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Chapter 10(1 / 1)张尘B2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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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那个医闹事件以来,李思才每天上下班的路上都要战战兢兢。对外他绝对不会把这战战兢兢的一面表露出来,但自己又经常加班到深夜,出了医院的时候难免会在医院口扒头愣神。

他听说他没来的那天警察来了,这个镇上头一次发生报警有用这种事情,好多人都猜说不定是政府高官终于留意到他们这个小地方了。

李思才踩在家门前那片土地上,几天前下的雨现在还没完全干透,好的鞋他从来不舍得穿出来,后来直接干脆就不再买。他闻着空气中混杂的泥土气味,明明每次闻到春天的味道时都会浑身充满暖意来着,但这次他觉得身上那种沉重感完全没能消退。

政府高官终于留意到这里了?

不可能。

他就敢这么肯定的说不可能,因为他知道高层并不是没有看到这里,而是看到了、决定不管不顾。

学习再好、再怎么努力,只要在这个小镇上,一切都就还是一成不变的。自己也好、周围的人也好,只要没有继续堕落就算是不断进步了。

然而就是这么一个地方,竟然出现了报警有用这种情况。

李思才想起小半个月前在医院前台看到的那个男的,他非常不愿意承认的是,下意识里他觉得,那个男的恐怕就是带来这一次细微的转机的人。

“肯定是那个人报的警没跑了,看沈天歌成天那个反应,我觉得他们俩都已经成了吧。”要不是老白的后半句话,李思才兴许也不会像现在这样从心里排斥这个外来人。

今早的会,沈天歌的母亲又像往常那样自然而然地坐到自己身旁空座上,李思才礼貌地打着招呼,然后听阿姨先是念叨了几句医院的事情,再关心了几句他身上的伤。“好了没有啊?”阿姨说着还要抬手拍拍他的肩膀确认他不会散架。

“好了阿姨,早就好了。”他陪着笑容,忍着肩膀的疼痛感。说真的,他完全不想承认自己竟然被打了,这说出去真的太没面子了,他堂堂一个一米八三的爷们儿,竟然被几个混子打了。

“唉你看,你就是不走运,我家小天就没事,你们那天要是结伴走说不定也就没事了。”听阿姨这个说法,看起来阿姨是不知道有关于外来人的事情了,李思才不知道该不该松口气,然后笑着打哈哈:“怎么,要让小天儿保护我吗?”

“瞧你说的,互相保护啊,唉你看说起这个,小天啊,前阵子介绍给她的那个对象又没成。”他完全没觉得这个话题之间有什么关联性,明显就是阿姨应要往这个方向扯,李思才知道阿姨的心思,很早之前就知道了。

当初他没有前途的时候和沈天歌告白,沈天歌嘻嘻哈哈地答应了,但没过几天他的母亲就叫他不要再跟沈天歌太过亲密,那之后沈天歌也逐渐开始跟自己保持距离。“我妈,她不让。”沈天歌虽然看上去是个挺叛逆的人,实际上却是听话得不行。她当时低着头看着地砖的样子在李思才心里留下了很深的印象。

“你妈不让你就不搞了么,那你妈将来让你嫁谁你就要嫁了?”如今的李思才肯定不会说出这种愣头青一样的发言了,他偶尔也会后悔那个时候说话总是那么重。

那时沈天歌先是一脸茫然地抬起头,逐渐地她的表情开始变得难过,最后是气愤。“你时不时这样,就让我觉得我其实不喜欢你,你其实也不喜欢我。我们将就什么呢。”

一晃,都是十几年前的事情了。

也不知道阿姨如今这样暗示着自己到底是什么意图,李思才甚至觉得如果要不是阿姨这种前后反差的态度,他早就对沈天歌出手了。他是看得出来的,当自己成为一名医生回到这个镇的时候,她看自己的眼神再一次有了变化。

说不定沈天歌的确还是喜欢自己,不似当年那么青涩,但他愿意相信那种喜欢是纯粹的。他把她当作自己的初恋,并相信在她心里、他也同样。

“小天儿眼光高啊,肯定没有那么容易成。”李思才礼貌地回复着阿姨种种“套路”,哪知道阿姨竟然在前方给自己留了个深坑——

“可不是,愁人哟,要是小李喜欢我家小天就妥了,我家小天你别看她大咧咧,其实心里细腻着呢,她就是跟朋友喜欢胡闹。”

