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此计成了!
那帮天竺傻蛋,哈哈,果然调转兵力,转头回去护他们的破神像去了!
如今守卫的兵力撤了大半,我们何不顺势攻城?
若能功下不旦城,那我们便能把控整个天竺的要道枢纽,进而控制整个天竺!”
领头的将军抄起宝剑,耐心的擦拭上面的血污,信誓旦旦的说道。
若是能拿下整个天竺,开拓大月氏的版图,那他作为将军,也算的大功一件啊。
升官发财什么的,自然是不用愁了。要是能在史书上记上一两笔,那可是会流芳百世的啊!
想着想着,不禁热血沸腾,身板挺的更直了。
“很好。传朕口谕,即刻进攻!”
阎浚系紧了铠甲上的扣子和绑带,将手中的剑插回背后的剑鞘,大步上马。
战鼓声声激昂,身后的士兵列阵随行,阎浚挥舞银光闪闪的长剑狠狠的刺向空中。
“冲啊!”
大军如潮,冲破大门,踏入城池。咚咚咚咚,鼓声阵阵,有节奏的敲打在众人的心上。
嘶吼声,哭喊声,响作一团。
嘶啦,长剑从敌人的脖颈上抽出来,阎浚看着面前,瞪大了眼睛直挺挺倒下去的守城将军,面不改色的擦掉飞溅到脸上的血迹。
咦,脏。
“守城大将已死,其余人等,只要放弃抵抗,降者不杀!”
阎浚大声的说道,挥剑刷的一砍,将射过来的箭砍为两节。
冷冷的看着箭飞过来的方向,藏在哆哆嗦嗦的草垛后面的男子,握紧了弓箭,露出一双无法掩饰的仇恨傲慢的眼睛。
呵,不是都说了降者不杀了吗,怎么还这么固执?
留下一命不好吗,非要做这些无谓的抗争?
真的就这么,蠢?
阎浚冷眼扫过战场,一番话过后,对抗的人数并没有丝毫减少。
甚至是连街边的老少妇孺,都加入了斗争。
只有几个少数的小孩子,会战战兢兢的躲在角落里抽噎着投降。
呵,还真不愧是佛国天竺,原来有信仰的人,都是这么,宁死不屈的吗?
有气节,很好。
阎浚收回长剑,大步向前走去。
“狗贼,拿命来!”
感受到后方的响动,也并不回头。
只一掌,将举起铁锹毅然决然的砸过来的妇人,登时震飞了出去。
哐当,铁锹掉在地上,尘土飞扬。中年妇人直接摔在了栅栏上,瞬间不省人事。
“娘!”顾不得躲藏的男童大喊着飞奔而去,看着奄奄一息的妇人,一度哽咽。
男童快步跑过去,小小的胳膊却搂不住妇人。
只大声哭着用力摇晃她的肩膀,“娘,你怎么了,你快醒来啊。
娘,娘你快醒来啊。你说说话啊娘,乐儿好怕,乐儿好怕!”
脏兮兮的小脸上哭出一道道泪痕,捡起一块石头用力扔过去。
“打你,打死你!哼,你这个坏家伙!欺负娘亲,打死你!打死你!打死你!”
阎浚被打的丝毫没有感觉,回过身,并不躲避,直挺挺的走过去。
也不说话,就这样蹲下来,静静的看着跪坐在地上的小男孩。
石头砸到他脸上,也没有眨眼,仿佛是一件无关紧要的事情。
尖锐的石块划破了下巴,一滴滴血珠涌出,滴答滴答,落在两人脚边。
小男孩倒是很有勇气,明明吓的声音都发抖了,却仍试图摸索手边的石块扔向他。
直到四周再摸不到可以扔的东西了之后,才忍不住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看着他冒血的下巴,抽抽噎噎道,“你,你流血了。坏人!坏人!”
呵,这就打完了?没东西可扔了?
不过是这样一点细微的伤口,就不再记恨了?
哎,小孩子呀,还真是,天真呢。
阎浚数着小男孩唯二的乳牙,咦,口水都哭出来了,没意思。
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土,不再去看哭到哽咽的男童。
耳边的声声哭喊叫嚷,像是有节奏的序曲。
微微扬起手指,跟着节拍,一二一二。
一闪身,躲过另一只飞来的箭。拔下箭顺势反射回去,“啊!”
