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讨大会。
两族各自整合人马,汇集于乌拉山脚下。
待人马站定,叶欢率着数位侍从走向前去,将两族族人简单的安抚下来。
“特使大人,如今人到齐了,这大会要怎么开?还请您直说”。
“一切听凭特使大人吩咐”。
叶欢白了一眼两个老滑头,“我的人已经布置好了,请”。
前头带路,没走几步,台上一张长桌,三把椅子,一个简易的会场便映入眼帘。
“两位大人,请坐”。
“镇南王请”。作为特使叶欢也不推脱,当仁不让的坐在正中间,邓云和杨勇两位族长分别坐在长桌的一侧。其余族人便自发的围绕在台下。
“自古无规律不成方圆。因此,我简单的讲一下此次大会的规矩”,叶欢等两位族长都点头后,才继续说道。
“既然皇上派我前来做特使,我自然就是裁判。而作为裁决审判之人,第一件事做到的就是公正。
因此二位族长双方轮流发言,由我的侍从来做记录。等你二人说完后,双方可以有几次辩解的机会。大家听懂了吗?”这种辩论式的大会样式新颖,两位中年老男人迷茫的点了点头。
“很好,那,青衣一族先来吧”,叶欢示意文棋开始准备记录,冲着邓云表情复杂的笑了笑。
咳咳,邓云揉了揉发干的嗓子,起身说话。
“大人,白马一族,乃是西夷之别种,不属于我羌族一类,本就不该占我羌族土地。况且他们不仅不借粮米,眼看着我青衣一族的老幼妇孺活生生的被饿死。活活被饿死啊,大人。
你远在京城有所不知,这里冬天的气温低,而且气候潮湿,那些湿冷的空气,像蛇一样,简直无孔不入,甚至能够一寸寸的钻进人的身体里,把那些身体不好的人生生的从里面给冻死。我们没有足够的粮食,只能冒险打一些野物。找一些雪下冻硬了的干菜吃。
因着我们人少,每年有多的粮食总会毫不犹豫的分给他们吃,只是当今年冬天,当我们成为借粮的那一方时,人家再也没有像我们一样的好心肠了。他白马族族长言辞力证的拒绝了我们的请求,并当着老族长的面关上了门。
可即便生活如此困苦,老族长都没有怀恨在心。只是舔着脸上门借一些种子,等春天播种,好再得一线生机。结果他们不但再次拒绝了我们,还出言讽刺,说我们不配,活该饿死冻死。将老族长气到中风,要不然,要不然老族长一向身体康健,能满山追着野兔子跑的,怎么会这么快就,就去了。
他们还甚至打扰已故老族长的丧礼,让他不得火葬,这您是亲眼所见的。生前出言侮辱,死后也不得安详。老族长他犯了什么错,为什么要这样惩罚他啊,为什么,为什么。有什么事你们尽管冲着我来,冲着我来好不好,那是我的父亲啊”。
邓云慷慨激昂,深情之时竟然从眼角留下若有若无的热泪。听的台下的青衣族人热泪盈眶,发出阵阵低吼。
青衣老族长素有名望,也算是一代人物,即便他远在京城,也是有所耳闻的。因此过世,实在是让人唏嘘。
“白马一族,你们的说法呢?”等邓云坐下,停止擦拭眼泪后,公式公办的叶欢看向一旁皮笑肉不笑的杨勇。
“哦,好的”。杨勇收回给那个红眼睛泪汪汪的老小子的白眼,起身反驳道。
“首先,本族长要先澄清一下。当初不借粮给你们,是因为你们人少地多,我们人多地少,即便是丰年也不够吃,更何况今年收成一般。我们自顾不暇,如何能够救济你们?”台下的白马族人深以为然的点头,头上的动物像晃来晃去。
“再次,不借种子是因为我们留下的,只是少部分耐活耐寒的水生植物。像莲藕、菱、莼菜等。当初划分的地界里明确规定,你青衣的地界里没有深水区。
浅水区只能种植茭白、水芹、慈菇、荸荠等,根本无法种植我们留下的种子。你们不做正经用处,只想着找一个合理的借口将我们新一年的希望当做零嘴一样骗来吃掉,这你让我们怎么接受?”
杨勇扫过台下的族人,振臂高挥,台下发出此起彼伏的附和之声。
“再者说,是你们青衣在丧礼时触怒了天神。老族长原本燃烧了一半的尸身是让天雨给浇灭的,那就是天神给你们的试警,与我白马何干?要不你们就是毫不自知,要不然,哼,就是揣着明白装糊涂,自己干的什么狗屁事儿,切,没脸提。一个不受天神庇佑的种族,如何冠我羌族之名,扬我羌族之威?”