这招太直白,李思才愣是不知道要怎么接,“哈哈哈阿姨又说这玩笑,我啊,小天那么高的眼光哪能看上我。”

“怎么叫看不上,她还不是天天在家跟我们念叨你,你们俩啊就是没好好单独相处过。平时医院里那么多人,聊天也都是一起聊,哪有什么机会相互认识。”阿姨说得竟然还头头是道。

要是一个月前,李思才说不定也会这么想,但如今他只要想起沈天歌,就会想起那天中午她面无表情地喝着他喝过的咖啡、却在看到手机里一张图片的时候刷的一下脸红了。

那么多年以来,他从来没见过那样的沈天歌。

“诶小李,对了你这周末值班吗?”

“啊?”

“这周末,你值班吗?”

“哦,我回头去看看排班,应该有空,有什么事么阿姨?”

“那正好来我家吃饭吧,你看我都还没请你去我家作过客的,你可是我们医院将来的顶梁柱啊。让阿姨好好请你吃一顿。”

李思才愣神半天,看着阿姨满脸善意的笑容,就支吾着应了一声,“嗯。”

“那行,我让小天也回家呆两天。这孩子越来越皮,以前好歹周末回个家,现在这都多少天没回来了,联系也越来越少。”

李思才不知道还应该接什么,全程在走神的状态开完了那场会。

本来想着中午食堂的时候找沈天歌聊上几句说一说周末的事情的,哪知道一场小的阑尾炎手术上病人突发并发症,忙来忙去终于把人从地府边上揪了回来,饿得头晕眼花的李思才看表发现已经是下午三四点了。这时候就发个消息不就好了么,老白跟他说过很多次,但李思才就是心里过不去那个坎。

他不想跟沈天歌通过手机来交流,一定要说原因,可能就是他总觉得一旦自己也用手机去联系她,那么就跟她周围的其他人没有任何区别了。这种无聊的特殊性,李思才这么多年一直小心的维护着。

“我还真就头一次见你这么想不开的人,你要是一直跟她用手机保持联系,现在你们俩的孩子说不定都在街上跑了。”下班时候正巧赶上老白也一块儿,两个人搭伙去西街喝酒,坐在烧烤店外面的座位上,老白一边倒着酒一边跟李思才念叨。

李思才皱着眉晃着塑料酒杯,看远处正在烧烤的师父扇着明火儿,一晃一晃地看得他心里发燥,“我以为至少她还是会喜欢我。”

“你到底哪儿来的这种自信啊我说哥们儿,我竟然还挺羡慕你这种自信?”

“你不知道,我们初中的时候关系可好了。”他很喜欢回忆那时候的事情,即便那时家里生活拮据,即便自己还是出了名的坏学生,但他还是很期待每天去上学。只要去上学,就能看到她了,就坐在自己跟前,伸手就能够到她的马尾辫。

他很喜欢揪她辫子,稍微一揪,她就会气愤地扭过头,他喜欢看她扭过头那一刹那的表情,可爱得不行。李思才记得自己做的第一个有关于两性的梦里,在自己身下的就是她,依旧是一副气鼓鼓的表情,但却红着脸,看着还有些羞涩的样子。

那场梦之后,他开始疯狂地喜欢上她,疯狂到对她所有的缺点都不管不顾,只要是她说出来的话不管多么没有道理都是头头是道,只要是她做出来的事不管是多么的幼稚都是可爱。进而愈发的、他开始渴望触碰到她,哪怕只是她那纤细的手指、那白皙的脖颈。

“你为什么总是要揪我头发啊,你是不是有病?”有天晚自习放学,他们结伴回家,在路上他听她突然说起有关于自己的事。

当时听来,哪怕是在骂他有病,只要是从她嘴里说出来的有关于自己的话,他都觉得是情话。“我就是有病,喜欢揪,不行吗。”

“你揪你自己的啊!”

“我头发那么短,怎么揪啊。”说着他还要伸手再揪一下,不过他觉得自己下手不重,只是捋过发丝,然后抬手闻了闻指间留下的香气。

“你再弄!”

她好像真的生气了,李思才不想让她真的生气,他怕她这一气就再也不理自己了,“对不起嘛,总揪你头发……你生气了?”

他看她鼓着脸颊自顾自地向前走着,可走得又不是很快,还在跟自己保持着一个步调。他向前快跑了两步,挡在她面前低下头看了看她的表情,“别生气啊,我不是故意的。”

“不是故意的那你是成心的吗?”