箭矢穿透老人的胸膛,老人来不及躲闪,射箭的手还未放下,身后的士兵眼疾手快的补上一刀,再狠狠拔出。
“噗呲!”喷洒而出的鲜血,顺着柱子蜿蜒流淌。
哐当,哐当,老人无力垂下的胳膊,摇晃着打在墙上,一下又一下。
瞪大的双眼,直直的盯着前方,眼神模糊又郑重,就好像,在凝视着什么,什么永远永远,都解解释不了的事情。
鲜血和着节奏,滴答滴答,还在继续。
看,当激愤的道德手无缚鸡之力,去直接惩罚罪恶的时候,这是多么可悲又搞笑的事情。
阎浚一个优雅的回旋,看向依旧躲草垛后的男子,挥挥手示意身后的卫兵撤退。
转身接过卫兵手中的弓箭,冲男子做了个手势。
来吧,既然想,那就给你个比并的机会。
男子会意,慢慢的挪出草垛,两人几乎同时开动。
拉弓搭箭,瞄准,咻!
松手的那一刻,寂静的,仿佛能听到撕裂空气的声音。
阎浚身形丝毫未动,只见射过来的箭擦过肩膀,打在了地上,男子还未来得及反应,便被一箭钉在身后的门框上。
那胸前汩汩的流淌的鲜血,染红了双眼,在地上,和着不知是从哪儿飞过来的谁的断手,勾勒出一片绚丽绝望的图案。
指尖指着的,是血泊中的,他模糊的眼。
阎浚挑了挑眉,“你输了”。
一脚踢开残破的弓箭,呵,就这破烂一般的东西,射程都不够,还想着杀人?
有想法是好的,但自不量力,就是蠢。
“等等,朕改变主意了。除了老幼妇孺和伤残的将士以外,其余人等,一个不留!”
“是!”随行的副官领命,上台大声的念出指令。
杀红了眼的将士们挥起大刀长剑,四散奔逃的人来不及躲闪,被拦腰斩断,鲜血喷洒了一地。
一时间,哭声,喊声,响作一团。
一曲高歌,一路向前。
男子激烈的挣扎,胸前的伤口越染越红,“不!不!”
阎浚一摆手,看啊,这就是当你试图,用所谓的一腔热血,来开展自不量力的挑战之后,输家呢,所必然要付出的代价。
大晋。
大殿内,一片死寂。
“什么?那家伙已经于昨日占领了不旦城?”
叶欢翻开地图,手指点在天竺的位置上,一路向南。
“不旦城可是天竺有名的中心城,连接着几乎天竺大部分的交通要道。拿下不旦城,就相当于拿下了半个天竺”。
叶欢扔下地图,来回踱步。怎么会,怎么会赢的这么快?
“陛下,大月氏国国主此番来势汹汹,怕是不得不防。
天竺国主已经数次向我朝救援,我朝若是见死不救,岂非有损两国情意?
若是任由他大月氏将天竺吞下来,一家独大,那多年的平衡怕不是要被打破?”
丞相说着,呈上最新的信件,他身后主战的大臣依次出列。
“臣也认为,应当果断出兵,让他知道我们无畏无惧!”
“臣附议”。
“早知道,我大晋国都距离他大月氏国国主现如今所在地方,路程并不十分遥远了。若是我们出兵,他伺机攻打我们,为之奈何?”
主和的兵部尚书红着脖子,据理力争。
“依臣看来,如今我们与大月氏的表面交情仍在。攻占天竺,面上与我们无关。
依照大月氏国国主目前的打法,估计攻占只是迟早的事。何不就势顺水推舟,放弃天竺,从而选择以为更强壮的盟友”。
“李大人的想法简直可笑!”
丞相一甩袖子,毫不客气的在朝堂上开炮。
““古书上有云,身毒之国,轩辕氏居之,天竺国也。天竺同大月氏一样,拥有众多珍稀草药,是我大晋最大的附属国。
如今大月氏自立了,难道天竺我们也要这样拱手让人?
若是其余附属国皆尽有脱离之意,为之奈何?若是失了天竺,没了大量的银子来源。
怕是在数年之内,都得加重赋税。你知道赋税是什么吗,李大人?
赋税增减,可是会动摇国家之根本的啊!”
丞相大人痛心疾首的摇着头,就好像他自己损失了那么多银子似的。
“赋税?说的好像谁傻似的。老臣即便不是户部的,可好歹也是读过几本书,入过书塾的”。
李大人不屑的白了老丞相一眼,瞧瞧,不就是多念了几年书,看不起谁呢这是。
“难道就这么堂而皇之的和人家开战?那帮蛮夷人,他们吃饭都用手抓,连敬语都说不全。
不顾礼节,不顾伦理。就这样的粗鄙之人,在战场上,你能指望他们什么?
