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水宫，典雅，静美，如同它的名字。

宫殿依山临水，全是木制建成，与山上花草树木浑然一体，不设宫门。

但是肖念看到这宫殿，第一眼就觉得，这地方，就是秋水宫。

秋水宫的宫主因为自觉能力低微，不宜卖弄，所以不收徒弟；因为不愿奴役他人，所以不招仆僮侍婢。

正因为没有人，所以明明没有破产，但是回廊内俱是一副荒寂之意。

木制的廊顶虽然经过常年的风吹雨打，但是从来没有修葺，依然已经被雨水蚀透，露出一个一个黑黢黢的菌斑。

但是肖念闭上眼睛却觉得这些回廊中的木香格外好闻，仿佛参杂了雨水的记忆，变得悠远。

师父这样脾气的人还能有这样的师兄？

终于穿过回廊，来到别院。

肖念轻叩门扉，有点害怕惊动了这一方寂静。

不用想，开门的人，正是秋水宫主，明非。

柳眉凤目，肤色如雪，唇色却是鲜红的，衬得脸愈发娇艳，长发散漫地落于身上，一身石青长衫，腰间甚至不束腰带，但可见身姿之羸弱。

肖念已经可以感受到自己脸颊的温度正在缓缓上升，静静，这不是美人！这是师叔！

肖念赶忙拜过明非，将逍遥宫玦交给明非，说明了来意。

“肖念？”明非望着她，脸上有些阴晴不定，“莫为师弟捡来的小徒弟？”

肖念连忙点了点头。

明非依然望着她，双目明若秋水，但是樱唇有些薄，不笑的时候显得有些冷漠，只有眼梢稍显一点温情。

明明与她是完全不一样的人。

“你当真把你师父揍了一顿？”明非露出了似笑非笑的表情。

肖念看着他眼里来来回回转过好几回复杂的情绪，完全摸不着头脑，她道：“你不信就算了，反正我也打不过你，只是我徒弟真的有危险。”

“请进吧。”明非最后松了口气道。

“不，自是相信的，”明非推开屋门，将吴牵放到了屋内的小榻子上，然后笑了笑道，“只是，没想到你居然一点不心疼。”

“心疼什么？”肖念觉得这师叔简直不知所云。

明非跪在矮桌边的蒲团上，将手中的茶拨向磨盘：“他毕竟是从格外护你短的师父。”

“那也是他活该把我骄纵成这样的。”肖念脸上丝毫看不出悔改。

明非拨茶的手忽然抖了一下，他也不去看吴牵，而是叫肖念来磨这磨盘，打出茶粉。

这是肖念第一次用磨盘打茶粉，但是她握上磨盘推手时感觉这温度很熟悉很舒服，自然地转了起来。

看着师叔对吴牵的状况丝毫不在意，肖念稍微有些不解，她一边磨着茶粉，一边问道：“师叔可知道怎么医治我徒儿？”

明非却指着茶粉问肖念道：“刚才的茶可是这种颜色？”

“并不是。”

未磨之前的茶是墨绿色的，此刻的茶粉则呈现出了一种褐色。

明非问道：“小念可知道茶本身应当是何颜色？”

这个妖孽师叔，问的话全是莫名其妙的，怎么不把他矫情死啊？

“什么颜色，何必在意？”肖念按着明非的指示用小刷子把茶粉从石磨上扫到筛子里，她一边刷一边随口道，“已经从叶子碾成粉了，茶早就变了。”

她低头时浓密的长睫毛遮住了她的眼睛，刚好让人看不到她的情绪。

肖念，你到底是不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