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一说完，言晟微自己就释然了。这很说得通，非常符合魏崇正大光明的人设。

魏崇很想告诉她：别装了，刚才你喊皇帝名字已经喊很多次了。

这个奇奇怪怪的槽点冲淡了魏崇的尴尬，他笑道：“不过，娘娘既不介意，看来确实是臣多事了。”那这个人情就先欠着吧，人家用不上，也不能硬还。

“哎哎哎，别走啊！”言晟微急了，几乎蹦起来，晃了一下才意识到自己在房顶，赶紧稳住。天越发黑了，她瞪大眼睛，影影绰绰的也看不清人还在不在。

“臣还在。”魏崇叹气。前两次见她还挺正常的，怎么突然感觉这人毛毛躁躁的？

言晟微尬笑：“我没说不用查啊，要查的要查的，王爷千万千万千万要帮我这个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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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魏崇愣了一下：“娘娘明明不在意。”

“谁说的？我很在意啊，我刚才说了那么多我在意，王爷都没听的吗？”言晟微睁着眼睛说瞎话。

魏崇终于想通了，言晟微刚才到底是哪里让他觉得不对劲：“娘娘似乎很喜欢用……”他斟酌了一下用词，“胡说八道，来演示内心的想法。”

之前夜会，剑架在脖子上，她就是面不改色地胡说八道。现在回想起来——她是在害怕吧？那么这次，她是在怕什么？

言晟微噎了一下：“有没有人说过王爷说话很不讨人喜欢？”头脑简单但是直觉敏锐的人，真的太可怕了。

怎么突然到自己身上来了？哦，我知道了。“娘娘这句，还是……胡说八道。”

胡说八道你妹啊，这句真不是！言晟微无力吐槽，跟这人简直没法沟通。

言晟微没回答，魏崇就当她是默认了，笑道：“娘娘既不在意，也不必为臣心安而要查这件事。娘娘的人情，臣定竭力偿还。”刚才还提醒自己并不欠她什么，这个皇后即便颇有心计，也是善良得很呢。

言晟微着急了：“十王千岁，我，言晟微，不是在跟你客气。我真的需要这件事的真相。”

她言晟微就是为了这件事，一年来生生把自己完全变了一个人，讨好唐冽、揣摩他的喜好和心意，想尽办法苟活。唐冽虽然心系百姓，但本质上他看权力重过看江山，所以其实很容易被蒙蔽；顾先生又被排斥。她很怕自己一死，就没有人在留意到这个巨大隐患了。

多少次噩梦，她都是梦到那个势力吞没辰国，而她只能旁观。这个她助纣为孽形成的外强中干的辰国，就这样再次陷入战火，无人能救。

魏崇愿意帮忙，这是送上门来的天大的好事。她绝对不会、也绝对不能错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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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魏崇问。

言晟微叹气：“长业十日已经过去了这么多年，突然被翻出来，千岁不觉得，这件事很奇怪？”作为长业十日的经历者，她不得不说，里面有些细节，只有亲历过那场浩劫的人，才能说得出来；而且有些，是当初唐氏父子离开、她垫后时发生的事情。如何串联在一处，就耐人寻味了。

魏崇肃然：“娘娘的意思是……莫非沈荣没死？”

言晟微摇头，压根没意识到天这么黑对面可能根本没看到：“沈荣死了，我可以确定。但这件事的可怕之处不正在于此吗？因为我们根本不知道敌人是谁，只知道他是带着恶意出现在辰国，想要以此在国中生事。我不知道他目的为何、不知道他现在势力如何、不知道他下一步要做什么。”

她轻轻出了一口气：“所以，十王，魏崇，我郑重请求你，帮我调查这件事。”

言晟微的郑重让魏崇觉得，如果自己不答应，简直就要犯下了滔天罪孽。可越是这样，他心里越没底，越担心这里面有什么阴谋。

言晟微也在等对方的回复。过去也算往死里坑过魏崇一回，魏崇并不信任她，倒也是咎由自取。但只要他还站在这里，还肯听她说话，她就还有机会。

风水轮流转啊，早知道有求着人家的一天，当初她怎么不得下手留点余地。

两个人沉默了一会儿，魏崇才开口：“常言道，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娘娘如此关心辰国，你的‘利’又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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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话、这口气，听着甚为耳熟啊！言晟微甚至感觉自己都听见某个好为人师满口大道理的严肃老头子又在趁机教育她了。

明明是个满是槽点的事，怎地突然觉得鼻子酸酸的。

言晟微在走神，魏崇在等她的答案。

言晟微提提鼻子，笑道：“王爷你看，本宫在这朝中，一无娘家二无后台，没什么势力能助本宫保住这身为皇后的荣华富贵。王爷也知道，现如今陛下对本宫颇为忌惮，恩宠尽失，本宫若不为自己谋划谋划，怕是早晚要死无葬身之地。何况王爷行事光明磊落，本宫若心系国家，博得王爷一丝好感，或许日后陛下怪罪起来，王爷能为本宫开解一二，本宫还能侥幸留个全尸。”

魏崇没说话。

言晟微本来一口一个本宫说得起劲，却渐渐地在这诡异的沉默中越来越怂越来越怂，最终悻悻闭嘴，不再开口。

魏崇叹了口气：“娘娘是铁了心，不愿与臣说实话了。”

“我说的就是……”言晟微还想嘴硬，但总觉得这话说出来，就像嘴里含着糖还高喊“我没偷糖”，真的——丢人。幸亏现在天黑，不然她怕是一抬头，就能看见魏崇似笑非笑的嫌弃表情。

算了算了，识时务者为俊杰，好女儿能屈能伸。言晟微委委屈屈地低声问：“除了这个，有别的办法没？”

这话一出口，言晟微就想起魏崇上次潜进来索要玉佩的场景，心中宽面条泪：老天爷你特么太故意了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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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崇自然也想到了，莫名地有些想笑。言晟微此刻这个怂怂的口气，还真的让他生不出逼问之心。而且真给她逼急了，说不查了，对他也没什么好处——毕竟很多细节怕是还要通过她来求证。

想起前几日顾言与他重申的：做事最重要的是目的，千万不能因为中途生出的情绪而偏离了原有的方向。魏崇自问了一下，为什么想知道言晟微所求呢？不过是想确定她的本意，于辰国无害。

这倒也不是一定要把事情全都弄清楚才能知道，试探一下，也能有个大致的结果。于是魏崇想了想：“臣素知娘娘善谋人心，若娘娘愿意帮臣谋划一事，作为报答，臣定帮娘娘查清此事。人情之事，另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