打仗,就势必要有流血和牺牲。将士们也就罢了,毕竟他们从穿上盔甲时,就知道总有一日会有这一天的。
可手无寸铁的平民百姓呢?他们在战争中,要如何生存?”
刘大人扑通一声跪下。
“一旦打仗,必然会劳民伤财,祸及无辜。臣恳请请陛下三思。毕竟,无国无民,无民无国啊”。
“请陛下三思”。
“请陛下三思”。
其余众位大臣跟风见状,纷纷拜倒在地。
叶欢看着难得这样寂静的朝会,只觉得头都大了。
姓阎的那小子,居然真的敢借东风放火烧了人家的神庙。
据探子来报,天竺那些多年前建立的神庙,历经数代王朝,可却最终被烧毁的一干二净。
那么多珍贵的物件啊,还有他们引以为豪的大乘佛法的真经,全部被大火吞噬。
怪不得这小子能够成功声东击西,占领了不旦城。
只是,在天竺人的信仰中,佛就是最至高无上的神仙。他烧杀一空,不留一物的做法简直比强盗掠夺,还让人难以接受。
他这样猖狂,就不怕有报应吗?
叶欢放下信件,心下了然。
“朕自会安排,诸位爱卿不必担心”。
其实,也无需着急,只需要静静的等待几日,等天竺人接受了神庙被焚烧殆尽的事实后,他们会奋起反扑的。
这就是为什么,大晋这些年从没有想过收服天竺的原因。
因为那些有信仰的人,虽然格外懂礼,却最不好对付。
真惹毛了人家,逼的人家破了戒律清规,啧啧,会发疯的。
倒时候狠起来,不再讲情面,不再讲仁义道德,有他好受的。
毕竟,心中再无约束顾忌的人,最是可怕。
就像是拿到武器的奴隶,谁也不知道,会做出什么来的。
所以呢,他暂时也用不着出兵,就等着恼怒的天竺人自发奋起反抗就好了。
啧啧,坐山观虎斗,他喜欢。
到时候若是他们俩在那,两败俱伤,他岂不是可以,嘿嘿,只需要小小的推一步,就可以坐收渔翁之利。
“传令下去,三日之内,从西北军中选三万人,自愿报名最好,不自愿的,就由监军指派。
将这三万人马借给天竺,皆听从天竺国国君号令,直至此次战役结束”。
叶欢提笔刷刷的修书一封,“丞相大人,麻烦你派一个得意门生带着朕亲笔的书信前去传话,务必要将朕的意思,讲清楚明白”。
“是,臣,遵旨”。
老丞相接过小太监递过来的信件,恭恭敬敬的行礼鞠躬。
“朝朝今日好点了吗?”
下了朝,叶欢直奔偏殿而来。乖宝宝墨言眨巴着大眼睛,看着面前的来人,已经习惯了他对自己奇怪的称呼。
“还好吧。你能不能跟他们说说呀,他们老是让我喝粥。可是我不想喝粥,粥里没有味道”。
“可你才醒,肠胃虚弱,不宜吃太油腻太咸拉的东西”。
叶欢看着睫毛忽闪,眼睛水汪汪的小姑娘,只觉得心都要化了。
强忍着想要拒绝,还未等开口,小姑娘的脸色瞬间就暗了下来。
这也不行?算了算了,吃就吃吧。
“啊?好烦哦。什么时候可以去吃好吃的啊?我想出去走走,这几天,天天待在这儿,都快呆腻了”。
墨言不开心的坐到床上,一边甩着脚一边踢着鞋子。
“嗯,这样,只要你好好听话好好吃药。再过两日是花灯节,我带你出宫去看,好不好?”
叶欢轻声哄着,盛了一碗清粥放在她手里。
“啊,还要喝好几天啊?”墨言想到每天各种黑漆漆的苦药,手拿着勺子不断的搅和着粘稠的粥。
“那些药,喝了也总是为你好的,是不是?
这样,只要你乖乖喝药,我可以带你出宫玩儿两天,好好玩玩,不用着急回来,如何?”
“好啊。那,说定了?”
叶欢看着小姑娘试探着伸过来的圆圆的小拇指,伸手拉过。
大拇指重重一按,拉钩上吊一百年,谁骗谁是王八蛋!
两人相视一笑,小姑娘暗暗给自己打气,一鼓作气的喝完了中药,舀着粥往嘴里小口小口的送。
皱着眉,小脸鼓的像包子一样。
叶欢抬手轻轻捏了捏,小姑娘气不过,发狠的咀嚼。
少年低沉的笑声,融化在耳边,不知是,羞红了谁家的侧脸。
九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