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疼痛难忍,嘶哑地叫喊着,头部拼命抵着柱子,柱子上沾了一块血迹。
雪纵使是见了不止一次这样的场面,但心里仍是痛苦,恨不得自己去替皇后受罪。
雪抓着阿水的裙角,哀求道:“娘娘,该的我都了!求求您给条生路吧!”
阿水睨着她,冷笑道:“生路?你们给过晟睿一条活路吗?给过萧弘昱一条活路吗?你们想要报恩就活该赔了晟睿一条命吗?”
朝着雪踢了一脚,摆脱了她,阿水头也不回地出了如阳宫,只留下哀嚎的皇后和痛苦的雪在荒凉的宫殿内。
心绪不宁地回到太和宫,此时萧弘昱已经在这待了有一会了。
萧弘昱一到太和宫,就见到门外站着数名女侍,但阿水却不在宫内。
他一见这情况就知道定是她甩开了这些人,自己偷偷在哪处玩呢!
心里恼怒,想着待她回来定要训斥一番。可见她一回来,还没进门就带着鼻腔软糯地喊着他的名字,他的心都快化了,早已忘记要训斥她的事。
连忙上前安抚道:“怎么这副样子?可是哪里不高兴了?”
阿水也没想到自己见到萧弘昱居然是这副难以启齿的模样。
原来自己只是心疼他,也不知自己何时会离开,就想着在她还在的日子里要加倍对他好,以补偿他和减轻自己心中的罪恶福
但许是方才情绪太激烈了,且这一路未曾过话,没想到一开口竟然带了哭腔。这让她挺难堪的。
更难堪的是萧弘昱还问她这是何事,她要如何回答?
阿水的脑子一时转不过来,只能可怜兮兮地偏头向宫女求助。
宫女也很给力,马上噼里啪啦了一大堆。
比如什么花粉过敏,导致嗓子不舒服。又或者刚灌了口风,没缓过来。亦或是阿水吃了些蜜,嘴里还黏腻得很。
总之各种理由凑到一起,竟也不觉得牵强。至少萧弘昱是信了大半,也不再追问下去了。
躺在床上,阿水侧头看向已经睡熟的萧弘昱。
那眉眼已经不是她当年在将军府后院见到的那个清瘦的少年了。无论再怎么不喜庙堂,身处这个最高位,多多少少已让他的脸上多了威严和睥睨下的神态。
只是他在她面前大多都是那个爱撒娇的少年,从未显露出来其帝王之态,竟让她渐渐忘了他已是那个高高在上的君王了。
既然他是帝王,那就应该要比他人承受得更多。
阿水闭上眼用手感受着他的五官。
阿昱,这些事你始终都要面对的。只有直面这些,你才能强大起来,日后无论发生何事,也伤不到你。
萧弘昱在下朝后就被阿水拉着一起出来散心。
不知不觉就走到了如阳宫,同样的,也是撞上了那两个宫女。
萧弘昱一半好奇,一半被阿水几人牵引着往如阳宫里去。
当见到雪时,他与阿水也是同样的反应。
阿水答应雪会让皇后走得安详,且保住她母亲的性命。而与此交换的条件则是雪需要将那日那些话原封不动地与萧弘昱听。
萧弘昱全程一直都是很冷静,并没有阿水想象中无法接受的崩溃或是歇斯底里,甚至连悲伤难过的表情都很难察觉得到。
阿水觉得他仿佛只是在听一个故事,这里面的主人公是一个与他无关的人。
萧弘昱听完后,若无其事地走出如阳宫。只是他那同手同脚的走路姿势出卖了他内心的慌乱。
这一整个下午,萧弘昱都在御书房里处理公务。
阿水见他这样闷在心里,怕真出了什么事。就让碧柳断断续续送去银耳羹、糕点之类的吃食。而他也尽数吃下,与往常无异,仿佛一切都只是阿水多心了。
直到他晚上来到太和宫时,一些酒下肚,那些负面情绪已经有些藏不住,泄了出来。
“她为何要这般做!我是真的将她当作母亲一样。那时候想着过些时日就带着晟睿和懿德一起去看她。只是她为何如此心狠呢?她真的这么恨我吗?”
萧弘昱的眼中已有了泪花,只是一直被他强忍着,才没落下。
阿水心疼地看着他,想起刚从萧照那儿知道的事。
萧弘昱的生母淑贵人因母族势力不够强大,一进宫就攀附在皇后麾下。
尤其是在怀了萧弘昱之后,淑贵人对皇后更加言听计从。在外人看来这两人是情比金坚的好姐妹,但暗地里淑贵饶地位却连皇后身边的月萍都不如。
在淑贵人怀孕期间,皇后还经常让她端洗脚水等脏活累活。
但要这淑贵人也真是能忍。在这样的压迫下也能将肚子里的萧弘昱保护得好好的。她原以为只要生下男孩就有出头之日。
可是不遂人愿,萧弘昱是好好生下来了,但自己却丢了命。否则她现在也算是后宫第一人了。
至于淑贵人她是否真的是难产,还是其中有什么隐情,就不得而知了。因为就连以上的这些都是萧照暗地里打听到,皇后在众人面前对淑贵人和萧弘昱都是尽心尽力地照顾着。
阿水不知道萧弘昱是否知道这些事。如果知道,那他多少也能释怀一些,但若是不知,这样贸然出,只怕会让他难以接受。
思虑再三后,还是决定将这件事埋在心里。日后有机缘他自会知晓。
萧弘昱喝了好几坛酒,仍是未醉,抱着酒坛继续灌着。
阿水不忍上前相劝,只能在旁边给他加点叉垫肚子,免得伤了身子。
这日后的接下来几内,萧弘昱就跟没事人一样,该做什么就做什么,完全没有任何反常。
直到某日下午,他喝着阿水送来的银耳羹时,突然停住了,“母后想必是很久没有吃过银耳羹了吧!”
完先是一顿,然后他又埋头接着喝银耳羹了。
这过程短的阿水没反应过来。
直到宫女在旁边用手肘微微捅了她下,她才意识到他这话是对自己的。
萧弘昱仍是选择给皇后个体面。
他想要除了皇后,但不能亲自动手,免得落个不孝的名声。所以这件事只能由她来动手。
她不能张扬,不仅是为了自己也是为了萧弘昱。
最终如阳宫里的那位只能是抱病而亡。
阿水道:“那臣妾改日给母后做一些送去。”
萧弘昱没有答话。
这回是他自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