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与阿令坐在上方,觥筹交错,低头思语,也是一个琴瑟和鸣,岁月静好的画面。阿令那微微隆起的肚子,也印证了两人婚后生活的幸福。
一个月前,宫里传来阿令有喜的喜讯,梁沈氏高兴得一晚上没睡,第二天开仓放粮,赈济穷苦百姓,为阿令肚子里的孩子积福。
......
时辰一到,皇上落座后,这百花宴才算开始。宴会难免有歌舞助兴,虽然舞姿曼妙,但为了不喧宾夺主,几曲后,皇上就令其撤下了,让大家各自欣赏百花。
没过一会,两小湖边就围满了人,摩肩接踵,实在拥挤得很。阿水想不明白,这样无趣的宴会为何会有这么多人来赴宴?
阿水处在最前面,前面摆着花盆,离湖仅一步之遥,一不小心就会落水。阿水被挤得实在受不了了,打算侧身挤出人群,回宴席继续喝那桃花酿。
可这时背后却突然受力,眼看就要往前扑去,阿水脚上发力,正要把身体往上提,以避免落入湖中的尴尬。旁边却突然伸出一双手,紧紧搂了住她的腰,把她稳在了原地。
她吓得一激灵,就想用手肘顶那人腹部。可刚出手才想起周围还有梁康鹄这么多人,她现在还是不会武功的柔弱小姐。
急忙刹住,还好及时,没有暴露。阿水长虚了一口气。
可背后的人一点也不给她面子,他已经感受到她的掌风,轻轻嗤笑出声。
阿水连忙掉头,对上一张俊美的脸。那人的头发一根根被梳理得很好,都整齐地束在玉冠中,帮他束发的人想必十分细心。深棕色的眼眸正玩味地看着她,嘴角自然上扬,带着若有若无的笑意。
在旁的梁康鹄见祁王救下了自家女儿后,却迟迟不见他松手,只好出言提醒:“多谢王爷对小女出手相救。阿水,还不快谢过王爷。”
阿水低头一看,这才发现自己腰正被萧照握着,被他紧紧搂在怀里。腰上的异物感和身体上的接触摩擦,使阿水马上就红了耳根,又蔓延至脸上。而心里就像石头扔进水里一样,一直噗通噗通地跳。
透过面纱看着她发红的脸,和因尴尬而微微鼓起的两腮,萧照又轻轻笑出声。
阿水见他又笑,微微恼怒,立马挣脱他的束缚,向他鞠躬:“多谢王爷出手相救。”
“三小姐无须客气。这里人较多,还需多注意点。”萧照不经意地瞥向某个方向。
顺那方向望去,就看到阿惠在人群中恼怒的样子,又想起刚才背后跟着的丫鬟翠奴。阿水心里已然有了真相。
向梁康鹄表示自己受了惊吓,想回席位冷静下。经过萧照身边时,不经意还对上他的眼,只匆匆一瞥,那心脏又剧烈的跳起来,就感觉要蹦出来一样。阿水不敢再看,抓紧步伐,匆忙离去。
此事并未引起什么轰动,可阿令却瞧见了,担心自家妹妹,也随后往宴席走去。
宴席上空无一人,阿水独自喝着桃花酿压惊。只觉得这酒似乎变烈了,才喝几口,就感觉得脸上烧得厉害,可心里那种慌张还是压不下去。
阿令被丫头元妲扶着来到阿水身边,见她自己蒙头喝酒,便走过去轻轻摸着她的背:“阿水,你还好吗?怎么喝了这么多酒,脸色这般红?”
阿水抬头,见是阿令,开口就道:“阿姐,我的脸好红好烫,心里还一直跳得厉害,慌得厉害。我这是怎么了?”
阿令哪里知道这些起因全是一个男人,想了想还是说道:“可能是你喝多了酒,脸上烧起来了吧。刚刚的事还真惊险,你应该是吓得厉害了,回府里要好好休养休养。不过这些丫头也太不粗心了,竟让你发生这样的事。回去定让阿爹阿娘管教一番。”
说起丫头,倒让阿水想起来。这些日子那些人没有怎么挑事,都让她忘了府里还有这群祸害,回去后确实要把他们换了,留他们在阿善身边,她不放心。
不过,翠奴去哪了,从刚刚就一直没见到她。
这边翠奴正承受着阿惠眼中的怒火,突然觉得有人在背后推她。
没错就是有人在推她,力道之大,完全无法抵抗。她双手胡乱舞着,抓住一人,却不料那人轻飘飘的,被她一扯,也随她双双掉到湖中的竹筏上。那竹筏一下就失去平衡,两人带着湖中大半的花齐齐往湖底坠去。
像这样的宴会,尤其皇上还在场,那保护措施自然很到位。户部尚书一看自己女儿被人拉入水中,连忙喊人搭救。方才隐在暗处的护卫不断涌出,又一头扎下湖中。
这边如此大的阵仗,早已把另一个小湖那边的人全引过来,皇上后面跟着一群人浩浩汤汤地过来。
皇上皱眉看了看这混乱的场面,刚想发作,就看见户部尚书在原地急得团团转,于是按下怒气,安抚道:“孙爱卿,不要慌。令媛定会无事。”
户部尚书连忙行礼:“多谢皇上。”面上虽宽心不少,心里担忧却半分不减。
不一会,护卫几人就捞着翠奴上了岸,然后是户部尚书的千金。
也一起过来的阿水,看翠奴从底下被捞起来的时候,不禁挑眉好奇。还真是巧啊,刚推了她,这回自己就掉水里了。
目光下意识就去找萧照,只见他站在人群后面,双手抱胸,正好整以暇地朝这边观望。阿水抬脚就朝他走去,待快到他身边时,祁王妃牵着花孔雀也朝他走来。阿水见状,只好掉头往回走。
正在众人以为人都救上来时,底下的护卫又捞出一人。不过这人身上被绳子捆着,绳子末端还绑着一块石头。人早已没了呼吸,还散发出些腐臭味,看样子已经死去几天了。这人明显就是被人沉湖的。
皇上一看到这刚捞起的尸体,脸色都变了。这不就是心妃身边的梨花吗?在心妃还没出事前,康泰宫都是她来打理的。可是她不是在照顾心妃吗?为何会被人沉湖?
