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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无弦的神情坦然,尉迟夜睨了他一眼,走至他的身前道:“王侯也来了啊。”

“此等大事,无弦没有不来的理。”君无弦直视着尉迟夜道。

尉迟夜点了点头,努了努嘴。

他接着向下缓步,来至众人面前道:“你们,就没有什么想对朕说的么?”

话毕,一大臣拱手道:“皇上如今年轻气盛,风华正茂,何愁不能再得皇子,还是望皇上能够节哀顺变。”

尉迟夜笑了,眼中闪过一抹精光,深深的望向他道:“你说的不错,看来朕得将选秀女之事提前了。”

姜瑾闻言,将头埋得更低。

君无弦的眼眸微动。

“阿瑾啊,这是好事情,你可得参加啊!”姜氏在后头小声的和姜瑾嘀咕着。

姜瑾咬唇不语,参不参加,又是否是她能所决定的?

“众爱卿,可有女眷推举啊。”尉迟夜一双眼充满了笑意。

姜瑾的眼皮跳了跳。

“老臣认为,将军府的嫡女倒是不错,听闻她风姿卓越,眉目如画,倾国倾城啊!”一名大臣满脸笑意的站出来拱手道。

大将军姜怀的面色发沉,此人与他在潮廷之上乃对立之人,却没想竟在此挑衅。

在场之人没有看到,皇上杀人不眨眼,若将自家的女儿送了过去,不是张太医的下场,便是皇贵妃这样的场面。

早闻宫中传说,有鬼魅暗扰,凡是怀孕的妃子,皆早产或难产,无人肯割爱将女眷送至宫中冒险。

此番更是寂静无声,巴不得皇帝将注意力放至他将军府上。

尉迟夜细细的琢磨着,点了点头道:“姜家的嫡女,可是姜瑾?”

“正是姜瑾。”那老臣狞笑着。

尉迟夜迟疑着,忽对人群里道:“姜家嫡女,可有来?”

姜瑾牙齿咬得咯吱响,不吭声。

姜氏催促着拉了拉她的衣袖,有些急切道:“阿瑾,阿瑾。皇上唤你。”

姜瑾眼如秋水,细声道:“姜家嫡女,姜瑾在此。”

众人闻声,皆转身去寻。

唯君无弦,半分未转过头来。

姜瑾一步,一步缓步上前。

如前尘一般,她就是这样走至他的面前,央求着他替姜家洗冤。

人群自动为她让了一条道,姜瑾来至君无弦身边,尉迟夜面前,礼了礼道:“姜瑾,参见皇上,皇上万福。”

君无弦微侧头,瞧了她一眼。

姜瑾低眉,未曾抬眼。

“嗯,甚好。姜家的嫡女,抬起头来。”尉迟夜威严的命令道。

姜瑾不知皇帝玩的什么把戏。

但她还是淡然的抬起了头。

尉迟夜点头道:“不错,不错。”

姜瑾心头一惊,忙低下头去。

众人一时间窃窃私语着,说这姜家嫡女好生眼熟,会否就是那日宫宴上,直言欢喜皇上的那名女眷。

姜怀的老脸就要搁不住了。

一阵清风徐来,吹干了姜瑾额头上的汗。

她的手局促不安着,手心里皆是汗意。

“既然如此,那便……”尉迟夜笑眯眯的,对着众人宣示。

姜瑾不停的冒着冷汗,手上的布料被紧紧的揪在了一起,变了形。

君无弦看了一眼姜瑾素白的手。

“皇上。”

姜瑾猛然偏头。

尉迟夜的笑容渐渐回缩,道:“王侯有何意见?”

君无弦顺着姜瑾的目光凝望了一瞬。

姜瑾立刻偏回头去。

“姜瑾,乃堂堂大将军府之嫡长女,微臣以为,皇上会否需要亲自过问一下其令堂与尊夫人,还有这姜家小姐本人的想法。”

君无弦的面色浅然,无任何的情绪表露,似在说一件再正经不过的事情。

尉迟夜神色复杂,蹙眉沉思道:“王侯说的在理。不知这姜大将军与姜夫人可在此处啊?”

姜怀迟疑着,站了出来,拱手道:“老臣在此。”

“尊夫人呢?”尉迟夜望向人群,见一华贵的妇人上前过来。

“皇上,臣妇在此。”姜氏有些喜悦,知道女儿芳心暗许皇上,无论如何都要促成这桩事的。

尉迟夜点了点头道:“方才的话,你二人都听见了吧,朕现在想问问二位的想法。”

姜氏迫不及待回话,面色喜悦道:“若皇上喜欢小女阿瑾,臣妇是相当应许的。”

姜瑾碍于尉迟夜在面前,不好使眼色。

但父亲就在自己身旁。姜瑾侧眼,定定的盯着。

姜怀感受到女儿的示意,有些不明白她到底是想让自己应许还是拒绝皇上。

若拒绝,是不可能的事情,他只是一位臣子。

如果阿瑾想要入宫,凭借着他大将军府的威严,宫中自然是不会有人欺负了她去。

于是姜怀拱了拱手道:“回皇上,老臣也并无意见。”

姜瑾面色发白,心紧紧的悬着。

尉迟夜轻笑,转而问面前的姜瑾道:“那你呢?姜瑾,你的意见是什么?”