“放你娘的屁个警示!”邓云气的直冒粗话。
“青衣说白马不借粮食一事,盖因大旱粮少而起。盖因白马族长前日开粮仓让我的人检查过了,的确只留有少部分适合当地的种子,如此这条无效,以后也不得再起争端。至于粮食分配问题,朝廷会自由定夺,断不会让青衣族饿死的”。
叶欢敲了敲手中的茶碗,待场面安静了一些后,起身说道。“既然两位族长讲明白了对彼此的看法,那也是时候说一说我的想法了”。从侍卫手中布袋里,拿出一个浸血的女子头饰,一把短剑,一个盖着布的木盆。
“我做了一点调查。发现一些很有意思的事情,可能需要邓族长给我解释一下”。
邓云盯着桌子中间的短剑,觉得莫名其妙的有着眼熟,但怎么想去想不起来,心下有点紧张,不复刚刚的轻松。
“这把短剑,应该是邓族长的吧?”
叶欢将短剑明晃晃的放在桌中间,让四面八方的族人都能够看到此物。
“不会吧,铁的?”杨勇盯着阳光下闪闪发亮的短剑,一时间竟有些发愣。
大晋明令禁止不允许个人私自制造铁器,轻这流放,重者直接吵架,男子充为奴女子充为官妓。
没想到啊,竟是敢私自制造铁器,牛啊,兄弟!
“我从没见过这些,我怎么知道这是什么?说不定,是有人要害我,估计给我下套呢”。邓云打定主意不承认,死死地咬着不肯松口。
“哦,不知道是吗?你觉得会是有人冤枉你,提前在你的住处放置了一大堆铁器是吗?”
叶欢收回短剑,哐的一声扣上剑鞘。冷冷的哼了一下,“那么你如何解释,在你自家碉楼的地下,有一个暗室,里面藏着数名妙龄少女。全部都是所谓的阴时阴月阴日出生的未婚女子”。说着抬手拿起带血的珠钗,在空中全方位的转圈,务必让台下众人看清。
“大家注意这短剑的剑柄”,叶欢说着举起剑,将它对着阳光照射处,剑柄的图腾清晰可见。
“这是,这是纳斯索斯!”台下一声惊呼,像是平静湖面的一颗石子,激起了数片涟漪。
“居然,居然是邪教”,“青衣族长怎么会有这种东西?”
台下一阵骚乱,问题接踵而至,听的邓云皱直眉。
“什么邪祟!一群没见识的。糊涂,你们太糊涂!你们都没用见识过它的威力,你不懂。这,这是希望啊!”
“希望?你应该是用这种青衣祭祀天神的说法,绑架未婚少女。抽干她们的血,祭拜邪神。然后配着草药生吃浸满鲜血的羊舌马耳,以求长生”。叶欢言之凿凿,什么希望,真是让人恶心。
“不,不可能。你没有证据,这,这简直是污蔑”,邓云大幅度摆手,试图窜下台逃跑。被台下的侍卫大哥眼疾手快的堵住了去路。
叶欢抄起短剑刷的一声割下邓云的左袖子,果然,一个羊头马身的图腾赫然暴露在阳光下,在众人面前。
阳光下,它闪烁着独有的光芒,本该有所光亮的肌肤,却在瞬间黑暗下来。仿佛有什么看不见的东西,在一寸一寸的吞噬他的肉。
“证据?这总该是证据了吧?”自从上次碉楼救人一见,在两人见面商谈他与他女儿的婚事时,他不经意间抬起的左手泄露了一切。果然,那个一闪而过的图纹,真的刻在他身上。
“这,这是神灵,你们懂什么?”
意识到谎言被识破,邓云没有急着反抗补救,而是急忙找东西遮挡他被阳光照射到的图腾。
“你怎么敢!亵渎神灵,是会遭到惩罚的!”“居然真的是族长干的?”“族长怎么会信这个东西?”
“族长居然抛弃了我们的白石神灵?”“族长居然信这个,还带着我们祭献,难道我们是真的被天神抛弃了吗?”
“不可以,不可以。不可以照射到阳光的,不可以,不可以”。
邓云看来看去,四处找不到趁手的东西,无奈只得麻利的撕下衣摆一角,盖住阳光下的图腾。
“这是从你那里搜出来的,难道吃这些腌臜东西,也配称作神灵?”
叶欢看着有些疯癫的邓云,接过身后侍卫刚刚搜出的一大包东西,直接扔在地上。
松散的包裹被大力的摔在地上,瓶瓶罐罐碎裂开来,里面的各式草药,和血淋淋的羊舌马耳直接撒了一地,一时间腥味扑鼻。
微风起,腥臭味,腐朽气味和着血腥味,扑鼻而来,另台下众人倒退如潮。
“啊,天哪,太腥臭了吧”,“这是什么味道,我的天”,“这么难闻,族长拿他们,是要做什么?”
九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