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家父子正在东街的“沈记”里与神医说话,恰巧,沈棕清也带着姚霁安来了。
姚霁安刚一进“沈记”的大门就见到了赵远楼,那张他曾经见过的脸,今天在京安城里的“沈记”中他又再次见到了。
当初他在“沈记”见到赵步霖时,就深信赵家一定是有人去过亓城,去过姚家仓库。那日,和孙予梅说话后,所有人都没有将这位赵家的老爷放在心上,包括他的母亲梓兰,但却只有姚霁安,这个只有四岁的男孩,这个已经丧父的四岁男孩,将这位赵老爷紧记在了心上。
他那多病的儿子曾经在“沈记”里说过,因而,姚霁安便知道,眼前的这个大人就是赵远楼,他也确定,这赵远楼就是他曾经在亓城的姚家仓库里见到过的人。
但是他为什么会对这个人有印象,甚至是牢牢地将他记在心上,姚霁安也不知道!他自己也不明白,他曾经在姚家的仓库里见过许许多多的人,只是他不懂,为什么那日一看到赵步霖时,就让他想起了他在亓城见到的那人,或许那是与他的父亲姚敬柏一起见的人,之所以还能记得他,纯粹是因为他的父亲!
姚霁安杵在沈棕清的身旁,脑海中闪现着那日姚家仓库里的画面,就像现在沈棕清和赵远楼相互对着道好问安一样,那日这位赵远楼也是这样,对着他的父亲姚敬柏这样道好问安的,那日他也和现在的赵步霖一样,紧挨着他的父亲,欢乐地问着“伯伯好!”
只是他们后来说了什么话,姚霁安并不知晓,就像现在一样,姚霁安只听了沈棕清和赵远楼父子互相问好后,脑海中闪烁的就只有那日在姚家仓库里见过的画面了。
所以,此刻的姚霁安既没能想起赵远楼那日在姚家仓库里与他的父亲说了什么?也没能听清赵远楼刚刚和沈棕清说了些什么?他就只是杵在原地,打量着赵远楼。
沈棕清推了推正在发呆的姚霁安,并向他介绍道:“霁安,这是赵伯伯,这位少爷是赵伯伯家的公子,你们以后可以一起玩……”,“我知道!”沈棕清话还没有说完,就被姚霁安给打断了,“赵伯伯以前去过亓城,去过我家,这位赵步霖我也曾在‘沈记’见到过。”
一听到姚霁安说“亓城”。赵远楼忙侧过身来,将姚霁安细细地打量,沈棕清也顺势向赵远楼介绍了姚霁安,“这孩子叫姚霁安,是我一位故友的孩子,刚刚四岁,应和令郎差不多大!”沈棕清说道“令郎”时,抬起右手,抚了抚坐在神医旁边的赵步霖。
赵远楼细细地看着这个已经丧父的孩子,认真地看着!仔细地看着!那眼神中射出的光芒,全然不像是投给一个只有四岁的男孩的。
姚霁安也乌眼不眨地望着赵远楼,目光炯炯,直直有光。
赵远楼忽而开口,“沈老板刚刚所说这是位故友的孩子,沈老板的这位故友,怕不是亓城的姚先生吧!”
“赵老板也知道姚先生?”沈棕清笑盈盈地望向赵远楼。
“在京安城做药房生意的,会有谁不知道亓城姚老板的!我曾有幸见过一面!”赵远楼说的干脆直接,不容一丝质疑。
“这么说,大家都是老朋友了!”神医突然插话,语调缓缓,音量弱弱。
沈棕清和赵远楼相视一笑,两人都笑得淡淡地,笑意从嘴稍突现,又瞬时,消失在了嘴稍里。但那四岁的姚霁安却不笑,他从见到赵远楼时,就对他有一种不能名状的敌意,他相信,那赵远楼对他,也绝非表面这般和蔼亲昵,只是幼小的姚霁安还不知如何将这种确定的感觉表述出来,就只是任凭其在他幼小的内心深处积蓄酝酿,待它有朝一日萌发、茁壮,长成一株灿烈火热的花来,到那时,他必要衬得这感觉,也如那艳丽的花般红火发烫!
“神医爷爷,如果您不去我家的,那我是不是还得每天都来您这抓药?”坐在神医面前赵步霖弱弱地问了句,音量虽不大,却将那沉默住的三人都拖了回来!
赵远楼听到赵步霖的声音,心里突然就咯噔了一下,他这个多病的儿子是他生命中最不能触碰的软肋。曾经,赵远楼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他的身上,那希望里包裹了他的梦想,他那迫切渴望成真的梦想。
然而,赵步霖却承了个多病的身,对于他,赵远楼只希望他一生无恙。
赵远楼亲昵地看向赵步霖,那眼神里的温柔,是所有还在他生命里苟活着的人,都不曾获得过的体贴。
姚霁安也看向赵步霖,眼神软软地看向这个与他年纪相仿的赵步霖,他默默地在自己的心里,为这个体弱的孩子许下最赤诚的希望!
姚霁安走至他的身边,情不自禁地牵住赵步霖细弱的小手,姚霁安还是个孩子,这时,却也像个大人,他与赵步霖一同期待着神医回话。
“哪用每天都来,喝下今天的这剂药,保证你快活地玩到年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