姜瑾的后背湿漉漉的粘在了一起。

她有些喘不过气来。

“姜家嫡女,回话。”尉迟夜严声命令道。

这女眷时常如此,让他没有耐心可言。

“臣,臣女……”姜瑾的舌头有些绕。

君无弦此刻眼神悠悠望向暗处,那暗处的人秘密的点了点头,做好了准备。

“臣女……”姜瑾长长的深吸一口气。

暗影准备动身。

“不愿,臣女不愿。”姜瑾闪着明亮的眼眸,昂首抬头,倔强道。

君无弦微怔。

暗处的人影又潜伏了回去。

说出来后,姜瑾觉得浑然飘飘的,像是重重的大石头从身体里挪开一般,轻松惬意。

尉迟夜像猜到了这个结果一样,并未流露出过多的惊讶。

而众人则惊诧不已。

姜氏愣了愣,十分不解女儿心中是如何作想的。

“为何不愿?你且道来听听。若让朕满意了,朕便不罚你。”尉迟夜漆黑的瞳孔深深的睨着姜瑾。

君无弦同样凝望注视着姜瑾,等待她的答案。

“因为……因为臣女还未尽孝。臣女尚未过及笄之年,还想在父母亲身边多侍奉几年,好尽尽孝道。”

姜瑾从容的开口。

她低低着个头,一双凤眸显得很是波澜不惊。

尉迟夜闻言,似乎是在思量着姜瑾说的话,好一会儿都未曾开口。

姜氏便有些紧张,心里头对女儿嗔怪不已。

那日宴会之上,在各大臣面前说欢喜陛下的是阿瑾。

这会子她作为母亲想要替女儿争一争机会之时,女儿却又辜负了自己的一番好意。

姜氏一时半会儿也是捉摸不透,不明白女儿的心思,遂也不敢在皇帝面前妄加开口,怕有所言失。

气氛有些微妙,皇帝不说话,众人也跟着不敢打破这份静谧。

但君无弦却在这个时候站了出来,他动了动唇,敛目道:“皇上,微臣以为,姜家小姐年纪尚轻,此事应当再放一放。”

他的话中之意便是,如若皇帝欢喜姜瑾,待几年后再纳她为妃也是不迟的,现下如此做法自是显得有些心急了。

“王侯说得也不无道理,朕方才也思索了一番,觉得是有些操之过急了。”

尉迟夜的俊眉上挑,望向君无弦,带着一味调侃道:“但不知王侯与这姜氏嫡女是何等要好的关系?不惜冒着触怒朕的风险,也要相帮于她啊。”

尉迟夜的眼神带着一抹挑衅。

此话,实乃刁难。

众人面面相觑,纷纷将目光视线投以君无弦,有些议论不堪。

姜瑾咬了咬唇,此番自己若是出来说话,便等于让皇帝得逞了。

所以她便只能沉默着,不言不语。

君无弦脸色沉了沉,而后拱手道:“微臣不过平心而论,若陛下执意以为,微臣自是无话可说。”

尉迟夜的眼眸瞬间阴冷了几分。

若不是对他有所忌惮,此番这话换做别人说出口,他定当是不会轻饶的。

好一个君无弦啊,他早晚都是要铲除的。

想到这里,尉迟夜收回了视线,对着此刻正低着头,一副恭敬模样的姜瑾,淡淡唤道:“姜氏嫡女。”

“回皇上,阿瑾在。”姜瑾至始至终都未曾抬起头来。

“你,下去吧。”尉迟夜的语气显得几分恹恹。

姜瑾只片刻的一怔,然后低低的“诺”了一声,缓缓退到了原地。

君无弦顺着视线,微偏头看了她一眼,恢复了正常。

“此番亦无事了,卿等下去罢。”尉迟夜说完,轻拂衣袖,干脆的转身,负着手离开了。

“恭送陛下——”公公道完,与一行丫鬟太监紧跟了上去。

“臣等恭送陛下。”

众人一时间皆跪了下来,暂时的相送,再起身拍拍衣袍上的灰尘。

怕是也只有这君无弦敢如此对皇上说话了,这样的直言不讳。

朝野之上,无人不知这王侯的势力,想必皇上本人也是对他畏忌几分的。

所以才会这样纵容,然一直下去,也不得不让人忧心的很哪。

众臣嘀咕了几句,该散的也都散了,只留下了将军府的人。

“阿瑾啊,你说你这又是何苦呢?为娘都已帮你一把了,你知不知道自己是在做什么?如此好的机会,你不要,自然是有人排着队等待的。”

姜氏看到大臣们离开,一张脸瞬间垮了下来。

阿瑾长大了,也越来越猜不透了。

放在她眼前的大好机会,乃皇恩圣宠,不是她一直心心念念的么?