“哈哈这么老套的段子你还拿来说啊!”

“李思才,你是不是特别讨厌我?”

她突然抬起头质问,问得李思才当时脑子一片空白。

就连现在,即便是十几年过去,即便是她和自己都已经不再是当初那个涉世未深的小孩儿,李思才在重新想起那段往事的时候,仍然会头脑一片空白。而坐在他对面听故事的老白看他长时间停顿,忍不住敲了敲桌子,“那然后呢?然后你说的什么啊?”

李思才回过神,看着眼前的朋友和眼下的肉串与啤酒,突然心头一紧,捂住头叹了口气,“我说我不是讨厌她,是一直很喜欢她。”

“卧槽,哥们儿,你这么早之前就跟人家表过白,现在都没成,那看样子你是真真的没戏了。”

“卧槽,你这个人,到底是来安慰我还是来听热闹?”

“一半一半吧,”老白笑了两声,伸手拍着他的肩膀同时又拿起一串鸡肉串,“不过她当时什么反应,她回应你了?”

“嗯,”李思才一想起这件事就忍不住地生气,“我们当时确实搞了一段时间,很短的一段时间,也不知道到底是谁打的小报告,反正老师知道了,然后家长也知道了。她妈就教训她,让她别早恋什么的吧。”

“哇,我靠,那现在廖医生是不是悔得肠子青一半,怪不得现在这么上赶着你呢,觉得自己家闺女找不到更好的了、找你正合适呗?”

“谁知道,反正她现在确实想要撮合我俩倒是真的。”

“不过那不是正好么,嗯?你不想吗?”

“我想不想有什么关系,得是她想不想啊……还不是你告诉我的,她那个朋友的事。话说回来那朋友,成天的、住哪儿?在哪儿上班?哪里人?这些有谁知道吗?”

“你这是查户口吗,你问我我要去问谁啊,这么好奇就自己去问啊,问沈天歌。而且就算说,唉,我觉得……我觉得那人没戏,不知道为什么我就这么觉得,沈天歌她这个人,听你这个说法感觉就很像是那种看起来叛逆但实际上很老实的类型,所以她肯定将来还是要听她妈说的话。”老白在干掉最后一根肉串之后,用签子在空中一比划,“如此一来,你现在算是把握着最重要的一个棋子啊。”

感情的事,要论输赢吗?

李思才逐渐放空自己的脑子,不经意间听到旁边有一桌子人在说着一件“新条子其实根本就特么不是条子”的事情,他扭过头瞥了那群人一眼,在看到他们肩头的纹身之后又悻悻地收回视线。现在,他更关心他自己的事情。

就像是沈天歌也只关心自己眼下的爆发式幸福生活一样,她最近沉迷于下班后迅速回家,无论是吃饭还是打游戏,她都喜欢挨着张弦。但时不时又觉得坐在他旁边的话就只能看到他的侧脸,她突然有一种想要三百六十度无死角地看着他的想法,并被自己这个想法吓得一身冷汗。

她怕自己别再是疯了。

“怎么了?”再又一次盯着他愣神之后,张弦转过视线,眼神里带着笑意地问着,“你最近、总是盯着我看的,看得我心里发毛啊。”

“啊,对不起……”

“不不,这没什么好道歉的,我怕你是盯着我在想怎么开口把我轰出去来着。”

“不是啦,哈哈哈你能不能信任我一点。”

“是啊,毕竟这么多天了我还好好活着,你们也没有趁我睡着把我买了,嗯你们已经成功获得我的信任了!”张弦说着,合上膝盖上的笔记本电脑,彻底转过身面朝沈天歌,“所以,既然不是在想轰我走的措辞,那是因为什么?”

“没什么,我就是想看着你不行吗。”沈天歌靠着沙发背,歪着头看着他。

“那好吧,那你该早说啊。”

“早说……干什么?”

“早说,我就好好把自己固定在你面前,让你正眼看着。”

每次他这么一本正经地开着玩笑,沈天歌就会忍不住哈哈哈一阵,然后点点头,“那样倒是也不错,但那样感觉像是张海报来着。”

“3D海报。”

“对对对3D海报!那不就是手办啊!”

“一比一手办。”

“对对对!人家的一比一手办都是要抱着睡觉的!”

