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烙感觉自己陷入一片黑暗中,良久头顶才散发光芒。一片炫目的白光后她发现自己身在一座家宅外,屋里传来婴孩啼哭声,有稳婆恭喜主人母子平安。
这里是散修的记忆,一处安静的城镇。
她看着散修牙牙学语到读书写字,再到拾得一本修仙秘笈,入了仙门后为寻良机出门独自闯荡,见过人心险恶也见过滴水之恩。
后来到了村庄殊死一搏,一生也就在水烙的眼皮子底下过去了。
往后便是历代祭祀的记忆,她无法改变什么,能做的也只是旁观。
火魔被封印到镇魔石里,为了掩人耳目便炼化成了玉佩代代相传。而火魔在玉佩里仍能诱惑人心吞噬灵气,为了解决这个问题历代祭祀都贴身看护,但解决不了根本。
每过一百年祭祀便会心力交瘁离去,所以才会一百年以后传给下任祭祀,秘密埋葬后告知城民前任祭祀退任出游。几百年来一直是这样传下去,水烙也就在记忆里看着。
近千年的时光她看着煊邴城逐渐繁华,没有人会跟她说话因为她是一个不存在的人。这里的时间不能跳跃,她只能和祭祀们慢慢的度过每一天。
时间会让人冷静下来,孤独让她逐渐冷寂。她会自言自语,见城中百态到最后她索性闭了嘴,只看着每百年末祭祀的消亡。这些记忆强迫让她的心境快速成长,符合一城之主的心境。
数百年的日子祭祀都越来越清冷,短短一百年不想和别人有感情罢了。她也像祭祀冷了性子,直到有一天她看到了水阙容,在上任祭祀挑选下承担这个位子。她听到了水阙容的师父哄他唱歌谣,师父原来也有害怕的时候。
水烙看着他一步步成长,到接过玉佩承担下了责任。她了解到了水阙容爱吃什么,什么时候有什么小动作,从生疏的搭理着城内事务慢慢的对城民不满熟视无睹。
她贪婪的看着水阙容,从天亮到天黑无时无刻眼神不黏在他身上,反正她也不用睡觉,以后想看也看不到了……
水涟殿等水阙容掌握住了煊邴城后便把五六岁孩童往他面前引,只是每次水阙容都会沉默的摇摇头,他始终没有定下来下任祭祀人选。
到水阙容继任七十多年的时候,殿里弟子都在讨论会不会过几年便会告知自己是下任祭祀,毕竟百年之期快到了。
水阙容和水熙澜谈了一夜,第二天便出城离开了,谁也不知道他去了哪里。
但一直在他身边的水烙知道。水阙容开始走遍天下,修仙宗门到俗世各地都留下过足迹,他在找能传授位子的人。几十年够水烙明白他对于殿里的那些弟子都不喜。
一路上水烙絮絮叨叨的,讲着她和水阙容从前的事,但水阙容听不到这些话从始至终一直都是冰块脸,他找不到满意的弟子。
每天水阙容卯时动身亥时停下,及其自律。
这样的日子在十几年后终于变化了。那是在一个江南的镇子上人口有千余,江南米乡还算富饶。水烙认得这里,是她出生的地方。
水阙容上客栈歇息时小二还抬了价,见他不在意连上饭菜都比别人慢的多,水阙容对这些事情从不放在心上。水烙看着小二的行为默然不语,这就是她生长的地方人们都及其贪婪自私。
她收了思绪看向床上的水阙容,师父和他们不一样。再等等,马上师父就找到她了。
水阙容依然按照之前的作息行动,在镇子上不疾不徐的走着。没过几天镇上发生了件大事,镇上的花楼被人烧了还闹出了好几条人命!
人群都挤了过去看热闹,花楼里的姑娘们忙不迭逃了出来,脸被熏成了花脸身上也尽是挠痕。男人都色眯眯的看着半遮半掩的地方,没有人注意到一名男子无视火焰进去了。
水烙和水阙容并肩走着,她在这里生活了六年。花楼嬷嬷养着她也只为有个人做杂活,稍不如意便用贴身藤条抽她。这时候自己在哪儿呢……
对了,是在嬷嬷的房里。她正送换洗的衣物进了房门放下东西就要走,一男人闯进来一刀戳心杀了嬷嬷。她吓得蜷缩到墙角,血漫过来都不敢动弹下。
咯吱~
水阙容无视了地上尸首,走到了穿着单衣浑身鞭痕的女童面前。女童听见脚步低头颤着身子,“求求您,不要杀我……我什么都能做的。”
“走吧,再不走火就要烧上来了。”
温润的男声格外能平复人心情。她抬眼望向水阙容眸底闪过抹迷茫,靠着墙面想要站起来腿却发软。水阙容直接握住她的手牵起。
等出了楼她才知道火烧的有多大,水阙容问她愿不愿和他一起走,她应了。
那一天她有了名字,水烙,与他同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