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九章 情绪(1 / 1)彼安东家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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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惊讶又疑惑,连忙喊了他几声,几个人的声音在幽深的井矿里回荡如鬼怪嘶吼,震得人心弦微颤。

喊了好久,他才慢慢抬起头眯着眼,似乎在寻找声音的来源,几乎立刻他就看到了我们,清人挥动手电,我听他轻轻喘了口气,“呼……还没死。”

黄精在一旁大骂,“你个老家伙在那儿干啥呢!”却见罗老乌毫无反应,而是目光呆滞地看了旁边的几个角落,我们那手电一照,顿时呆住了,角,还有另一个苗族帮手,竟然都在!那个苗族人躺倒在地一动不动,而角则动作诡异,跪在地上垂着头,看不清表情。

“你们怎么样!妈的你们咋到那上面去了!”虎皮冲他们大喊,可除了罗老乌目光慢慢游走外,另两个人一点反应都没有。紧接着,罗老乌抬起眼看我们这群人,然后,他的眼神明显发生了变化。

即使那平台里我们有五十多米远,但我还是感觉到这个六七十岁的老人的眼神,从一种近乎崩溃的呆滞,变为几秒钟的凶悍与犀利,仅仅几秒钟,他颤颤巍巍抬起手指,嘴巴里咕哝着什么,我们都顺着他的手看去,却发现他指的竟然是我们这边。

就这时,那白马走上前来,站在了我们最前面。他的脸上依旧平静得看不出丝毫情绪变化,“他们不是一伙儿人吗?”看着罗老乌的神情我开始怀疑罗老乌他们内部之间的关系,突然,罗老乌张大嘴巴发出一声沙哑的叫喊,与此同时我们洞口的上方传来一声怪叫,蓦地一个人倒挂着从洞口上“倏”一下子垂下来,所有人都吓了一跳,清人差点没站稳掉下去,被我和虎皮一人一只手拉回来。

那白马反应快得极其惊人,顺势反手就是一刀,那个人迅速向上抽回身子,紧接着白马单手抵住矿壁猛一发力竟将自己送了上去,3秒的时间两个人就消失在我们眼前,只听见打斗声从巷道外的上壁传来。罗老乌瘫坐在平台上看着那场面,脸色都发青了,浑身筛糠似的抖动。

“靠他奶奶的!这他妈是人是鬼啊!吓死老子啊啊!”黄精吓得破口大骂,虎皮也蒙了,但到底见过世面,立即冷静下来,“你他妈给老子闭嘴!全部安静!你们听!”

听?听什么?这种鬼魅的地方,现在除了两个不在我们视线内的人,其他人都紧闭上了嘴支棱起耳朵,到底听什么?

太静了,这种静绝不是没有一丝声响的安静,而是可以用耳朵去剔除各种密密麻麻奇怪诡谲的声响之后的死寂,我的脑子里不合时宜地闪过一句诗,“蝉噪林逾静”,真如几万只蝉鸣躁得难捱。

渐渐有一些声响传来,像是喘息声,又像是低语轻笑。我们身后的巷道混黑无底,那声音似乎是从那巷道深处传来的,而且似乎在哪里听到过,残喘着……

“不好!马狼来了!”不知是谁喊了一声,我的老天果然听到过!那团火看来没能阻挡这群豺狗,或者是火已经灭了?没想到这些家伙这么贼心不死竟然爬了进来!我下意识回头看立井,水深不可测,真是祸不单行,不管哪一种死法,看来我以后都不用再考虑古文作业了。

巷道深处躁动的声响似乎听见了这里的声音,“呜哇嗷!”一声凄厉的嘶叫穿刺了黑暗,我只感觉头皮一阵触电似的麻栗,就见一张狰狞的怪脸从暗处渗出来,两只眼睛被手电一照集聚成鸡蛋大的黄光,没完没了的惊吓让我几近崩溃,“它们干嘛老追着我们不放啊!”

“废话!咱这几盘子肉就他妈擎等着给它们开荤呢!”黄精摸出最厚实的那把沙刀,眼睛血红。

“不对,这里的马狼太邪性,咱们肯定是因为什么被它们盯上了!”清人说,我正思考着,忽然身子被一撞,背包被扒了下来,我扭头一看,黄精瞪着眼睛正疯狂在我包里掏着,我立即意识到他想干什么,忙去抓住他的胳膊,“你干什么!”

“妈的老子和它们拼了!要死,老子也得把这群鳖崽子弄死当垫背的!要不是它们把马狼引来!操你奶奶的!”他一下挣开我,那边虎皮开了一枪,响声在巷道里回旋震天,我被震得跌坐到地上晕头转向。黄精粗鲁地从我包里扯出一团嗷呜惨叫的黑团,朝着那黑洞就是一抡。

“不要!”话未出口已经来不及了,嗜血贪婪的撕扯声传来,只一秒的时间。黄精又揪出最后那只,那只豹崽被扯得疼,尚未睁开的眼睛都被拧出了眼白,黄精像是魔怔了一样推开虎皮,大跨步向前直奔那黑暗里的吼叫声而去。