张弦听罢,张开双臂,“来吧,你可以抱着我睡觉。”

沈天歌真的很想毫不顾忌地扑过去,不过张弦那没什么多余表情的样子让她拿不准他到底是有几分认真。“哈哈,哪天要是冷了,我就抱着你暖床。”

“完全OK的。”张弦也笑了笑,然后学着她的样子靠着沙发背,歪着头。

两个人头歪头的对视了好一阵,沈天歌突然开口说,“这周末我不能陪你了。”

“嗯?”

“我要回家,我母亲让我回趟家。”

“沈天歌,你妈喊你回家吃饭。”

“对对,就是这个感觉的!”沈天歌把手夹在大腿中间,有些没落地别开视线,“我不想回去,反正回去又是逼我搞对象的事情。”

她希望张弦这个时候能说些什么,说些、可以给她一点期待的话。

“你是不是还没有和你家里人说,有关于我现在借住在这里的事?”张弦突然直起身,把腿上的电脑方到别处,然后盘起腿摆出一副严肃的表情。

沈天歌还真是没猜到这种话题的方向,她也跟随着坐了起来,眨着眼睛看着他,“当然没说了……说的话他们会炸的。”

张弦点了点头,但这个解释看来不够,“沈哥,我这不是说教,就只是跟你说一说我的想法。我借住在你家,但并没有和你同居、至少我们还没有睡在一起,我们也没有发展其他的关系,你把我的事情好好的和家里人说一下并不是那么的不合情理。假如说你说了,他们非常生气,那么我就应该离开,我不能因为这种事情让你和你的家里人闹僵。”

沈天歌万万没想到对方竟然会说出这种……她从来都没有考虑过的话。“可是,我不需要一定要告诉他们啊,这是我的自由吧?”

“是啊,但将来有一天,他们会发现,到那时候事情解释起来就会变得跟复杂。他们会质问你为什么要隐瞒,并且无论你怎么解释,他们都不会相信我们之间什么都没有做过的这个事实了。”

她发现她觉得最刺耳的竟然是“我们之间什么都没有做过”这种字眼,眼前这个自己拼命想要靠近的人似乎正在拼命地想要和自己撇清关系。沈天歌回忆起前辈高芃禹对自己说的话,自己付出了这么多、为什么反而像是一味被给予的一方呢。

战战兢兢地在他身边,不愿意让自己和他的关系崩碎,她到底图个什么呢。

“你就这么不愿意……让别人知道我们可能会有关系吗。”沈天歌后来想想自己当时应该是脑子短路了,她不能也不应该把这句话说出来。这种幼稚的、偏执的、固执的发言,她明明知道张弦最厌恶这种发言了。

说完她就后悔了,想要弥补地说着“我开玩笑哒”,但张弦却没有任何反应。

不要啊,哪怕只是维持现在这样的关系也好,不要因为自己的脑子一热毁掉一切啊。

实际上张弦沉默的时间很短,并且再开口的时候至少从语气上来判断的话也没有生气的意思,甚至、非常超出沈天歌意料的是、他伸手捏了捏她的脸,力道很轻。沈天歌抬起头,看对方一改刚刚严肃的表情,温和地笑着说,“你重点抓得还真是有点跑题,问题难道不是在我不想让你父母担心你吗。你想想看,如果是你闺女,跟一个来路不明的人住同一屋檐下还瞒着不告诉你,你不担心吗。”

“我不担心啊!这说明她长大了!”

张弦表情一顿,无奈地摇头道,“好吧,就算是你不担心,那我只能说你会成为一位非常有包容性的家长。不过听你刚刚的说法,感觉你父母不是那么有包容性啊。”

“是啊!所以他们一定不会懂的,我反正不打算跟他们说。”

“沈哥,你冷静听我说,”张弦转而捧起她的脸,非常认真地向她解释,“我们假设说,我是一个骗子。假设,我是一个骗子,我骗走了你的感情、玩弄你的心智,最后甚至把你的财产一扫而光。假设我是那样一个骗子,到头来你落得一无所有的下场的时候,你的朋友只会在旁边对你说‘我早就和你说过’,他们也许开始会帮你,但不会帮你到最后。愿意帮你到最后的只有你的家人,你明白么,即便他们骂你、埋怨你、教训你,也一定会帮你。”

沈天歌觉得这种时候,自己不该再插嘴反驳他什么,他在认真说些什么的时候居然自带一股不允许任何质疑的气场。

“所以我希望你不要和家里人闹僵关系,当然了这是我的见解,或者说是我的……私心。”

“……私心?”

