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妃望着谢景珹,扯出一个笑道:“你来了…”
谢景珹点点头道:“嗯,我来了。有我在,不会让你有事的!”
心妃微不可见地摇了摇头:“我要走了,要离开这四四方方的院子了。外面广阔的世界在等着我…”
阿水可以从她眼中看到她所盼望的世界。那里的很蓝很低,不像这里总是阴蒙蒙的,又高高在上遥不可及。
她似乎理解了心妃的话。她的话并不是安慰谢景珹,而是她真的认为她要解脱了要回到属于她的世界去了。
阿水都懂了,谢景珹更是能明白。明白归明白,但谢景珹却始终过不了自己心里那关。如今心妃这样子与他有莫大的关系。
他此时脸上的神色十分复杂。
心妃见他这样,知道他是想叉了,想分散他的注意力,又虚弱地道:“我想看看外面的景色…”
谢景珹忙不迭地点头。移到她床头,轻轻将心妃身体托起靠在自己身上,然后心翼翼地将她抱到窗边。
阿水和宫女搬来了贵妃椅,又将毛毯盖在她身上。
心妃看着阿水道:“看着你,我又想起了以前还未入宫的日子。那时也同你一般有脾气,有性情,为自己而活。但现在回想起来,这些好像只在我人生中占了一部分。就只这么匆匆一瞬,还未来得及回味,就快要忘了这模样了。这么一看似乎也没什么好纠结的,就像这落叶最终都会落入泥土中,一切归于虚无。”她从毛毯下伸出手,接住了起一片从窗外飘进来的落叶。
阿水有些无法理解她的话,只要存在过,必定会留下痕迹,又怎么会归于虚无呢?
她顿了顿,为心妃掖好毯子后,和宫女默默地徒了后面。心妃最后的时光应该要留给谢景珹这个她一生的知己。
已经入秋了,有些凉了。风从窗户吹来,吹得人脸有些发疼。
心妃的头发被风吹得在空中肆意舞着。
谢景珹站在她旁边,和她一起望着宫墙之上的蓝。他们甚至没有怎么话,就这么安静地吹着风,望着,数着落叶。
谢景珹陪他的兰若心走完了人生中的最后一段旅程。
心妃最终也还是以兰若心的身份离开了皇宫,走得很安详。
谢景珹很快就接受了心妃的离开,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与当时进宫时判若两人。
阿水觉得是在心妃离开之前,谢景珹一直在意的是他害了心妃。但随着心妃的离去,他也明白了对心妃来这是最好的结局。
不管是他还是她自己,都不愿她再被锁在宫墙之中了。
……
阿水没有娘亲在旁边教导,梁康鹄担心她有些规矩不懂,就特意请了个嬷嬷来教导。
这几日阿水就在院中被逼着绣一幅牡丹花开富贵图。
虽然以前也有做过女工,但这牡丹图要求实在过高。除了要有上百朵的花,还要绣出蜜蜂蝴蝶腿上的绒毛。
这简直是太强人所难了。两只手的手指被扎了无数个孔,眼睛都熬出泪了。
她觉得自己不是去当王妃的,而是去当绣娘的,要给萧弘昱做一辈子的衣服。
这几日阿水总算是找到感觉了,绣了好几朵牡丹,连嬷嬷都不错。
坐久了腰酸背痛,就来院子散散步了。
正散着散着,就听见背后一声“哎呦”,还伴着一声巨响。
阿水以为出了什么事,急忙转身望去。可还不待她寻到目标,一声“啊!”更是响破际。
只见花孔雀在地上双手向后撑着,让屁股离地。然后再翻身撅着屁股艰难地从地上爬起来。
他撅着屁股在院里瞟了几眼后,目光落在阿水身上。然后右腿一瘸一拐地往阿水靠近。
阿水神色复杂地看着他一步步过来,丝毫也没有想上前帮忙的意思。
花孔雀怎么也学会翻人墙了?
最后被他那声“还不快来扶我!”威胁着,连忙过去充当他的人形拐杖,他把整个身体全都靠在她身上。
阿水想把他扶到椅子上。但花孔雀疯狂摆手:“不不不,不能坐着,要趴着。”
他完就拉着阿水往榻上走去。趴在榻上后,他伸手想拉开屁股后面的衣摆。但估计是刚才扭到腰了,伸了半也只是才掀起一角。
见他还要再拉,阿水看不下去直接把衣摆拎到一边,道:“世子,您这是要做什么?”
花孔雀指着他的屁股道:“你看到没有?这儿有个东西扎到我了!快,快帮我取出来!”
阿水凑近一看,确实如此。
那里有块布料朝中间凹陷下去,中央位置有些发亮,好像是…一根针。
在那根针拔出时,花孔雀也随之发出一声怪剑
花孔雀拿着那根针,恶狠狠地道:“你们这的下人可真要管教管教了!哪有做完活乱扔利器的!”
阿水尴尬地摸摸鼻子,她前几日好像确实丢过几根针,但她后来就没有了,还找到了几根回来。
但这些话只能藏在心里,不能对花孔雀的。
阿善听到刚才的声音后,抱着芋头匆匆赶来了。
花孔雀见他过来,急忙放下衣摆,从榻上爬起来了。
这个年纪的男孩好面子,总是不愿在其他人面前出丑。
花孔雀笑眯眯地对阿善打招呼,阿善不明所以。
原来花孔雀因为上次对阿水婚事拍案而起的反对,这两个月来一直都被萧照关在王府,不得出门。
期间虽然有偷偷溜出来过,但萧照应该是有跟梁康鹄通过气,不让花孔雀再进将军府了。所以花孔雀一到将军府门口,就被门卫拦住,然后又被送回王府了。
这次又逮到机会出来,自然就不能被人察觉了。让元宝在外守着,他自己踩着元宝的肩膀翻过墙。
可是这世子从来不用心学武,也就六七尺的墙,也能从上面掉下来…
阿水恨铁不成钢地望着花孔雀:“我世子,王爷既然让您闭门思过。您不好好待在王府,便要跑到我们将军府做什么?”
“你这丫头有没有良心,我还不都是为了你!”花孔雀怒不可遏地指着阿水。
“为了我?”阿水疑惑了。
“是啊!我是来带你逃婚的,我们私奔吧!”花孔雀慷慨激昂道。
阿水一口茶哽在喉里,差点背过去,当场剧烈咳嗽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