我看他手里那只豹崽凶多吉少,细声惨叫,不知怎么心中一阵无名火起,一股无法压制的怨气袭上心头,手腕上的伤口开始发作,剧烈疼痛起来。后来听清人说,我当时起身上前去就要夺,清人一下没拉住我,黄精正疯了一样向前举着那只豹崽,被我在后面一拉,木然地转过身子盯着清人他们,那只被抓伤的眼睛因为情绪激动渗出血来——而这些我竟然没有一点印象了。

看他的样子,我一下子,不知道要怎么办了。满腔烦躁的怒火刹那间熄灭无踪,只觉得疼,整条胳膊都火烧般地疼,“这是,怎么回事儿……”

就在他停顿之时,清人一声“小心!”,接着一股热气袭来,两排参差的獠牙从黑暗里探出来,这一口恰咬在黄精胳膊上,下一秒他腿上又爬过来半个马狼脑袋!黄精发出一声惨叫身子就被扯进黑暗之中,虎皮一枪打得当头那豺狗脑花崩裂,黄精手里的豹崽也飞了出去,不知道撞在了哪块石头上没了踪影。一枪放罢,清人过来抓住我的胳膊,“此安,咱还是跳吧!”

我完全临近崩溃,“黄精怎么办!”

“管不了那么多了!这些马狼不对劲!小爷我真想一手榴弹轰了它们!”

手榴弹?手榴弹!电光火石间,我朝清人大喊,“喷雾!那个啥啥喷那个!虫!”说话舌头都僵了,还好清人脑子快,立即领会我的意思,掏出之前我给他的那瓶防虫喷雾,朝着那群即将冲出黑暗捕食的豺狗群就是一抛,大喊一声,“师父!”

挡在前面的虎皮回身“蹭蹭”两脚把我俩踹了下去,在突如其来的速降2秒之后,一声轰响从上头,紧接着急速坠落的风声灌入耳道,模糊之中我看见洞口一个身影冲出刹那间的火光一跃而下,最后,冰冷刺骨的水开始肆虐袭入我的肺部,鼻腔……

水流的吵闹轰鸣,入水的瞬间我感觉五脏六腑都给拍得稀碎,开始拼命挣扎,我感觉自己拉住什么东西,还以为是虎皮,但蓦地又是几股水流冲下,我放开了手,水里变得混乱不堪,就好像无数只手脚在我附近挣扎乱踢,肺部的气压到了极限。我死命地想去抓住起码一个人的手,但脑袋上猛地挨了一记重击,直接把我踢得在水里打了个回旋,似乎水里“扑通”“扑通”接连坠入了好多人,就像死水被煮成一锅沸水,水面上下嘈杂无比,甚至如同有人的喊声,此起彼伏。

可我终于什么都抓不住,朝黑暗中沉下去。

小时候,经常和清人去郭亮附近的水库河滩玩耍,有一次他和几个小伙伴在山上随便拔了几捆草,骗我说是从我姥姥家药铺里偷来的,还当着我的面把那几捆草抛进了水库旁边的一个深潭里。我当时又急又气,眼泪汪汪找了根木棍,踩着潭边的石头就去捞,结果脚一滑整个人掀翻进那深潭里。潭与湖,与河,都不同,看似清浅实则深不可测,深潭,就像一块被横剖的极品翡翠,外圈层层叠叠色泽愈来愈深,极具灵气,却又藏着不得归的诱惑。那种慢慢沉入水中,把身子从外到内都交给冰冷幽怨的水,冰到甚至没有肺被压迫窒息的疼痛感,就好像被抽离了魂魄知觉……

这种感觉再一次出现,“难怪……这么熟悉……”那次我差点被淹死,要不是恰巧有出山运药材的伙计经过把我救了起来,清人估计得被他巷叔打成小鬼来陪我过家家。这一次,“清人呢?还有虎皮?那个白马怎么样了……罗老乌和黄精……”

......

“我愿她拿着细细的皮鞭……不断轻轻打在老子身上……”

谁在唱歌?就在不远的地方一直唱一直唱呢?

我醒了过来,居然还活着。肺部剧烈的抽疼几乎让我喊出声,睁开眼,四周依旧是昏暗,但是明显不是水中,因为空气很干,我甚至感觉到有微风在抽离发丝间的水气,像是一个房间,又像是一个山洞。

“喂咴,醒了?”一个陌生的声音传来,我一个激灵坐起来,呛得自己一阵剧烈咳嗽,吐出好几摊水,肺被揪起来简直疼得要死。

“嚯,还好老子没舍生取义给你做人工呼吸,姑娘你这是几天没喝水了渴成这样?”那个声音还在一直吵吵吵,本来我就晕,现在晕的更狠了。我开始怀疑自己出现了幻听,联想出一些混乱的景象。

水吐出来,感觉好受了很多,我才艰难地睁开眼望向四周,这是一个昏暗的石洞,上面有光透出来,洞很深,而且很明显这里有人工修凿的痕迹,角落里堆着一些木头和铁质的无名工具。最先引起我注意的是洞内有一方九平方的水潭,幽幽映着微弱的光线。

“这是什么地方?”我轻声自言自语道。

“遥远的地方。”潭边响起一声回应,我吓了一跳几乎要蹦起来,转头一看,那水潭边的石头上竟然半蹲着一个人!难道不是幻听?我脑子里纷繁杂乱得,完全,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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