“是啊,我不想,我不想你因为我的出现而让你的生活出现什么改变,我希望你还能像曾经那样……”

“那是不可能了,”沈天歌突然抓住他的手,同样是一脸认真,“不管你想不想,你已经改变了我的生活了。”

张弦动了动嘴唇,表情逐渐泛起一丝难过的情绪。

沈天歌握着他的手然后慢慢发力,“因为你在这里,我变得开始期待回家,无论时刮风还是下雨的天气,下班之后我都丝毫没有抱怨地跑回来。但我也没有变得不想去上班,可能每天去上班之前还是有些不舍得,但是到了医院之后工作也变得没有那么烦人了。阿弦,你在改变我的生活啊,往好的方向。”

“……”张弦似乎哑口无言。

“阿弦,你说你希望我还能像曾经那样,究竟是曾经的哪样呢。你可能不知道我曾经是什么样吧,至少我不想要回到曾经那样啊。我就喜欢我现在这样,喜欢有你在的时候的我自己。这样不好吗?”沈天歌都不知道自己居然能够如此坦诚,她一口气说完自己的大段宣言,然后心惊胆战地等着他的反应。

张弦把他自己的手从她的掌中抽出来,顺势揽过她的脖颈,将她直接按进他的怀里。“干嘛和我说这些呢,你这要让我做什么反应。”

“可是这是我的心里话啊。”第二次,她乖乖地趴在他怀里,用力嗅着他身上的味道,听着从他胸腔处传来的沉稳的心跳声。不过似乎,这一次的心跳声频率高了一些,她应该去对此怀抱什么期待吗。

“沈哥,你真的完全都不怀疑我吗。”

“怀疑你什么?”

“怀疑我……”

“是个骗子吗?”沈天歌在他怀里笑了笑,“不啊,我不怀疑。”

“为什么?”

“因为你不像啊。”

“你要知道,骗子之所以成功,大多数情况都是因为他们看起来不像是骗子。”

“那你也得知道,没有多少骗子会成天问对方你为什么不怕我是个骗子的。”

“万一这就是一场高级心理战呢,我为了夺得你的信任之类的。”

“阿弦,你总是想那么多,真的不累吗。”

张弦似乎叹了口气,“是啊,如果是几年前,我可能会跟你说我不累啊,我习惯了这么去思考问题,维持一个习惯不会让人觉得疲惫。”

“那现在呢?”她有预感,张弦正在尝试着朝她打开紧封的心门。

“是啊,那现在呢……”张弦没有回答,“我也不知道,可能是累了吧,但是我不想承认。”

“嗯,没事,你不用承认,不承认也没关系,”沈天歌尝试着伸手回抱住他,然后安慰似的拍了拍他的背,“在我这里,你可以不用去承认什么,反正我不在乎的。”

“谢谢。”

“跟你沈哥客气什么。”

“沈哥啊,刚刚的话,我也不打算收回,我还是希望你早些跟家里人说。或者你如果跟父母关系不好的话,那哥哥呢?我记得你是不是有哥哥?”

“嗯……是啊,我有两个哥哥。”

“那就跟你哥说,跟他说一个朋友最近手头吃紧借住在你这里。我觉得,如果你是独居的话恐怕他们会很担心,但毕竟你还有室友在,所以这也不算是无法接受的事情。”

“……嗯,好吧。”她觉得这个提案并没有那么难以接受,并觉得这是他们相互妥协后的最好方案。

“好了,那快去睡觉吧,明天不是还要上早班?”

“嗯,马上。”沈天歌在他怀里蹭了蹭。

张弦捏了捏她的脖颈,轻声说,“你看,既然我是你养的圣伯纳,其实你可以随便抱着我,任何时候。”

这个主人与狗的设定竟然还没有被他放弃啊,沈天歌笑出声,“你别这样,我怕我会忍不住抱着你睡觉的。”

“那就这么抱着睡吧。”他的声音就在耳边,似乎是特意低下头靠近自己的耳旁,说话的时候她都感受到他的吐息,“睡着了我抱你回屋。”

沈天歌感受着浑身的躁动,然后堵着一口气离开他的怀抱。“算了吧。”她别过头极力掩饰着自己恐怕已经涨红的脸,“抱我怕是要闪到你的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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