志钢也是深深地拜了下去:“儿臣谢父皇隆恩！对于儿臣来说，这个恩典，远胜过任何赏赐！”

“起来吧，钢儿，你身上还有伤呢。”谨怀一脸慈爱地扶起志钢，“看到你如此孝顺，又关怀弟妹，朕心甚慰。你真不愧是朕的皇长子！不过，你可不能光想着你的生母，生恩和养恩同样大于天。”

其实，志钢从小便是由其生母一手带大，在钩月犯错后才被记在了芸香名下，要说养育之恩，还真谈不上。不过谨怀的意思，大家却是都听明白了，钩月虽然晋升为贵嫔，但是志钢仍然由芸香抚养。

志钢虽然心系生母，但既然谨怀已经如此说了，他自然不会去冒冒失失地跟谨怀顶，因为他明白，这样做非但没有任何用处，还会把眼前来之不易的大好局面白白糟蹋了，得不偿失。

“父皇教训得是，儿臣定会好好孝顺芸母妃。”志钢一副恭谨受教的模样。

谨怀见志钢如此识趣，脸上的笑意更深了几分。

眼下看起来是一派祥和，皆大欢喜的局面，众妃嫔纷纷上前围着月晗、钩月等人凑趣说话，时不时夸赞志钢一番，顺便把芸香这个其实跟志钢并没有太大牵绊的养母也一起夸进去，一副六宫和睦、其乐融融的景象。

然而，任何时候都免不了一些不和谐的音符。

“陛下！不行！赫连钩月这个毒妇，有什么资格当贵嫔？她该去死！她该去死！我要让她给我的儿子陪葬！想吃斋念佛？呸！佛祖怎么会收如此蛇蝎心肠的妇人？她就该下十八层地狱！永生永世，不得超生！”

灼华声音尖锐地嘶吼着，她的眼中燃烧着仇恨和愤怒的火焰，将她的理智焚烧殆尽，从小学习的喜怒不形于色的本事在此刻荡然无存，活脱脱变成了一个疯妇，甚至忘了在谨怀面前的规矩。

谨怀面沉如水，脸色阴沉得可怕。此时此刻的灼华，与当年被废回本家的独孤月晴，还有今日因为出言不逊被罚的百里布里塔有什么两样？出身堂堂后族独孤世家最尊贵的嫡系一脉，身上更是流着皇室血脉，原来也不过如此！

月晗将这一幕收入眼中，心中不屑冷笑。独孤灼华，养在温室里的花朵，被人众星捧月般地长大，没遇到过多少挫折，跟自己比起来，终究还是太嫩了！

钩月却是就坡下驴，不遗余力地继续演戏。此刻她一脸哀戚，一副悔痛难当的模样。

“宜妃娘娘骂得对，臣妾该下十八层地狱，恳请陛下赐臣妾一死，向小皇子赎罪。”

要赐死，早该赐死了，岂会等到现在？钩月此时说出这话，不过又是以退为进罢了。

“赐死？那还真是便宜你了！”灼华还在冷冷地叫嚣着，“你就该被千刀万剐！”

“够了！”见灼华无理取闹，就连无伤都忍不住了，冷冷道，“宜妃妹妹小产，你是受害者，我们表示同情，但这不是你胡搅蛮缠的理由！此事陛下早已做出处置，若是朝令夕改，陛下威严何在？”

谨怀也是冷笑着，意味深长地道:“宜妃，你究竟为何会小产，再没有人比你自己心里更明白。见好就收吧，不要让所有人脸上都不好看。”

轰——

谨怀的话犹如一声惊雷在灼华的脑海中炸响。

陛下这是什么意思，莫非，莫非他已经知道了？不，不，这怎么可能？

灼华强自镇定，其余众妃嫔也是受惊不小。

宜妃小产一事，在当时可谓是闹得相当精彩。本是钩月陷害月晗，月晗顺水推舟，结果却是两人都没落着好，宫里两大巨头，一夜之间倒台。可是现在听谨怀这话中之意，莫非此事还有别的隐情不成？众妃嫔纷纷开始猜想脑补起来。

谨怀的话犹如一瓢冷水当头浇下，令她瞬间清醒了过来。想起方才的所作所为，灼华心里一阵懊恼。

自己怎的如此沉不住气？当着谨怀的面大闹，那自己在谨怀的眼里，不是成了一个泼妇了吗？她可是要母仪天下的人啊！赫连钩月即便晋为贵嫔又如何？哪怕日后恢复夫人甚至德妃之位又如何？反正她永远也当不上皇后，只要自己成了皇后，到时候还怕收拾不了她吗？自己方才的确是有些过于冲动了。

想通了这一关节，灼华明白，眼下最重要的，是要挽回自己在谨怀心目中的形象。

灼华赶忙朝谨怀跪下，声音哽咽地说道:“陛下，臣妾对陛下的处置绝无不满之意，更不敢教陛下落下朝令夕改之名，臣妾只是想到我那无缘降生的皇儿，一时心痛难当，所以口不择言了。臣妾相信赫连贵嫔的悔过之心，也佛祖仁慈，定会超度真心悔过之人。”

见灼华主动服软，谨怀自然也不会揪着不放，亲自弯腰扶起灼华，叹息一声道:“那件事情，也的确是让你深受委屈，放在任何人身上，想来都不会轻易原谅。不过恪贵妃和赫连贵嫔既都已悔过，我们也要给他们改过自新的机会。好在你现在也有了志铁，他从小跟着你，你好好待他，他会记着你的恩情，把你当亲生母亲的。”

“陛下说得对，臣妾谨记陛下教诲。”

灼华虽然嘴上应承着，心里却不以为然。

都说“隔层肚皮隔条心”，志铁终究不是她亲生的，怎么可能一样？而且他还是羌笛那个单姓贱婢所生，身上流着卑贱的血脉，有什么资格做她独孤灼华的养子？

不过，灼华不是没脑子的布里塔，虽然心里是这样想的，但她绝对不会当着谨怀的面说出口。

“曾经后宫的两大巨头都要东山再起了，往后的日子不会平静了。”璃梦身边，琦梦轻声说道。

璃梦只是淡淡道:“这后宫，又何时真正平静过？”

“独孤世家怕是又要送女儿进来了。”琦梦状似不经意地道。

璃梦仍只是淡淡道:“那又与我们何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