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过年早,学校一放寒假,各家各户就准备起来了。
过年过的就是个热闹,搁现在就叫生活的仪式感,仪式感越强,越有滋味。
先是扫房,再擦窗子,然后就是把全家大大小小里里外外的衣服被褥桌布窗帘儿都给洗了。
村里没玻璃的人家,也要换上几张新鲜的窗纸,好显得屋里屋外都亮堂几分。
化木歌小时候最盼望过年,不是为了压岁钱,因为那根本就没见过。
为的是客人走了后,留下没吃完的几根和了鸡蛋的油炸麻花。
在西北,这叫油果果,是各家各户过年必做的面点。
徐颖做饭的手艺极好,油果果虽然不常炸,但吃过的人必会觉得这是头一份儿,化木歌每年最馋这一口。
东西好吃,做起来就要费油、费蛋、费东西。每年做的有限,都是估摸着来客的数量去准备的。
所以徐颖做好后都是锁在柜子里面,等到有客来拜的时候,再捡出一小盘招待客人,客人走后没吃完的,才能轮到化木歌几个姊妹们抢。
这些年,家里条件渐好,可这油果果依然只有正月里能吃到,所以化木歌近几日来扫房扫的很是卖力气,就为了过几天能多吃一口。
化笃诚寻个清净不被打扰的角落,拿本书看,这种粗活照例是与男人无关的。
“红卫,这块你擦不干净,你去把东屋的单子、被套都换了!”徐颖嫌弃化木歌擦的不干净,给她换个活计。
“唉,好!”化木歌心里暗喜,忙丢了抹布去换床单。
擦东西这活她真不觉得有什么好仔细的,明明拿抹布过一遍就很干净了,偏偏要一遍遍抹呀抹,跟个机器似的无聊。
化木玫也不闲着,搬个小矮凳坐在个大铁盆前洗被罩,盆边上架着个实木的搓衣板。
天气寒冷,即使用了热水也是冻人的,只要湿了的胳膊离了盆里的水,就冻的慌。
红彤彤的手,也不知是冻红的还是烫红的,显的格外醒目。
化珏窝在自己的小屋里不出声,自从家里不种地了,搬来县里后,他就成了吃闲饭的人。
女人干的活他帮不上忙,别的他也不会做。
除了天好的时候,去路边上坐着晒晒太阳,平时他都是待在自己屋里的,避免给大家添乱。
刚开始的时候,化木歌姊妹几个也常与他闲聊几句,后来忙起来,就逐渐少了。
“我尕哥明天就回来了,正好赶上擦窗子!”化木歌笑嘻嘻的说。
“你还想得美,最爱偷懒的就是你尕哥,你能使唤的动?”化木玫回到。
化木歌:……我就想想还不行吗?
化木歌一边腹诽,一边又抱来一堆衣物堆在化木玫旁边,心底暗爽,换单子找脏衣服的速度又快了几分。
这一快就容易乐极生悲。
“红卫,过来我教你擦柜子!”化木歌刚干完喝口水,母亲徐颖就叫她过去。
屋里摆的是徐颖的陪嫁,两个红木柜子,有化木歌胸口那么高,几个角上还包了铁。
“看,这里都要擦仔细了,擦不掉的地方拿手指甲扣扣,轻轻扣,不要把漆弄掉了。”徐颖示范了几下,把抹布留给化木歌,自己洗个手去厨房做饭。
化木歌心里默嚎一声,拿起抹布开始擦母亲的红木柜子。