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二十章 细作(1 / 1)甄会玩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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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司马调度五军,驻扎浚仪县,名义上,是进行田猎活动,其实是在防范东平王。届时,东平王若是胆敢举事,军队可以立刻赶赴无盐,进行平叛。”

董宽轻声说道。

董贤眉头舒缓,说道:“此事说来有趣。你可记得南阳郡太守孙宠?”

“孙宠?”董宽笑道:“南阳郡太守,我只记得一个召信臣。”

董贤闻言一笑。

召信臣是元帝时期,颇有贤名的父母官,一个爱民如子的典范。将孙宠与召信臣相比较,就像是在讲笑话,可见两人对孙宠的评价并不高。

“只是他这个南阳郡守,如今却跑到无盐县去了。”董贤回道,“据我所知,大司马的刺客,一并受到孙宠的调度。只是不知为何,却被给事中大人接走。如今或许是已经到达了边郡?”

董宽感到有些意外。

“我还以为,息夫躬只是喜好危言高论,没想到,他真的带人去了边郡。我记得了,会任门中,原本就有京师屯戍的良家子。或许,他们只是回去戍边?”

董贤脸色不变,眼光朝长信殿的方向轻轻一瞥。

“这件事,你得去问大司马,我可不曾晓得。行了,哀帝已经等急了。你帮我寻个藉词?有了,就说是在监制玉石日晷,明天就将呈现陛下……”

浚仪县城。

山谷间,能听到殷殷鼓声。

伴随着金鼓声的徐急轻重,千许士卒,排兵布阵,形成一个倒品字形的古老战阵。

鱼丽之阵。

壮阔的大地上,旗旃挥动舒卷,士卒在方阵中进退周旋。

左边的小方阵,约莫有二十乘兵力,协同右边的小方阵,迎击第一批佩戴燕尾幡织的敌人。

一名背负鷩鸟羽毛的军官,带领一百二十五乘的兵力,等到前方的小方阵溃败后,迎面痛击深入阵型的敌人。

骑着矮马的左骑都尉,游移于战阵之中,大声喝道:“擅退者,后行杀之!”

骑兵之间保持着间隔,开始长途奔袭,引导方阵的战略合围。

士卒们行动协调一致。第一批方阵的人,引诱敌人追击,将其卷入第二批方阵,从容展开袭杀,为最后的胜利,奠定了基础。

晌午时分,练兵结束。

营坞。

骑都尉黎君,手握兵书,坐在石墩上。

此地缺水,他的嘴唇,显得有些干瘪。

一名中年人,趴在地上,敲敲打打,看肩章徽识,却是一名屯长。他手里拿着的,是凿水用的器械,显然是在测量此处水源的深浅。

军营乏水,肯定是一个大问题。明明浚仪县的北面,就是有名的浚水,营坞所在之处,却水位过低,真是开了个大玩笑。

屯长没有找到凿井的好地方,一个早上都愁容不展。

此时,一名军侯匆匆走入屋内。

“将军,我们抓到了一名细作。”

军侯大手一挥,两名身着玄甲的士兵,将一名农夫打扮的人拉了进来。

“这是何人?”黎君问道。

见农夫不说话,军侯毫不客气,一把掀开农夫的常服,里面露出了一个武弁。

武弁是正统军人的首服,可以与帻搭配。也就是说,这个人并不是一个农夫那么简单,他应该是一名士卒。

至少曾经是。

“将大冠拿来。”

黎君的观察力十分敏锐。他随意翻了翻,发现了这个武弁的特别之处。

“鸿殷阁?”

武弁笼冠的内部,绣着三个血色的字,似乎标明了主人的身份。

就像军队的肩章徽识一样。

“抬起头来。告诉我,鸿殷阁是什么地方?”

或许是因为缺水,黎君说话的音调并不高,没有半点心浮气躁的样子。

农夫回道:“鸿殷阁无处不在。”

“可笑!”

军侯没有那么好的定力,当下就踢了农夫一脚,喝道:“居然在武弁内绘字,你们莫非要反?”

“造反又如何?”

“匈奴不来朝,哀帝居然不予追究,何其短视。”农夫缓缓开口道,“汲黯曾经有言,武帝‘罢弊中国以侍夷狄之人’,武帝未曾纳言。如今哀帝当朝,欲则武宣,如今看来,他是失败了。只有这一点,倒是学得很像。”

听到这席话,军侯脸色大变,黎君却沉默不言。

大汉跟匈奴打了这么多年仗,有些事情,他十分清楚。

西汉元狩二年,浑邪王被大汉打得日子没法过,只好投奔汉朝。

长安县令,因为凑不齐迎接匈奴的两万车马,差点就被武帝砍了头。

投降的匈奴,不但有了汉人的身份,做买卖还有各种优待。

汉代前前后后,三十四个封侯的受降匈奴,取得了大汉的封地,用大汉子民的赋税养着。等到大汉衰落,匈奴人马上逃出边郡,或者干脆起兵造反。

然而,这不是庶民可以造反的理由。黎君是一名将军,只需要恪尽职守。

“将他的钢刀拿来。”

回过神来,黎君突然对农夫身上的佩刀产生兴趣。

这个年代,骑兵成为军队主力,可以挥动劈砍的刀,越来越受到青睐。

剑,逐渐退化成贴身防卫的工具。

普通刀剑,没有百炼钢的包裹,品质都很差。

眼前的这把刀不一样。无论从韧性、弹性,亦或者是宛如流水的花纹上来看,都远远领先于现在的工艺。

从随处可见的青铜剑,直接跳跃到眼前的钢刀,黎君有一种耳目一新的感觉。

黎君对炼钢知识也有涉猎,依然无法判断出,眼前这把刀的材质。

是块炼铁锻造出来的吗?

还是生铁锻造出来的?

看到端详钢刀,神情专注的黎君,农夫冷不丁开口道:“不用看了。阁主说过,这种钢,叫做花纹钢,是鸿殷阁独有的刀剑工艺。在其他地方是没有的。”

黎君回过神,才记得身前还坐着一个细作。

放下钢刀,黎君问道:“你口中的阁主,到底是谁?”

农夫歪着脑袋,想了想,说道:“也不怕告诉你。我们阁主,叫做李寻,是一名方术士。”

“李寻?”

“方术士?”

黎君皱起眉头,总觉得在哪里听过这个名字。

军侯耳目众多,一听这个名字,马上回道:“是那个用符水,给长安城的人治病的方术士李寻?”

黎君这才想起来,以前在长安城的时候,似乎是听说过这么一号人物。

这个李寻,不但医术精湛,而且甲第连云,堪称神通广大。

李寻这些年,效仿黄巾起义的巨鹿人张角,用一碗“符水”,到处给人治病,差点得了个“李符水”的称号。

这个称号太难听,李寻赶紧派人压了下来。

既然张角的太平道能够收买人心,李寻没理由做不到。

李寻上辈子,像是什么“心肺复苏”,“海姆立克手法”等急救流程,也学习过不少。有一些意外,并非病理原因造成的,如果处理得好,也能够收买人心。

“如果是这位方士,手下的人敢孤身前往军营,也就不难理解了。”

黎君深知这种人物能量极大,不过,这不是他需要了解的。

“把这个人拖出去,砍了。”

黎君命令道。

军侯抱拳,转身,命令下属将农夫拖出去。

“等等!”

农夫喊道。

黎君冷冷地盯着农夫,没有发话。

一个快死的人,说什么“等等”……难不成还想要翻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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