“而且，你怎么舍得放走她啊？”

是啊，在春玉受到那么重的伤，我怎么还敢让她离开？

只是那晚太子的一席话点醒了我，春玉是我的软肋，我不拍被威胁，

可我不想有人再为我受伤，所以春玉必须离开。

“老头儿，我给你安排好要走的事情，你谁都不许说，我会安排好一切。”

“即使是太子，也不可以说！”

突然支走春玉肯定会被发现，但是如果假装她一直都在呢？

找来人扮演春玉，让真的春玉跟着药僧离开，

这个方法不可能一劳永逸，但是可以为他们的离开争取时间，

“为什么不能告诉太子？”

我转过身，有些复杂看着药僧，他真的不知道轩辕翊是什么样的人吗？

“我不想让他担心，春玉的事情已经够麻烦他了。”

闻言，药僧不怀好意地笑了起来，

“喲，小丫头，你是不是对太子有意思啊？”

有你个大头鬼！

“关你什么事，臭老头这么八卦！”

“你这是害羞了？”

羞你个煎饼果子！

“我对太子没兴趣，老头儿！！收起你脑子里的话本故事！”

无论我怎么说，这家伙始终一副“我懂得”的表情，

我索性放弃挣扎，准备回屋。

“小姐！”

春玉叫住我，“小姐，我想好了。”

我转过身，就看到她小跑到我面前，

“小姐，你会等我回来的对吗？不会丢下我的对吗？”

我认真地点点头，

“等所有的事情尘埃落定，我就接你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