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国公当家夫人王欣悦听说妹妹王欣怡到访,惊喜万分。自己这个妹妹从小就聪慧过人,万众瞩目,一直顺风顺水,谁知道竟会在婚前遭了大难。当初救下她时父亲本打算直接将她送入家庙,连家都不让回,是她和母亲还有几位兄弟极力劝阻才接回家中小心开导,最后虽仍免不了被送往家庙,但好歹还能活着。谁料在得知被退亲后竟然偷跑出去找永定侯世子,质问他是不是早就看上了堂妹,设计陷害她。当时陈世子堂堂七尺男儿痛哭流涕,抱着她说不想娶堂妹,还说不介意她的清白。只是被两家父亲无情分开了,甚至还提前了婚约。妹妹回家后非说是有人害她,要父亲帮她找出真凶,被父亲以无理取闹为由关了起来,后来不知是何原因竟又放她出来还断绝了父女关系。妹妹不顾流言蜚语竟开了一家春风阁,为此父亲也常被人取笑,连家门都不愿出,下朝后就整日呆在府内。但妹妹几年间凭借自己的手段把春风阁经营成为了京城数一数二的酒楼。不管她有没有再追查当年的事,只要她好好地活着就好。
王欣悦在自己院内的小花厅接待了王欣怡,姐妹俩再次见面竟然是十几年后,这不得不让人感慨人心的距离。王欣悦已近四十,保养得当看上去只有三十五六,身体丰腴,却不显臃肿,眼眶湿润看着自己倔强的妹妹袅袅婷婷而来,十几年过去了,岁月似乎对她优待良多,成熟,优雅,自信,使得她越发明艳动人。
“你这狠心的丫头,这么多年竟也不来看看姐姐,你跟父亲断绝关系难不成跟姐姐也断绝关系了!”王欣悦拉起行礼的妹妹,埋冤道。
王欣怡笑道:“非是我不来,只是我一个是非之人出入国公府,明儿你就得被戳脊梁骨了。”
王欣悦笑骂道:“难不成我还得谢你为我考虑周全。”
闲话几句家常,王欣怡肃了脸直奔主题:“姐姐,我今天来是要向国公府讨要一个说法的?”
王欣悦愣住了:“讨要什么说法?”
“你还不知道么?”王欣怡确定姐姐并不是在装傻。“昨儿瑾儿在我阁内酒后强要了一个去照顾他的女子的清白,第二天翻脸不认人差点欲杀人灭口!”
王欣悦惊得一下子从椅子上跳了起来,“这不可能,瑾儿怎会如此行事?”
“是不是,将他找来一问便知。”
王欣悦问清楚楚怀瑾所在,忙吩咐人把他用找来。楚怀瑾尚未来得及行礼就被母亲拉住问道:“瑾儿,你,你昨晚可是要了一个姑娘的身子?”
这一天被祖父问**的感觉,被母亲问**的对象,旁边还有个不怀好意的小姨,楚怀瑾尴尬癌都要犯了,硬着头皮回答:“是!”
王欣悦倒吸一口冷气,颤声问:“那你是不是翻脸不认人,还欲杀了她?”
楚怀瑾辩解道:“娘,是她欲拿簪子扎儿子,儿子以为她是受人指使欲加害于我。”
王欣怡嗤笑道:“世子是有被人陷害的幻想症吧?人家姑娘若真要害你,在你醉的不省人事的时候,随便一个举动就能要了你的命,至于在你醒后自不量力的当面行刺?”
楚怀瑾百口莫辩:“我…”
王欣悦怔怔地道:“原来是真的!”深吸一口气缓下混乱的思绪,对王欣怡道:“妹妹,你意欲何为?”
“我要见老国公爷。”
书房内,王欣怡和楚老国公隔桌对面而坐。老国公笑得和善无害:“王姑娘是稀客啊,今日来府上是有赚钱的买卖要介绍给老夫?”
王欣怡见他装糊涂,暗骂一句“老狐狸”,并不打算跟他绕圈子肃整脸色道:“老国公,晚辈是为昨晚楚世子在春风阁一事而来。”
老国公笑道:“王姑娘这是来要彩礼的?”
王欣怡内心雪亮故意曲解他的意思惊喜道:“老国公是准备让世子娶我家曦儿为妻吗?违抗旨意虽然不好,但小女子十分敬佩老国公的通情达理,也十分欣赏楚世子的敢做敢担,至于谢大姑娘只好对不起她了,让她另择良配了。”
老国公本想将她一军,反被她将了一军,冷下脸道:“姑娘说笑了,违抗圣意,这是大不敬之罪。”
王欣怡见老国公不再装傻充愣,也冰着一张俏脸:“那老国公是想让世子娶平妻了?”
老国公嗤笑道:“她一个厨娘也妄想做我定国公府的平妻,王姑娘莫不是在说笑?”
“她一个厨娘的确不敢高攀定国公府,但这不是老公爷自己给她的机会么?”
“最多一个妾室。”
“为做妾,犯得着本姑娘亲自出马么?”