姜瑾心中一片怡然,她望向还未走远的君无弦的背影,有些发神。

为何他会屡次都相帮自己呢,明明都是萍水相逢。

就算是相识,但姜瑾认为他二人还未熟悉到好友的地步。

他的目的是什么,动机又是什么。

姜瑾自前尘之后,就越发的不相信任何人,觉得除了亲人,无端对她好的都是有目的在的。

所以她便猜测,君无弦定是有着什么计划的。

他或许是在拉拢自己。

这个想法一出后,姜瑾瞬间的回想起这一幕幕,从初进宫到现在,君无弦与皇帝都是暗争暗斗的。

姜瑾有些忐忑不安起来。

她不知君无弦到底是敌是友,但眼下这个时局已不容乐观,她若是一味的等待机遇,不敢以身涉险,那么还未等到她出手之时,自己定会被赶出局去。

不管君无弦是敌是友,不试试怎么知道呢?

姜瑾下了决心,不能再瞻前顾后的了,必须要做些什么事情来。

她怔怔的陷入了思考之中。

“阿瑾,阿瑾,快别走神了,你到底有没有听到为娘说的话?”姜氏拍了拍她的手,将她扯回了当前。

姜瑾凤眸恢复了一片清明,她对着姜氏微微一笑,拉起她略微有些苍老的手道:“母亲,阿瑾做事自然是有道理的,母亲就坚定的相信阿瑾就好。”

姜怀大将军这时走到母女俩的面前,摸了把胡子道:“夫人啊,你就随她去吧,阿瑾也不小了,我想这是非她多多少少也是懂一些的,若事事都要你操心,可还管的过来么。”

姜氏有些不悦,睨了他一眼,道:“我和我女儿说话,什么嘴。”

姜怀立马闭口,不想与妇人多言。

正当姜氏想要多嘱咐一些话给阿瑾时,一伶俐的丫鬟迎来,冲两人礼了一礼,轻声道:“夫人,小姐。皇上让奴婢过来传话说,今夜他想宴请姜怀大将军共同享用晚膳,希望夫人和小姐也能够一起过来。”

皇帝突然要设宴请将军府,这是为何?

姜瑾和姜氏彼此对视了一眼,皆充满了狐疑。

“好,我知道了,既然是皇上的邀请,我们不会不来的,有劳了。”

姜氏侧身,回复婢女道。

婢女面无表情的点头,交待好一切事宜后就步履匆匆的离开了。

姜怀大将军并未做什么言语。

姜氏拉着阿瑾的一双玉手,若有所思。

当晚,姜怀大将军与主母姜氏,还有阿瑾三人都如约来到皇帝的大殿内。

歌舞升平,一派喜色。

皇帝见姜怀来了,便面带笑意道:“大将军,请。还有姜夫人和姜大小姐,二位也坐下说话吧。”

“多谢皇上。”

姜怀不知晓皇帝的意思,但君王之心总是令人捉摸不透的。

见客至,舞女们一拥而上,来到了正殿,纷纷舞动着傲人的身姿,纤纤细腰扭动着,十分轻巧灵活。

伴随着各种各样的乐器声响,尉迟夜似乎沉迷于这种乐趣之中。

“大将军,朕今夜设宴款待将军府,便是为了感谢大将军前段时日击退匈奴的功德,朕一直都没有好好奖赏大将军,遂今日恰好朕得以清闲,便想着弥补了过来。”

尉迟夜拿起酒杯,有下人为姜怀斟满了美酒,他道:“来,我敬大将军一杯。”

姜怀面上虽为喜色。

但不知为何,他的心中总是隐隐约约的有些不安,觉得皇帝着实不大同于往常。

姜怀回敬之,杯中美酒一饮而尽。

他缓缓望向自己的夫人与女儿。

姜氏眼神里也是写满了忧虑,而姜瑾心下却几番沉吟。

尉迟夜这是想玩的什么把戏。

无人能猜到!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一杯酒过后,尉迟夜拧了拧眉,轻叹一口气,星眸似看向别处道:“大将军也知道,边疆匈奴屡次来犯,朕也多次调去了王侯将相,但此次君无弦已回西漠复命,这边疆自是无头无主,让朕很是担忧啊。”

言罢,姜怀一家皆震惊不已。

姜瑾仿若如至冰窖,一股寒意瞬间席卷了全身。

尉迟夜,已经开始动手了!