皇上生平最痛恨人用这些肮脏手段害人,又顾念以往与心妃的情分,十分震怒,令人严查此事。也没什么心情再赏花了,怒气冲冲地离去。
众人见皇帝离去,也不好再留下,便各自出宫回府了。
阿水这一场戏看得过瘾,末了还不忘领着浑身还是湿漉漉的翠奴,也要出宫去。临走时,萧照经过她的身边,眼神一对。
晚上来我府里一趟。
嗯,做什么?
有好戏要登场了。
真的吗?阿水眼睛都亮了。
果然这事跟萧照脱不了关系,老狐狸。虽然心里暗骂萧照,面上还是很激动的。
就连处理起翠奴都十分的顺手。“你可知错?敢把尚书大人的千金拖入水中,你胆子还真是不小啊!”阿水在马车里用手指着翠奴,另一手顺着自己的胸口,就像是被她气得连气都不顺了。
翠奴从未见过阿水这盛怒的模样,又冷又怕的,缩在角落里不断抖着。小心翼翼朝阿惠瞄了一眼,希望他能救救自己。
前些日子,这婢女就来自己房里自荐枕席,还说自己可以帮忙教训那阿水姐弟。阿惠看着婢女有几分姿色,也就应下了。
现在看她那可怜的模样,阿惠正要说算了算了,就被人粗鲁地抢先了。
“这样说你,你还不服气吗?眼睛还往哪里看!是不是你还想害四弟啊!”
好话歹话都被她说了,堵得阿惠在那一愣一愣的。阿水佯装平复心情后,才软着语气说道:“现在是万万不敢再将你留在将军府了,指不定我们哪日就被你拖累了。”
翠奴朝阿惠慌张大喊:“四少爷快救我,奴婢不想离开府里。”
阿惠转过脸来,又对上阿水那关爱的眼神,他又惊得一身的鸡皮疙瘩。
只见阿水红唇一张,温柔地说道:“四弟啊,她是不可再留在府里了。现在孙大人的千金虽然无碍,但难保他们不会事后算账。到时候寻来府里,被人说御下不严,咱们将军府不是被人笑话吗?而且这丫头为了保命,难免口不择言,反咬我们一口,说是我们指使她去迫害孙小姐,故意把她拉下水的,那可就不好了。”说完还意味深长地看了阿惠一眼。
阿惠被这一眼看得心里有些发虚,想起自己做的那些事,暗暗思杵道:说的也是,万一这丫头把推这小贱人的事也说出来,那可就不好了。梁康鹄不喜欢阿善他是知道的,但是对这个小贱人,他就摸不准了,还是不要出什么纰漏的好。
经过慎重考虑后,阿惠重重的点点头:“三姐说的有理,还是把这丫头打发得远远的吧。这种小事就不劳烦三姐了,交给我,我去去就回。”
“哎,四弟,这丫头说到底还是我院里的人,犯了错也应当是我来处理,哪里还有劳烦四弟的道理呢?”
这两人在这边争执不下,一旁的翠奴身上被捆着,嘴巴塞着布,慌张地哭了,嘴里不断发出呜呜的哭声和求饶声。
最终阿水和阿惠带着翠奴来到了瑶台,好生嘱咐瑶台老鸨秋娘一番,让她好好照料翠奴。阿惠制止道:“三姐,这都是她的命,这里该怎么来就怎么来。秋娘你可别心软。”
阿水听着这话,拿帕子擦了擦不存在的泪:“唉,这都是什么事啊?”
还好旁边秋娘不知道白老板是谁,否则要是让她知道往日那个吝啬又狠辣的白老板,现在拿着个帕子抹眼泪,她绝对会壮着胆子要求涨工钱的。
阿惠还好心安慰她:“三姐,莫要为这贱婢伤心了,坏了身体不值当。”
阿水越来越佩服自己的演技了,都快出神入化了,改日得让街口的书馆为自己写本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