“王姑娘以为我定国公府是哪里,由得你指手划脚?”老国公有些怒气。
“晚辈不敢对国公府指手划脚,晚辈做的是春风阁的主。”王欣怡游刃有余。
“王姑娘不必多言,妾室是老夫能给的最好交代。”老国公不想再跟王欣怡扯皮,一锤定音。
王欣怡站起身毫不退缩,毫不示弱:“那晚辈就等着老国公改变主意。”
两人不欢而散。
与此同时长春侯府书房内,长春侯正跟几名幕僚在议事,说到楚怀瑾夜宿春风阁,长春侯笑得恣意张狂:“幸得楚怀瑾还算争气,否则谢某定要跟他算算耽误我儿这么多年的帐。如今只等他们完婚,再生个一男半女了。”几名幕僚腹诽,若不是当年想攀上定国公府,不肯接受退亲,谢大姑娘早成亲多年。
内宅的一个院子里,一个身着粉色裙装,神情温婉的清绝女子,正在靠窗的一架绣架前正在做绣活。
“小姐,小姐!”一十三四青衣丫鬟急匆匆地跑进院子。
闺房内出来一个同样一身青衣的丫鬟,眉宇间比刚进来的那丫鬟要多了几分沉稳,不悦道:“咋咋呼呼地,成何体统!”那丫鬟见到她,猛然停住,俏皮的吐了吐舌头。
绣房里的谢钰灵笑道:“阿春,你就别骂她了,要是几个丫鬟都跟你一样的性子,小姐我还有啥乐趣。”
阿春嗔道:“小姐,就是你宠着她,才使得她越发没有规矩了。”
谢钰灵道:“她还小,慢慢来。阿花,这么急是出了什么事吗?”
阿花哦了一声,“噔噔噔”跑到谢钰灵窗前急切道:“刚刚我听到前院的人说,昨晚楚将军在春风阁酒后乱性,要了里一女子的清白。”
谢钰灵一个惊呼,针尖直扎进了手指,顿时一颗鲜红的血朱冒了出来。俩丫鬟急忙跑进去,见谢钰灵含着食指对她们笑道:“没事,只是扎了一下手指,不碍事。”
阿春柳眉倒竖指着阿花骂道:“你个小贱蹄子,什么话都敢拿到小姐面前说,看我不撕烂你的嘴。”
谢钰灵神色依旧温婉,只是语气有些发涩:“怪她做甚。楚将军是他们楚家长房一脉单传,即便现在没有同房,以后还少的了姨娘么?不过是一个贱民而已,婚后接进府来便是。”
阿花快嘴接道:“就是,她再怎么能耐也不过是个伺候人的玩物,还能比咱家小姐知书达礼,温柔体贴又漂亮吗?”
阿春不理那脑子缺根弦的,有些担忧的看着谢钰灵。谢钰灵笑道:“换个角度想,十年来大家都谣传楚将军不能人道,如今这事一出,谁还敢取笑他?还还敢在背后议论我?”藏着袖子里的手捏成了拳头。
阿春见谢钰灵确实不像有事的样子,这次松了口气,道:“哪有男人不偷腥,小姐能想开便好。”
谢钰灵笑着点头,不再绣花,挥退丫鬟,坐在窗边看着外面怔怔出神。
济民堂医馆里,孟氏正念叨女儿今天怎么还没回来,林云晨就回来告诉她林云曦昨晚值夜太晚,今天不回来了。孟氏担心女儿身体道:“曦儿是不是累着了?要不告假回来歇歇?”
林云晨不想让母亲操心笑道:“娘,就她那小牛犊子似的,没事的。”
孟氏自责道:“都是娘不听你们的劝,非要逞能熬夜,结果又病了这么多天。”
林云晨安抚道:“娘你做的那些东西,伯娘说卖了不老少钱呢,咱们即便跟他们对半分也可以好几个月不用交钱了。”
孟氏十分开心:“真的?那等我身体好了,再多做一些。”孟氏这边精神好了不少,林云晨也就放心了很多。
天气渐渐暖和,来看病的人也少了不少,如今林云晨已经不再帮韩大夫写病案了。他在研究孟氏做的防冻防裂的膏药,孟氏做的防冻防裂的膏药很粗糙很油腻,虽然添加了一些药材,还是有股怪味,但胜在便宜,过年那会儿也确实卖了不少,买的大多都是普通的老百姓,赚不了几个钱。林云晨想做质量好一点的,没有怪味,不会油腻的香膏。他曾听妹妹说过,有些香膏可以让皮肤更细腻更白皙。他已经弄了好几天,韩大夫看他折腾这些直摇头,惋惜他的聪明才智,说他玩物丧志,还不如好好跟他学学医术。但林云晨的做法却得到了罗氏的大力支持,梗着脖子怼韩大夫说,你学医挽救别人身体健康,林云晨琢磨香膏挽救皮肤健康,都是为大伙着想哪有贵贱高低,甚至还拉来了老掌柜来评理。对面罗氏的泼辣,老掌柜拱手讨饶,韩大夫只能偃旗息鼓。
林云晨攒了一肚子的问题要跟妹妹讨论,林云曦总会有很新奇的想法可以解释一些他弄不懂的疑惑,他很好奇那些学问她是从哪里得来的,但她从来不说,问烦了就来一句是做梦梦到的,弄得他一点脾气也没有。
可惜她今天回不来。林云晨不由的有些担心妹妹是不是真累着了,他早就跟林云曦说过不用每天都来回跑,几天回来一次就行。林云曦却说她不放心,怕那些人什么时候就突然出现了。林云晨想着,是不是去春风阁看看她上工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