是她大意了,是她大意了。姜瑾的指甲嵌在了肉里。

这说的好听的设宴,不过只是一个幌子而已,今夜只怕是一个鸿门宴……

而尉迟夜的目的便是想派父亲去边疆驻守,不想留虎至跟前。

以女儿和夫人为要挟,当着她们的面,如此这是在逼父亲啊!

姜瑾气的浑身颤抖,心胸不平的起伏着。

尉迟夜的黑眸动了动,高举着酒杯,从上头来到下座,对着姜怀道:“大将军觉得,是否有合适的人选啊,这保家卫国的事情,应当有许多人争先抢后的吧。”

无疑的是在暗示父亲。

姜怀张了张嘴,心寒至斯,他道:“皇上,老臣以为,边疆已暂时的稳固,且有吾儿驻守,应是绰绰有余的。”

尉迟夜听了无声的冷哼,他望着杯中的酒水,缓缓道:“虎狼之地,焉能只凭一个青年?大将军此言,难道是要弃我西漠江山于不顾么?”

后半句,带着些许的威严与强调。

姜氏连忙拉着姜瑾来到天子跟前跪下。

“皇上,且听臣妇一言。”姜氏的眼中星星点点,她片刻的凝望了一会儿姜怀,对着皇帝诚恳有礼道。

姜瑾的呼吸有些急促,她只能默默的看着父亲和母亲。

“哦?大夫人也有见解?说来听听吧。”尉迟夜缓步回到上座,丫鬟替他斟了一杯酒。

姜怀此时拼命的朝着姜氏使着眼色,朝野之上,最忌妇人谈政。

“皇上,臣妇认为,将军应当留至国土,保护我朝的百姓与陛下的安危,万万不得轻易的离开,以免有别国的贼寇来犯。”姜氏道完,波澜不惊。

母亲的意思是,尉迟夜虽顾虑到了边疆的匈奴,却未顾虑到父亲乃是一国的大将军,理应保护国家与皇帝,还有黎民百姓的安危,这件事情怕是再没有人比父亲更有资格做了。

再者,边疆已有三房庶子,已是多年未归了。若是匈奴来犯,大可无畏,皇帝这是瞧不起后浪之波。

“将军一直为国尽心尽力,从来都没有半分对不起朝堂与皇上之事。再是,臣妇亦有私心,只想好好陪伴在将军身旁,与我的嫡女阿瑾一起。”姜氏说完,重重的磕下了头,请愿皇帝。

于公,父亲一直忠心耿耿的辅佐皇上,保家卫国。

于私,谁不想一家圆满,这一去就是多年两不相见的,还不知何时才能回来,是死是活亦不知。

若因此失去一国之柱的大将军,那就得不偿失了。

身先士卒固然值得歌颂,但其中的利弊也是可想而知的。

姜氏想让皇帝明白这些事情,好让他权衡其中的利弊。

但大家都心知肚明,皇帝是畏惧将军府的兵权,不能让姜怀这头留在自己的跟前,日渐提心吊胆,遂只有让姜怀派去边疆驻守才能得以幸免。

从而另一方面也是能够控制住他的夫人与女儿,留在西漠作质,以此便不会再生事节。

姜瑾顿时理清了这前前后后的事情,原来尉迟夜一心想要纳自己为妃,不是什么空穴来风的事情,他是想以此来制衡父亲。

这说好听了在外人看来是无尽的荣耀,说的不好听,就是一个人质而已。

所以这一点君无弦早早就想到了吗?

姜瑾察觉到自己的全身都开始在冒汗。

这些事情已经远超了她的想象,看作如此简单,实则却隐藏着步步的凶机,稍有一点的不慎便是坠入万劫不复。不仅会拖累到家族,自己亦会变得危机四伏。

这其中暗藏的多少,还有是她不知道的?

姜瑾鬓发间的一滴汗珠落在了手背上。

以尉迟夜的野心,不达目的决不罢休,若此次不能强制送父亲去边疆,势必也会对自己不放手。

他不放心父亲留在西漠会成为他的隐患,所以便借着皇贵妃难产的由头,来叙说皇家无子嗣一事,以此暗鼓大臣们选妃,而自己便不幸因身份的高贵被选中。

一环扣一环,原来这一路过来的每一件事情都充满着机杼。

姜瑾虽面色表露的十分淡淡,但在心头却充满了一片骇然之意。

在理通了这些事情后,唯一让姜瑾得不到结果的便是,君无弦为什么她?

这个疑问暗藏在她的心底已许久许久,却丝毫得不到半分的答案。

姜瑾与父母亲跪在地上,静静等候着皇帝开口。

一片静谧声之中,她仿佛能听到自己浅浅的呼吸。不知何时,舞女已经散去。

尉迟夜放下酒杯,眼神中似乎是在极认真的思考与权量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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